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你从未被放弃过
集训排名赛最终决赛，以宋奇英队战胜邱非队为结束，让人不由感慨霸图跟嘉世这孽缘。
这没什么奇怪的，闻理是个精通战术的，加上宋奇英和于念还有王杰希的指导，几人踏踏实实磨练了一整个集训，那团队合作能力哪是高英杰他们这种“临时合作关系”能比拟的。
比赛在上午就成功结束。
团队赛宋奇英三人拿下冠军奖，邱非队拿到进步奖，个人赛则是高英杰第一名，卢瀚文进步奖，共计八人，拿到了挑战全明星选手的资格——
然后叶修就累死了。
宋奇英、于念、闻理、邱非、莫凡、高英杰、卢瀚文，好家伙，七个人轮番上阵，再现当年全明星赛上叶修一打七的盛景，一帮职业选手笑得直拍腿。
叶修决定明年来之前买份保险，不过闻理那场，他总觉得闻理根本是不想打，而不是输掉了。
即使问，闻理也只是含糊过去，让一切都结束得平平无奇，也让每个围观的人都叹息，全员惨败这结局也太无聊了点，难道因为麻烦精本精的乔栖队人不够齐？
其实乔栖也很想去观摩的，奈何她一方面有检讨，一方面又被别人带走了。
会议室，约见人：江波涛。
乔栖估计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转会的，所以看着圆桌对面的江波涛，猜测道：“前辈是要谈周泽楷前辈的事吗？”
“嗯？”江波涛有点意外，笑了，看来他当僚机当得很成功，“算是吧，不过这次不能让他知道就是了。”
“稍微给你讲讲赛前的事情好了。”
江波涛交握着双手，按照时间，从喻文州发出学员名单到几个队长的反应，再到周泽楷整整一周都没有回信的态度，一五一十转告给乔栖。
过程中，乔栖有似乎早有预料的平静，也时不时会被惊讶到。
她自己没想到自己会影响这么多。
江波涛观察着乔栖，见她如此，也适时地暂停下来：“你应该知道蓝雨的学员名单很不平衡吧。”
“……嗯，术士很多。”乔栖听他说话，也暂时放下了手机，对这件事没有多大反应。
“你怎么想？”
“……”乔栖垂落眼帘，无不沮丧道，“我没办法完全明白队长的意图，但至少明白了自己还不够优秀这个事实。”
这姑娘果然很聪明。
江波涛想，无论是作为队员，还是作为喻文州的继承者，甚至考虑到此时坐在敌队队长面前这一立场，乔栖的回答也仍然是完美的。
“可我没明白，江老师你说轮回经理和周泽楷前辈约法三章，”乔栖不解，“为什么不能拒绝呢？”
轮回不可能是怕了蓝雨。
但一旦涉及商业内容，就远远不是谁怕谁谁不服谁的安排那么简单了。
“因为我们是新晋冠军啊，”江波涛苦笑道，“太摆架子会伤到颜面，小周和其他几个队长的商业活动太多了，不能为了一个集训就撕破脸吧。”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乔栖扁扁嘴，一面有点替周泽楷憋屈，一面又明白这是轮回保护的方式。
“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之后叶秋前辈提交了指导员名单，”江波涛说，“将韩队调成你们组的技术指导，这是叶秋前辈的答复，也是让小周点头同意的唯一理由。”
乔栖一愣。
“你能明白这个安排的意义吗，乔栖“
木质材料特有的气息被阳光穿透，江波涛拢着双手逆光而坐，那双淡笑的眼足以洞悉一切。
在江波涛看来，喻文州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能解决这件事，所以才优先做出了“队长的选择”，等待叶修给出自己期待的结果。
喻文州那一句“大家还有其他意见吗”，只是为了试探大家的态度罢了。
最后，喻文州从每个人的回复里都看出了什么，江波涛不清楚，但他觉得，其实每个人都和小周差不多吧。
他们每个人，都想在兼顾职责的同时，遵循那份不能说的私心罢了。
这群明星选手们早早稳定了事业，人生一帆风顺，蒸蒸日上，直到如今遇上乔栖，生命里才总算有了新的难题。
如何平衡责任与私心，就是他们新的试卷了。
“乔栖。”
江波涛拢起双手，含笑注视桌对面的女孩。
“今天我坐在这里，不是想为叶秋前辈说话，也不是为了轮回或小周，只是想将你有权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在长达一个月的相处中，冰山也会有所触动，江波涛不想辜负面前女孩子对自己的信任，也觉得……
她本人才是最该知道这一切的。
所以江波涛想，做了僚机这么久，最后也该让他学习一下韩队精神，做一个纯粹的指导者了。
“韩队比任何人都知道该如何指导你，这就是叶秋前辈的回答，是他为你选择了最好的指导者。”
“小周也是因为相信了韩队才选择妥协的。”
