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他俩之间
等乔栖抱着衣服出来时，孙翔已经不见了，只有孙哲平咔嚓一声关上门，掸了两下手，仿佛刚收拾完垃圾一样轻松。
孙哲平见了她，自然地招呼：“哦你搞好了？真够慢的啊。”
“因为要熨一下……”乔栖迟疑地看看门，再看看一派自如的孙哲平，“大孙前辈，你这是把孙翔扔、扔出去了吗？”
“啊，对啊。”
“至少让他拿上衣服再扔呀……大孙前辈要不要，考虑考虑再扔一遍这件衣服？”
“……”
孙哲平看看她真诚递过来的那件衣服，顿时笑出了声，随手揉把乔栖脑袋，说成，这就一块扔出去，给你物归原主。
当时乔栖整理着被揉乱的头发，还在想他要怎么扔呢。
等她跟孙哲平一人背着书包一人拉着箱子走出门，乔栖终于看到，孙家用来放快递的邮箱口被衬衫完全塞满，至于本该在那里的快递，被孙哲平丢在了满是灰尘的邮箱顶——他说，没扔地上已经很好心了。
乔栖觉得也是，就她家公寓这朝外的走廊，他完全可以把快递丢下楼去，没这么做还是因为大孙前辈还算是个不乱丢垃圾的良好市民，哦，也可能是怕砸到他自己的车。
熟悉的路虎就停在楼下，打开后车门时，还能看到里面放着一个网球包，估计是他的行李。
孙哲平打算把乔栖送到叶家后，再去机场买票飞h市。倒不是叶家没车来接乔栖，主要是孙哲平听说这事后，打算去认认地儿，免得哪天乔栖出了事，他找都不知道上哪找去。
真的只是认认地儿吗？乔栖有点不确定，“大孙前辈，你不会，还打算跟叶秋哥聊聊吧？”
孙哲平点了点方向盘，“说得你好像知道我跟那小子聊了什么？”
“大致能猜到吧。”
“说说看？”
“嗯……会让孙翔恼羞成怒的内容吧。”
红灯变绿，指尖停在方向盘上，孙哲平重新启动车子，微蹙的眉眼徒有满目专注。
车辆拥挤间仍有人强行超车到前，孙哲平很是不耐烦。
孙哲平一向喜欢坦率直接的人，可这里她的坦率反而让他烦躁——她说对了，当时孙翔的反应，就是莫名其妙之后的恼羞成怒。
当时面对他的挑衅，孙翔当时就变了脸色：“我去，你们有毛病吧？搞得好像谁稀罕和那小鬼黏在一起似的，你们嫌我碍眼，我还嫌她烦呢，要不是为了那破衣服我一秒都不在这多呆。”
孙哲平没说话，只沉沉地看着孙翔。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孙翔无端烦躁起来，他撇开视线，沉默一会儿，还是压不住火气，干脆站起来了，“啧……算了，那破衣服我也不要了，我走行了吧，以后再出现在她方圆十米我把我名倒着写，行了吧？什么破事。”
“行啊！”孙哲平要的就是这个，站起身，大步一迈，大门一开，嘴角一扬，“请吧。”
孙翔：“？？？”
那时孙哲平真是差点就给他鼓掌了，倒不是小人得志或幸灾乐祸，只是觉得这人在乔栖的事上，上天庇护得过分了点，说了这么多都没被乔栖听见一句，算他走运。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乔栖，孙哲平说了句：“你倒是了解他。”
刚做了半天家务，乔栖累得很，打着哈欠说：“嗯，但我也了解大孙前辈啊……”
听着话尾模糊的气音，孙哲平沉默许久也只能低笑一声，放弃了跟她讨论这事，反正就她整天最会说话，哪哪都最会做人了。
孙哲平拉高了窗户，说：“困就睡，还有半个小时，到了我叫你。”
一句话得令，乔栖安了心，靠着玻璃小憩起来。
要说叶家，那是相当有年代的军官世家，原本一直生活在军区大院，直到叶老爷子退休，其子当权，一改叶家素来为军不为政的家风，开始与官家来往，这才在十多年前举家搬出军区大院，住进了官商居多的b市别墅区。
