第461章 冬天会喜欢，夏天也会
按理说，方锐一般在十一点之后才会上线，今天这个恰到好处的出现时机，乔栖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
但现在最主要的是，该怎么解决这个状况。
“怎么样老板，像我这种嘴甜的贴心小棉袄才是你最需要的不是吗？”拨清波唯恐天下不乱。
要说方锐有哪点远远超过周泽楷，那一定是口才。
偏偏他还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这点挑衅前辈，一点都不贴心好嘛，乔栖纠结道：“现在是夏天哦？不用穿棉袄的？”
拨清波：“没事，我冬暖夏凉。”
流光：“……”哪有这种棉袄啦！
乔栖看着屏幕中堵着一云穿枪道的气功师，打从心底为方锐捏一把冷汗，生怕神枪手一个抬手，上膛，枪口就指上拨清波的后脑勺。
但还好，枪王大大似乎很有风度地没跟他计较，甚至绕过气功师，重新来到乔栖身边。
“流光。”
一云穿枪开口。
大概是碍于拨清波，没有叫名字，好细心啊。
流光赶忙道：“我在，前辈你说！”
神枪手还是先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一次，他说得很轻，也很迟疑，但始终注视她的眼睛。
他说，他不太会说。
是的，他没方锐那么会说讨喜的话，也没那么会哄乔栖开心，冬天不会变暖，夏天也不会变凉。
“但，我喜欢你。”
“冬天会喜欢，夏天也会。”
“这样……可以吗？”
这哪里是不会说话，简直太会说话了，甚至完全把他打压下去了。
方锐暗啧一声。
现在他看神枪手那张脸，就像在看言情作品里的小白花女主，单纯好看嘴巴甜，轻而易举就把全后宫踩在脚下。让他深刻理解那些恶毒女配想撕开女主狐狸精面具的心情了，他也想揭开周泽楷那张脸皮，然后好好地撕——不，还是贴在自己脸上吧。
对，周泽楷这张脸还算吃香，他要真能揭下来，那肯定得往脸上贴啊！
方锐一边琢磨着，一边看向乔栖。
果然啊果然，这个昏君小老板已经完全被迷得七荤八素，话都说不清了，这家伙，你是没见过美男还是没听过情话，要不要反应这么大！太没出息了！
没出息的乔昏君试图在周美人面前努力保持理智，艰难道：“那、那个，前辈，我……”
风卷残叶溪山城。
鲜红的夕阳下，城池之上突然透出几分诡异地寂静。
空气流动改变的瞬间，一云穿枪和拨清波眼神一凛，不动声色看向周围出现的一圈人，只有乔栖一个cpu还在爆炸状态，无法作出反应。
要说溪山城门高度不低，能爬上来的不算顶尖也必然是有点东西的，更何况是上来了将近十人。
“领队，昨晚就是这两人败了我们的胜率！”说话的是越云公会一个分队长，“就是这个流光跟一云穿枪。”
“哦？蓝溪阁跟轮回的？”队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狂剑士，名叫向天笑，“你们实力不错吧。”
拨清波压低重心，摆着攻击姿态暗暗问旁边两个：“什么情况，来者不善啊……”
一云穿枪没有说话。
乔栖反应过来，先向前一步，“有什么事吗？”
“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几位兄台，我们这边呢，最近在培养一些竞技场满胜率账号，你们也知道这种号挺难练的吧，我看你们也不是同行的，这一下子破了我们六个号的胜率，有点说不过去吧。”向天笑说得还算委婉，“大家都是公会里有点位置的，都过得不容易，赔偿就算了，要不，你们考虑考虑来给我们当当打手？”
自从越来越多的竞技场高胜率玩家被挖去职业队，如今已经没有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那样制霸竞技场的存在，要想培养满胜率的账号并不难，一些公会和工作室会以此作为生意手段。
但要培养这种账号也是很耗费资源的，三个职业选手给越云当打手，太大面子了吧。
流光歪歪头：“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向天笑摊手：“那就没办法了，只希望你们不会有去城外的时候。”
这是要追杀到底的意思啊。
上次遇到这种要求，还是掩护莫凡的时候吧。乔栖深叹一口气，“那就打……”
“我来。”一云穿枪站到流光身前。
“嗯？”流光一呆，“那我呢？”
“睡觉。”