“你可以责怪喻队的决策或是我们独断的安排，这都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自由，但我个人希望你以后也能记住一件事。”
即使明知道他们也没有什么以后的交集，江波涛仍然在午后的会议室里，试着给予她一个安心的“以后”。
给这个被很多人爱着的女孩……
一个可以不被任何人安排，自由自在，也值得期待的以后。
注视着她，江波涛舒展眉宇，如同水滴湖面那般，每一点弧度都轻和简单，一目了然。
落在她眼中，连涟漪都是温柔的。
“乔栖，你要记得。”
“你从未被任何人放弃过。”
和江波涛聊完后，乔栖很快迎来下一波约见，见她的人不多，充其量也就是霸图和嘉世，还都是张新杰苏沐橙这样的熟人。
队长们亲自约见的都不会是乔栖这类学员，他们深知乔栖高英杰宋奇英等接班人是不会离开母队的，所以次一等那拨和舒可欣舒可怡这样的自由人，才是他们争抢的对象。
乔一帆路过会客室时，看到乔栖跟苏沐橙一人一包瓜子在看电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想挖墙脚。
再往前走几步，又见到另一间会客室外的舒可欣舒可怡。
俩人靠在窗台上吃薯片，聊得挺开心。
两人刚见乔一帆，还唤了句：“哎一帆！”
两边不算很熟，见乔一帆逆着食堂方向走，舒可欣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啊，一会儿不都吃饭了吗。”
“嗯，所以先找下孙翔前辈。”乔一帆点头。
“他？”舒可欣撇撇嘴，“他有什么好找的。”
“嗯……”乔一帆挠挠脸颊，苦笑道，“还是想帮帮他和乔栖吧。”
这话一出，两姐妹齐齐翻了白眼，不是白乔一帆，是白孙翔那个傻蛋，“你管他做什么，那种不开窍的家伙，活该被甩。”
乔一帆没搭茬，只犹豫了一下，“嗯……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会有问题问我们？”舒可怡很意外。
乔一帆更意外：“你们是很厉害的选手啊。”
这话由连胜了她们一整个集训的人来说也太没说服力了，舒可欣和舒可怡彼此对视一眼，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虽然没有多接触过，但她们隐隐能察觉到乔一帆也是个做事目的很明确的人，荣耀的打法能透露出很多里性格，孙翔那性格一度成为突破点，可乔一帆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却从未被她们当成目标，只因为他没得可攻陷。
时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还需要请教她们？
舒可欣扬了眉，“说来听听。”
“不保证如实回答你啊。”舒可怡补充道。
乔一帆也没生气，只看着总是连体婴一般的两人，纠结地问：“你们两人，是不是从来都不会吵架？”
这个问题一出，空气都凝滞了，乔一帆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刚要开口挽回，那边两姐妹就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的天啊，”舒可怡好笑地指指舒可欣，“你觉得我俩不会吵架？”
舒可欣眼泪都笑出来了，“一帆你真是天真得可爱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每天要吵几百次呢。”
“是这样吗？”乔一帆有些诧异，“但你们看上去感情很好啊。”
“是啊，感情很好，所以才会吵架啊。”舒可欣坐在窗台上，理所当然地说完后，又抬了抬眼皮，懒洋洋补充道，“所以……”
“我们才讨厌孙翔那家伙啊。”
或许是因为她坐得比较高，也或许是因为她语气冷淡下来，乔一帆无端认为，这一次她们是说真的，不是至今为止的玩笑或恶作剧，而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树叶稀稀落落响起掌声，传入耳中的声音有着她们一贯的骄傲，也有乔一帆从未见过的平静。
“要么把栖栖甩得远远的，干干净净，至少还像个男人，如果想要对栖栖好的话，认真一点不就行了，但那家伙是什么啊，”舒可欣啧了一声说，“享受着好处，又容不下乔栖一点偏心，他把乔栖当成什么了，比赛陪聊用的工具人吗？”
乔一帆怔愣了下，“我还以为你们会觉得孙翔没错……毕竟，嗯，孙翔在比赛里确实很尽力了。”
“不是这个问题啊。”舒可怡无语地叉起腰，“确实，要是我一挑三后，队友那么糟蹋我的努力，谁都会气，比赛毫无疑问是栖栖的失误，这没得洗，但那家伙根本什么都没懂。”
“不懂什么？”
“不懂有的话不能说，有的事也不能做啊。”