乔栖醒来时，车已经停在了有段日子没见的大别墅前，车前还有一辆宾利，宾利旁，孙哲平正在跟叶秋谈话，神色郑重像在聊国家大事。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之前她也是被叶秋留在车上，叶秋一个人去跟喻文州讨论什么，这次换成了孙哲平，连氛围都改变了。上次更是笑里藏刀的谈判桌，这次，倒像是友好合作的样子，聊完两个人还握了下手，孙哲平跟鼓励队员似的还拍了拍叶秋，意外的友善。
孙哲平转过头，看到乔栖扒着窗户他们，跟叶秋说了两句走过来。
“行了，你拿好你的东西好好学习去吧，我先走了。”孙哲平给她打开后备箱，看上去也没打算解释他们聊了什么。
乔栖慢吞吞走下车，问了一句：“去兴欣？”
“不然呢。”
“要加油呀。”
“彼此彼此，”孙哲平帮她提下了行李，然后摸摸裤兜，“还有，这个东西，叶修让我买给你——跑了八条街才找到——说你接下来几个月会需要它。”
那摊开的手掌心里，正躺着一个挂坠样式的打地鼠玩具，三排小地鼠看得乔栖一愣，她见过这个，叶修给陈果用来锻炼反应和手速的，但也就是业余水准，乔栖的手速犯不上这个。
她诧异，“这个，是叶修让你给我的？”
“备考期间你也没多少时间看手机了，就用这个吧。”孙哲平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将玩具咔吧一下扣入她手中，灼灼注视乔栖，“考试不重要，真正麻烦的是考试之后，这点你应该也明白吧？”
“……”乔栖沉默半晌，也握紧了玩具，“嗯，谢谢，也替我谢谢叶修吧。”
“只要你还回得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感谢了。”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乔栖说得很轻，嗓音还是偏软，眼神犹如风中杨柳，再多触动也不过尔尔，本心扎根在那里无所动摇，孙哲平看着也安了心。
他与乔栖碰了碰手腕，“我等着你。”
在赛场上，等你。
另一边，兴欣网吧会所，晚于全联盟知道消息的叶修听说乔栖入住叶家，难得停了下鼠标，“张新杰的主意？他是不是受伤把脑子也磕坏了？”
苏沐橙没明白：“嗯？”
“他这不把兔子往狼窝里推吗，哎哟，这可得乐坏了我的小老弟啊。”
叶修也就感慨一下，手里还正操作君莫笑跳动在山谷之间，不足三分之一个身位的踏足点是他给自己的训练之一，他看上去很游刃有余，不管是这个话题，还是训练。
苏沐橙在旁磕着瓜子，一时没明白：“你是说叶秋会做什么吗？张副队选错了接手人？”
“哪是会做什么啊，是已经做了什么啊。”叶修叹气。
“可我觉得，叶秋看上去还挺正经的吧。”
“他正经？”叶修听得好笑，“他正经什么啊，不就多穿了件西装吗。”
确实，他老弟就外表看上去比他正经很多，但要叶修说，这既然能编出什么父亲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宠物狗死了，老妈急出了新病，这种无异于咒自己家人的理由的，你说他是个热心肠乐于助人的好心人，这可能吗？
那他还搞什么生意，不如去当散财童子吧。
“他想追乔小栖的心思多明显啊。”叶修说，“就他去年跑去人家中学的军训基地，给乔小栖开小灶的事情你知道吧？”
咔地一声，磕开瓜子，苏沐橙回忆起来：“哦，我记得我问过栖栖怎么没晒黑多少，她好像是说有人罩着她来着。”
“是啊，因为只有那段时间，乔栖身边是不会有任何一个职业选手出没的，能罩乔小栖的只有他，那你说在那种环境下，看到一个跟我长得差不多的人，乔小栖得多信任他啊。”
“……”瓜子一停，“你是说，他是特地看好这段时间去的？”
“那可不，以他那身份，想什么时候见乔小栖不行？他当个蓝雨的赞助商天天去见都行吧？然而人家偏要剑走偏锋，肯定居心叵测啊，啧啧，这就是生意人啊，多会找路子呢。”