“那不是把你一个人扔给敌军了！”
“没事。”周泽楷顿了顿，“打得过。”
显然，两度被打断的周泽楷心情十分不好，完全不再考虑别人想法，只一直在看着流光，摆明了她不睡觉就不罢休的态度。
拨清波和流光已经能看见向天笑的人物差点控制不住，在城内就发起攻击了。
“这家伙到底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拨清波嘀咕一句，也上前拍拍流光脑袋，“好了，我也赞同这位神枪手小哥的意思，小老板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了吧？这里交给我们吧，我和他，足够了吧？”
一云穿枪不吭声，拨清波又是这副态度。
确实，如果跟这两个一起打，打完后肯定还要继续刚才那诡异的三人气氛，这里还是交给他们自己交流比较好，何况她也确实有点累了……
乔栖长叹口气：“好吧，那你们手下留情呀……”
一云穿枪点头：“尽量。”
拨清波也点头：“尽量杀得很温柔。”
向天笑：“……”这气人三人组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认无误，流光干脆地下线消失在原地，拨清波悠哉悠哉放下道别的手，跟一云穿枪一齐向后转去，“让我看看……”
“要怎么料理这些家伙呢？”
身处职业公会的十人精英包围圈，神枪手跟气功师眼里闪过一抹冷意，步枪上膛，拳中气流阵阵，显然都不打算在无关紧要的身上浪费时间。
两人跃下城门，惊得越云十人一愣，向天笑立时下令：“追上！”
精英们赶忙也往下跳，却是没想到刚翻过围墙，就被子弹贯穿了额头，血条一震，唰地掉下一大截。
那弹药专家下落间，一对上神枪手黑洞洞的枪口，赶紧甩手向旁，将手雷炸在身边的城墙上，靠气流推动角色，改变空中位置，这才堪堪跟下一发子弹擦肩而过。
劫后余生，他当时就骂出来了：“靠！这家伙掉落中途都能爆头啊！”
“我去这气功师？！”旁边的队友惊呼。
只见拨清波运气推掌，推云掌的反作用力帮助拨清波灵活躲避从上至下的攻击，枪林弹雨根本不足为惧，他甚至还能抓着攻击空隙，以一招捉云手将打头的战斗法师拎在手里，向下扔去。
捉云手，一个直接抓对手到己方阵营的气功师技能，虽然效果很好，却很容易被打断，更遑论是这种半空中。
拨清波欢呼了一声：“哦吼！看来我运气不错！”
向天笑追杀在前：“运气不错个鬼，你的同伴可麻烦了哦。”
向天笑早就注意到拨清波跟一云穿枪根本没组队，不然也不会对话内容能被别人听了去。
这会儿，拨清波往下砸去的战斗法师，同样也在向飞枪途中的一云穿枪飞去，这是典型的坑队友啊！
拨清波眨眨眼，向后看了一眼，“哦，他啊……”
“虽然不是我的同伴，但他要是能被这种事麻烦到，我们也不用整天那么辛苦训练了。”
拨清波话音刚落。
那边战斗法师就被一云穿枪的踏射重重踩到了地上，还被打了一枪，当场变成半血。
向天笑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什么，就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耳边：“好兄弟，你可要记得不能把背后留给那个有念龙波的气功师啊。”
气如长龙，衔住向天笑的脖子，当场轰向地面。
拨清波用着气定神闲，边给自己上buff，边如同奥运体操选手一般旋转落地：“完美！”
然而根本没有人欣赏，唯一算得上队友的家伙此时还在砰砰砰专心解决对手，早就已经收了一个人头，还在解决下一个。
和这家伙合作实在太没意思了。
拨清波撇撇嘴，一个拳头砸向偷袭来的忍者，深深感叹，“唉，如果是小老板，现在一定会特别捧场地鼓掌才是……啊。”
话没说完，拨清波就一个跃起，气刃打向自己刚站的地方，当场超度了丝血的流氓——这是被一云穿枪打过来的。
拨清波无语：“你故意的吧！”
一云穿枪：“不是。”
“我！”拨清波拳打守护使者，“信你！”，脚踩忍者，“才怪！”还能打死枪炮师。
拨清波真的很无语，“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说什么她跟驱魔师合作有问题，才导致她大半夜不睡觉也要研究的啊！”
一云穿枪眸光微闪，半句话都不说，只当个冷漠无情的输出机器。