舒可欣指尖夹着薯片，嫌弃地往外挥挥手，“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该明白这点，但你看到了那家伙看栖栖的眼神吗，他哪怕有一次正视过栖栖在做什么吗？”
乔一帆沉默不语，这句话问到了中心。
微草留下来的坏习惯让乔一帆总是带着几分谨慎地观察他人情绪，他清楚乔栖的喜怒哀乐，却也清楚孙翔的态度。
孙翔看乔栖是怎样一种眼神呢。
平日是看待能理解自己的挚友，做决定时是极为不耐烦的，那日他将乔栖丢在围墙上时则是完全忽视的，而比赛后，他将乔栖拎起来的时候，那是纯粹地愤怒和一种想要强迫她留下来的霸道。
要说孙翔的眼神里有什么，大概，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吧。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舒可欣语气一松，幸灾乐祸道，“快点离栖栖远点，留点青梅竹马的美好幻想给别人吧。”
“他就是自作自受，”舒可怡咔吧咔吧嚼薯片，“我看一帆你也别管他了，人各有命，孙翔的脑子天注定。”
“是啊，喻文州不香吗。”
“周泽楷不帅吗？”
“高英杰不好吗？”
“韩文清不行吗？”
“柔柔都比孙翔出色。”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乔一帆左右看看这对双胞胎，如果不是这个话题，他大概很难看见他们夸这么多职业选手吧。
打在地上，两道连体衣似的影子黏在一起，如同两个抱团的刺猬。
她们对别人充满敌意，却始终不肯放开彼此的手，一起前进，一起刺伤别人，一起生活在两个人的小世界里，不允许别人踏入。
所以她们比任何人都知道，越是亲近，越是有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绝对不能做出的事情。
路人来几个都一样，但身边那个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多亏她们的解释，乔一帆也抓住了乔栖和孙翔之间的关键点。
那就是孙翔本人没有意识到乔栖的重要性。
告别两姐妹后，乔一帆走在漫长的蓝雨廊道中，视线另一端是孙翔踩着后门台阶，一个人无聊到逗狗的背影。
蓝雨的柯基最像蓝雨，不挑人，社交能力好到跟谁都一起玩。
他一丢球，大黄蹿出去，转了一圈没找到球，但还是巴巴吐着舌头回来了。
“我去你傻啊，”孙翔着急，“不就跟那呢吗，你就不能机灵点吗？你还舔我？去去去，捡球去！”
这是真的不在乎啊，乔一帆想。
跟当初听到傅清的演讲一样，对乔栖的事，孙翔最初也在意得烦躁，但很快又会抛之脑后，乔一帆认为他这斤斤计较和心胸宽广的地方好像有违常理。
不过乔一帆还是走到他背后，唤了声：“孙翔…”
孙翔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眼，又不是很在意地转回去，靠着石阶继续扔球玩，“有事啊？”
“嗯。”
“……先说好，乔栖的事情我现在不想提。”孙翔翻了个白眼，“反正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干嘛都是对的，甭谈，这回就是她的问题。”
站在一边的乔一帆很是尴尬，他觉得大家还是很客观的，比赛是乔栖的错，情感上是孙翔没回报乔栖，没什么错，但孙翔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娴熟啊。
乔一帆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整心情继续说：“不是乔栖的事。”
孙翔挑了挑眉：“还有什么？”
“……”
乔一帆抿了抿唇，仍在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个资格介入到他们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好是坏。
但当他环顾这片处处都有乔栖生活痕迹的地方时，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使是这种干预别人私事的事，只要自己想做，乔栖也一定会鼓励自己的。
那么……
乔一帆握紧了手，起音发颤，“孙翔，你还记得”
风一吹，孙翔抬起耳朵大声问：“你说什么？”
乔一帆浑身一僵，不得不深呼吸，重新鼓起勇气来正视孙翔。
这次，平稳而又坚定。
“孙翔，你还记得我们的赌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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