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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牛岛几乎是在真绪迈进体育馆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她身着高中制服,混在相同制服的人群中,跟着人潮流动寻找座位。一位应该是高中好友的女生亲密地挽着她的胳膊,两人偶尔把脑袋凑在一起说话。

        牛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确实是小了不少,大概是梦到中学二年级的比赛了。

        印象中那时有一场全国联赛,校内的高中部也来了两个班观赛,但真绪并没有到场。她会来看他的比赛是他升高一,她升大学后才有的事情。这个时期,好像连表白都还没发生,他只是不再叫她“老师”了。

        梦中的意识总是倾向于把一切不可能事件合理化,梦的主人也只能从尚在活动的记忆支持下隐约察觉到异样。

        再次把目光投向观众席时,在密集的人群中对上了真绪的目光。她似乎对他出现在此有些意外,惊诧地微微张大眼睛,随即露出笑容。两人离得很远,他却可以把对方的表情看得清楚。那是一个陌生的,深藏在他久远记忆中的表情,温和却疏离,被真绪自嘲为“虚伪”的表情。

        她说这个词时,曾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结果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反馈,只好摆明了问:“你会讨厌我这样吗?”

        “不会——不要对着我就好。”

        牛岛忽然觉得无力,抓着球定定地站着,指节像刺痛似的抽动了一下。

        梦中自然难以理清那股滞闷从何而来,他只能依靠混沌的本能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真绪朝他挥挥手,开口说着什么。他听不见,只能看到口型,大概是“加油”一类的吧,引得身边的好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

        没有回应对方,牛岛缓缓吐了一口气,转头迈步发球。

        嘈杂的声音像每次集中精神时一样远去,他做好准备投入比赛,但刚把球打向对方场地,时间突然变得很快,意识模糊间只看得到球的几次触地,长长的象征比赛结束的哨声就吹响了,紧接着是队友们获胜后雀跃的庆祝和观众席的欢呼。

        牛岛喘息着,一步步走到场边用毛巾擦去额角的汗水。心中那股沉郁更加强烈。

        这样的梦毫无道理,无能又愚蠢。

        他从未在打排球时想起她,比赛也好,练习也好,一次都没有过。

        现在的状况却在让一切失序。

        焦躁地拧紧眉,跟随队伍站上领奖台时,无数的彩色碎礼花从不知何处落雪般飘落,偌大的室内场突然播放了一段轻柔的、熟悉的音乐,是一个女人的哼唱。

        他习以为常地听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真绪的歌声。她偶尔会哼些小调,大部分都是他没有听过的曲目,这一段是她最常唱的。

        那股焦躁随歌声逐渐演变为无奈,他认命地垂下视线,看礼花躺落在地,静静听那歌声在人山人海的馆内闲适地哼唱回响。

        “生气了?”相同的音色在近处响起,他抬起视线,对上一双笑眼。

        女人穿着白袍,里面是常穿的浅棕色短衫和黑色长裙,柔顺的长发扎成马尾,发梢微卷拂在肩上。

        是真绪大学时的样子,白袍本该是实验时穿的。她手里撑悬着一面金牌,胳膊间还夹了一小束洁白的礼花。

        甜蜜的笑,显得不合时宜。但和一开始疏离的笑容相比让他觉得亲近又熟稔,手臂几乎要下意识地揽上她的肩抱在怀里。

        莫名其妙,让一个大学生穿着实验服来颁奖。但这质疑只会反过来让他自己困扰。

        牛岛背着手直挺挺站着,专注地盯着她看,迟迟不肯弯下腰。

        “生气了?”见此情况,那笑容收敛了一些,又问了一遍。

        “嗯。”他听到自己回应。

        “为什么呢?因为我来颁奖了吗?因为我来了所以生气了?”反问的语气有些无辜,让牛岛突然很难硬下心肠点头。但这是事实,他的理智在这里变得虚弱,难以压抑深埋的东西。

        所以他还是缓慢地点头了,出于反抗,出于愤怒,出于报复。

        如他所料,对方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又脆弱的神态。

        场馆里没有人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哪怕有,牛岛也不想回应。

        这些仪式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如此大费周章,也只是为了创造一个毫无必要的情境罢了。

        垂眼等待她接下来的话,牛岛很有耐心地站在台架上,抬起手看了看,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变回了高中现在的身体。

        真绪的目光也随着一起看他的手掌正反翻了两下,然后她短叹了一口气,仰头问:“我们分开多久了呢?”

        “三个月。”

        “觉得寂寞了?”