拨清波自讨个没趣，也专心对付起面前几人，前面来的就击飞，背后袭上来就摔到前面，聚在一起再以气波弹全部轰掉，半天愣是脚步都没动一下。
谁能想到方锐这是闲来无聊，自己给自己设个挑战玩。
如果他们还知道方锐是右手优势，现在几乎都在用左手跟他们玩，大概连牙都要惊掉了。
不过这也让越云精英们更加想用一些位移技能扳动他了。
拳法师的前踢、剑客的上挑、机械师的空气压缩机……
方锐暗暗数着自己打断了多少技能以及在场还剩下的职业，这些都算不上强制技能，真正要小心的是骑士的嘲讽，还有就是，术士。
说到术士，方锐也操作视角向对手后排瞟去，寻找对方那个放了好几次技能的术士影子。
但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一云穿枪不仅没有炫技的意思，还打得有点艰难，对手好像很清楚一云穿枪的技能方向，很容易就挡下来了。
方锐几乎以为他换人操作了，联盟第一神枪手被几个网游玩家压制，他不要面子的吗？
“嗯？这家伙……”方锐一顿，“怎么一直在打那个术士啊……”
拨清波一招地雷震打飞周边对手，挪挪视角仔细看去，那个被严密保护的术士正手握魔杖，紧紧盯着一云穿枪，看上去很正常……等等，魔杖？而且好像还是个橙字？
“我去，这家伙也太贼了吧！”
猥琐流盗贼玩家方锐大呼一声，赶紧踹开旁边纠缠来的骑士，踩过枯木，踏上城墙借力一个跃身直奔后排术士，“这家伙是我的！”
一云穿枪原本还有几分被动，一瞟见拨清波，眸光一闪，忽然强行支棱起来。不惜扛些伤害也要击毙眼前的阵鬼，靠巴/雷/特狙击轰出一个口子，疾跑上身，滑铲、跃起、踏射、飞枪，狙击枪上膛，双重控制，瞄准——
巴/雷/特狙击！
这一发堪称导弹级威力直接爆破了术士，要不是方锐反应快连忙上了一层气波罩，这发巴雷特狙击能把他也一并轰掉了。
方锐看着这团血雾，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我天你不至于吧！为了爆个装备，这么拼？！”
一枪穿云动作还没结束，踩着一人肩膀，空中转体，一个翻身冲入血雾，以抢冠军之势探向术士尸体。
“还想讨好小老板？你想得倒美！”
一手撑过地面，拨清波避开敌袭枪炮的同时，也把自己甩向血雾中央，回身就去抓尸体。
“魔杖是我的咯！”
这俩人手速飞快的精彩操作，炫目过了头，仿佛自带一曲燃向bgm，几乎能看呆了对手，但这拨清波一开口，bgm又瞬间降了八个调。
越云精英们也反应过来了。
越云精英一号：“魔……杖？”
越云精英二号：“他们就是想要爆那个魔杖？”
越云精英三号：“不会是，为了给那个流光吧？”
向天笑咽了咽口水，也紧张起来，“所以，谁抢到了？！”
烟尘滚滚，血雾茫茫，渐渐两道人影显现在众人眼前，还有对话声隐约传来。
“紫云靴……我说兄台，你一身橙字怎么就鞋子是紫的啊，这比一身名牌穿个破洞的袜子还寒碜好不好，哎，你呢神枪手小哥，拿到了没？”
“……橙字，手杖。”
“手气不错，可惜，小老板用的是魔杖，你可以考虑送给喻文州，他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
焦黑的土地上，越云术士抱着橙字魔杖含泪逝去的尸体还在嘤嘤哭：“你们可以杀死我，但不可以侮辱我呜呜呜，哪有人杀个术士还用75级大招的，太过分了……”
“那你也太神奇了吧，你个用魔杖的，随身带着个手杖做什么。”
拨清波蹲下来戳戳术士尸体，至于紫云靴，早就被他丢在脚边了，“你这样让我们怎么跟小老板交差啊，又不能把你脑袋拎过去。”
“人家就是想试试cd流打法嘛！”术士不停发着哭泣表情。
“cd流……”周泽楷顿了顿。
“cd流术士？”方锐啧啧，用着系统动作画圈圈，让拨清波拿木棍戳尸体玩，“你知道cd流术士是谁发明的吗，你就玩cd流？”
“还能有谁，乔栖呗！”
术士大喊一声，开始哇哇大哭，“果然不好用！难怪蓝雨都不让她上场，以后再也不玩了！这什么东西啊！”
气功师画圈圈的动作一停。
只听咔哒一声，一云穿枪的步枪直接架在了拨清波肩头，枪口正对术士尸体。
“我说老兄啊……”拨清波随手丢掉木棍，慢慢站起身，“我劝你三秒内收回刚才的话比较好，不然，我身边这位兄弟可是能让你在这游戏里再无活路的哦。”
术士吓得魂都没了：“……你、你你你先不要捏你的拳头行吗！！！”
“人啊，还是要学会每日三省自身是吧，如果你实在不会，我们也可以帮你——”
砰！