叶修跟叶秋两兄弟损起对方来，一向是毫不留情。
但苏沐橙可没叶修这么好的心态，赶紧看向叶修：“那生存游戏那回呢？他帮了栖栖一个大忙，栖栖一直说要还债呢，难道那个也是他谋划的？”
“那回啊，那回不好说，但他肯定事先知道乔栖有这么个商业活动，他那身份，连人家校服照片都能搞到，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叶修长叹一口气，“搞不好，他就是等着咱们那些电竞同僚们先出手帮忙，再用他的资本主义势力告诉我们，有钱就是了不起呢，不过，他最后会整出个欠债这种长期关系来，我是真没想到。”
“长期关系？他的目标是这个？”
“嗯，你见过逗流浪狗的吗，先放一个食物，取得信任，再看看演变成一个喂一个等的长期关系，是吧？”
“你是说，他用军训时期种下信任的种子，然后在栖栖确实需要他的时候，再想办法顺势和她建立长期联系？”
“"特意"不一定，说不定是下意识的，不过军训取得信任后，我老弟跟乔小栖之间缺什么啊，不就缺一个长期联系的理由吗，所以你说，乔小栖那档节目后，谁得益最大？”
苏沐橙抿了抿瓜子仁，“……叶秋。”
“可不吗，”叶修笑了一声，“又跟小朋友建立了长期关系，又当了个大好人，又击退了情敌，生意上还得到了进入电竞圈的门票，代价就是损失一点对他来说连零头都不到的资产，多会做生意啊他。”
最小的代价，最大的利益。
说一句会做生意，一点都不过分。
当时苏沐橙只想着关心乔栖过得怎么样，根本没想过叶秋的事，现在叶修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按照这个思路来想，难道说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次张副队会去拜托他接手乔栖？”苏沐橙开始觉得叶秋跟叶修在各自的领域都是能称神的存在了。
“那不可能，他又不是老王，看一看面相就知道未来了。”叶修随口道，“但我老弟毕竟是干投资的，这商机来了，他也没有往外推的理由不是？”
“张副队这算不算好心办坏事了啊……”
“那倒也没有，我老家安全性确实有保障，是挺适合考前学习的，何况，乔小栖肯定乐意去那里。”
苏沐橙一顿，也是笑靥如花，“哦这个我知道，栖栖肯定想去看看你家是不是？所以你觉得让栖栖去你们家是个好事？”
这回，叶修没有搭话，但苏沐橙看他好心情翘起的嘴角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叶修放下鼠标，一边做着手操一边跟她讲，“所以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老弟就是不会追姑娘，只能用这种拉拢生意伙伴的形式跟人家促进感情，对乔小栖没什么恶意。”
“那用不用告知栖栖一声？”苏沐橙刮了刮桌面的瓜子皮，神情也是放心了许多，“从情感上，会很难接受别人这么设计自己吧？”
“那是对咱们而言，乔小栖不一样。”
叶修啪嗒啪嗒敲着键盘回了几个消息，神情还挺悠哉，“那姑娘只要对方没有恶意，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喻文州她不都接纳得挺好的。”
苏沐橙总觉得叶修话里有话，暗指喻文州也谋划什么东西，但不等她问，叶修就又弯了嘴角，“而且，乔小栖未必就察觉不到他那点想法。”
“到时候，他俩之间，谁设计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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