        “嗯。”

        眉心轻皱,眉尾耷拉下去,她露出像是心疼又像委屈的表情:“那我来找你好不好?”

        牛岛沉默了几秒,他站在高台上,她的脑袋只到他胸口那么高,没有听见他的回应,她依恋地把脸埋进他胸腹间,双臂抬起来搂住了他。

        那是非常清晰的触感,甚至到了过分清晰的地步。柔软的肢体隔着几层布料紧紧缠裹住他的腰,紧贴的呼吸甚至可以渗进温暖的热意。

        “我来找你吧?好吗?”她仰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身体乞求,这样的角度显得有些稚气,和初见时没什么太大差别,眼神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好。”他很轻很轻地开口,把手放在她头发上摩挲了一下,又移到她脸上,拇指腹蹭抚她脸颊的皮肤。

        她终于再次露出笑容,手臂松开,往后退了一小步,把挤得有些变形的礼花塞在他手上:“身子弯下来。”

        牛岛有些怔忪,这是真绪索吻前常说的话。看她双手拉开奖牌的挂带,牛岛抬脚迈下台架,弯下了腰。

        女人短促地笑了两声,像是洞察这场无聊的闹剧而懒得揭穿,沉重的金属圆片在胸前叩击几下,耳边是她道贺的话语,牛岛迟迟没有直起腰,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仪式的最后一步,她抬起手臂,一如往常地环着他脖颈贴近。颁奖人和选手在领奖台边接了很长很长的吻,观众席上响起欢呼,队友在旁边哇哇直叫,让牛岛觉得吵,而且很热。他率先结束这个吻,直起身子搂着她往场馆出口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起走时,牛岛迟钝地想起来女朋友一向对在外太过亲密有点心理障碍,于是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一点,最后干脆撩起运动服外套的一边,把她半罩在里面,随着他往外走去。因为这样冒失的行为视线受阻,她的步伐变得凌乱。

        直到他们走到了空无一人的长廊,牛岛在楼梯前停住脚步:“不出去了。”

        真绪把脑袋从他衣服里钻出来,头发有点乱,很自然地答应:“嗯。”

        不远处还有场内广播的声音闷闷传来,这次是正常的播报声了,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牛岛牵着她走到另一边的角落里,抬头看落地窗透进的天光,又转回来,用拇指在她额角轻抚两下。

        “若,亲亲我吧。”她仰头任他抚摸,眼睛眨动,睫毛一扇一扇的,像是很想念,刚刚复合就迫不及待地要更多的亲密。

        手指又在她眼下蹭了蹭,没有回应,她就硬是拉下他的上半身,两手强硬地扯着他的衣领。

        于是他们亲了又亲,在灰白的光线里靠得很近很近,湿热的呼吸相融。

        她喘息的间隙小声低语,像分享秘密:“我发现……你真的好喜欢我。”

        “你不知道。”牛岛说。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再次露出了心疼又无辜的表情,表示对这样的状况自己和他一样无能为力。

        牛岛叹了口气,把她揽在怀抱里,怕她觉得难受,不敢太用力。

        “我来找你吧。”她说。

        “嗯。”

        “我绝对绝对要来找你,太久了,太漫长了,若。”

        “好。”

        “你真的很喜欢我,不想分开,是吗?”

        “是。”

        她没有说话,牛岛紧接着坦白道:“只要你问了,我就会告诉你。”

        “是吗……那你觉得我喜欢你吗?”她笑道,在属于他的梦中自如地说着残忍的话,“是你一直跟着我,现在又凭什么赌气我没问?”

        周围的一切随之沉暗下去,浓稠的黑暗裹着熟悉的感觉让牛岛觉得难以呼吸,缓缓松开了怀抱。

        唯一没有被黑暗吞噬的存在随着他的动作抬起脸,认真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许久叹了口气:“好了,若,别这样。”

        “没有意义。”牛岛低声说。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她忽而道,异样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声音一点点漏进来,动摇这个世界。

        她撞进他怀里,好像很害怕,紧紧地抱着,脑袋抵在他胸口,浸透入沉重又酸楚的钝痛,比原来更甚。

        周围的一切骤然模糊起来,梦境回归现实让梦中的意识反而变得恍惚,牛岛忍不住再次抱紧她,揉揉她的长发。她抓紧时间在对方紧绷的唇上印下一个吻,留下微弱的触感。

        “来找我吧,真绪。”

        难以挣脱的力量拖着他向世界外而去,牛岛看见她松开手背在背后,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眼睛闪烁着湿意,很轻地笑骂:“笨蛋,做这种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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