下一秒，术士尸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小墓碑给俩人看看自己坚决不向恶势力屈服的决心。
一云穿枪：“……方锐。”
拨清波：“这可不是我的错啊！是你吓跑他的！”
“……”
“哎，这可怎么跟小老板交差啊……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乔栖跟方锐两人玩个网游，一个当场翻船，一个当场掉马，到头来，人生赢家还是周泽楷。
拨清波郁卒地对着地摊，“这件事你别告诉小老板啊……”
一云穿枪靠在一边，淡淡嗯了一声。
他当然没兴趣提别人的事，但周泽楷觉得，既然乔栖时间紧迫，还愿意跟拨清波玩网游，很可能是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
“然后呢，之后怎么办，”拨清波抱着双臂，不大耐烦地瞥他，“先说好，只要小老板自己不放弃和我一起玩，就算你们五大称号一起来，我也不会走人的。”
拨清波这点非常有自信：“论缠人，你们谁比得过我啊。”
一云穿枪不说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拨清波奇怪，“我还以为她是夏休期日夜颠倒，白天会补眠的，结果竟然是没日没夜地玩啊……这确实有点难办啊，玩也不是，不玩，感觉她也不会去乖乖休息……”
“她……”一云穿枪微微抿唇，“周末队内赛。”
“队内赛？队内赛不就更不用这么拼了？又不是跟你们轮回打？”
“会不能出道。”
“难怪啊，”方锐嘀咕着，又瞟了瞟靠墙的周泽楷，“你应该知道的吧，她现在的情况，还落在喻队手上，恐怕就算赢了队内赛也……”
一云穿枪没有说话，却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拨清波看向自己摊位里摆出来玩的橙字魔杖，也叹了口气，“小老板也够难的，外界议论成这样，她出道也不一定能有出场率，她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前辈呢？”
“啊？什么？”
一云穿枪灼灼盯着拨清波。
比起乔栖自己已经决定好的路，他更想知道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的前辈到底要做什么。
所以周泽楷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方锐看着屏幕中的一云穿枪，许久，也揉着肩膀靠上电竞椅：“……哪有什么为什么，夏休期想去哪就去哪呗，你就放心好了，我又不会害了小老板，而且就打法风格和经验上，不管怎么看，都是我更适合教蓝雨的小老板吧？”
周泽楷自然不会对他这种话点头称是。
方锐说完这番话也在想，自己搞不好也没资格教小老板。
最初见面时，确实是小老板在迷茫，他顺手帮了忙，但如今，小老板很确定她要走的方向，并且正在拼命实践于行动中，她目标明确，意志坚定，那他呢？
每天漫无目的练习，一个人躲在网游里，不停尝试其他职业的角色，试图寻找能开辟呼啸的新打法，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根本算不上一个好前辈，也没资格教她吧。
一云穿枪看了他一会儿，犹豫道：“她，有很多人可以请教。”
拨清波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谁不知道小老板是全联盟人气第一，社交列表比黄少天都长好吧。”
“……但她选择了你。”
“……”
“我想，是有原因的。”
“……这能有什么原因啊……”
地毯上，橙字魔杖流转着细碎的金光。
拨清波扳着双脚，对着这根费了不少劲才换来的魔杖沉默不语。
他也参与了那个临时职业选手群，也很清楚，如果乔栖想要的话，有太多人能陪她熬得昏天黑地，也一定有比他更合适更优秀的选手能帮助她。
你说这种情况下，她仍然选择他，能有什么原因啊？
方锐无奈地笑叹起来。
他只不过是，被那个女孩的温柔眷顾了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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