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云端之上（一）
对于远坂樱而言，日本其实并不是承载了她多少美好回忆的地方。
尤其是在她的名字还叫做“间桐樱”的那段时间里，如果不是因为多年前在那场你死我活的魔术师战争中遇到了“那个人”，她现在的生活很可能比死更接近地狱。
而“那个人”也是她再度回到日本的理由。作为从时钟塔学成归来的优秀魔术师，她很轻易便得到了非时院的招揽。听说新任黄金之王初初登上王位，非时院里大部分人都是前任国常路阁下的拥护者，远坂樱想，这一次，终于可以换她来成为她的力量了。
这也是她这次主动请缨，和scepter4一起接天内理子前往御柱塔的原因。
与远坂樱同行的，是身为scepter4第三号人物的伏见猿比古。他坐在车上，皱着眉头懒洋洋地对着终端说着什么，同时指尖不断在半空中投影的荧光屏上挪动着，察觉到了远坂樱的视线，身形清瘦的男人轻轻啧了一声，最后说了两句收起了投影。
“抱歉。最近这帮异能者越来越不安份，工作稍微有些繁忙……星浆体人还没到吗。”
伏见抱怨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眼下scepter4忙碌的缘由就是因为新任的黄金之王无法压制住石板的力量，于是语气一转，换了个话题。
倒不是他情商多高，只不过懒得跟其他氏族的人造成无意义的冲突罢了。
可惜伏见想要打住话题，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他的话音方才落下，刚好带着天内理子到达地方的五条悟声音就熟练而欠揍地接过了话题，银发少年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无比自然地加入了对话。
“久等久等！我们来了哟~几天不见，伏见君你的黑眼圈又重了啊。和可爱的女孩子约会不修边幅也就算了，但是一脸要猝死的短命相可是很快就会被甩的哦！”
五条悟不知何时站在了车窗边上，身高一米九的少年满脸笑容地将脸怼在了玻璃上，挥着手的同时也认真端详着一脸疲惫的伏见。
同时他还不忘损一下同行的天内理子，以报复她昨天晚上无意中吃掉了他放在病房内置小冰箱里的奶油布丁：“啊，我这里说的可不是理子妹妹那种未成年飞机场呢！”
“……从昨天晚上念叨到现在，五条君你是幼稚鬼吗？都说了会赔给你了吧！”
“赔偿有用的话，那还要scepter4做什么。你说是吧，伏见君？”
五条悟梗着脖子，头也不回地怼：“说起来，你们scepter4是不是应该集体向天照御阁下讨要精神赔偿损失啊？如果顺利的话麻烦带上我们东京咒高这边一起，毕竟大家这么忙也都是托她的福……”
五条悟的话没有说完。落后了他几步的夏油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胳膊一捞就把嘴无遮拦的挚友从车窗前拽了回来，同时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失礼了，悟刚起床脑子不太清醒。”
然而远坂樱已经板起了脸，伏见盯着夏油杰胳膊弯里不断挣扎的五条悟，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了另一个不省心的红发少年。
他的心情一下子更糟了，语气也不像对着远坂樱那样和气：“与其说是托黄金之王的福，不如说是托你们的福吧？说到底，维护地区治安本来就是我们scepter4的职责之一，倒是你们咒高那边，连区区一个星浆体都看不住，现在还让节外生枝要非时院帮忙解除诅咒，真不知道你们协会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按照伏见的想法，他这是无差别攻击了咒术界相关的所有人，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车窗外并排站着的三个人，从星浆体天内理子到咒高dk二人组，非但没有一点羞愧和不爽，反而纷纷露出了“骂得好，多骂点”的表情。
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咒术界的人，天内理子抱着手臂看向了五条和夏油：“说得对。猴子都进化成人了，你们还在玩原始的祭祀祈福，我也不知道你们协会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五条悟配合地露出了羞愧加无奈的表情，只是那其中真心的成分就跟星冰乐里□□的成分一样让人怀疑。
天内理子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scepter4的话就是警察吧？伏见君，像我这样的普通市民要报警可以直接找你们吗？薨星宫那种算是蓄意谋-杀蓄意了十多年了吧，现在是文明社会了，你们也没有人管管……”
“啰嗦，我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忙来忙去是干什么吃的。”
伏见懒得看这帮人表演，他直接用脚踢开了车门：“上车，爱来来不来滚。”
刻印着八角龙目纹的公务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行驶进入了黄金氏族“非时院”的领地，位于东京繁华地区的七釜户。
从外围地界的各类权力机构、科研组织到重新建成的“七釜户化学疗法研究中心”，再到位于七釜户正中心，黄金之王的住所“御柱塔”。
车内的伏见猿比古和远坂樱二人一个在忙碌着公务，一个则是抱着手臂闭目养神，天内理子单手撑着头向外看去，视线在扫过“七釜户化学疗法研究中心”时微微一顿。
一种莫名而来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专门用来针对超能力者的研究教育设施吗？看来御槌虽然被收拾了，但是还是有人死死抓着这块权力不放啊……真不知道这种机构的“那一部分”有什么意义，将年幼的异能者强行带回“治疗”，明明只会制造出更多的悲剧……等一下。
一丝奇异的愕然闪过了天内理子的脑海，她用手按住额角，视线的余光追着那栋白色的建筑直到再也看不见。
——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知道那栋建筑是什么？还有它暗处的作用，“御槌”……又是谁？
车内的气氛沉闷到有些压抑。天内理子转过头，下意识地转向远坂樱就要问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跟对方完全不熟悉，甚至连名字都是刚刚才知道的。
但却意外地，觉得对方可以相信。
感受到天内理子的目光，原本微闭着眼的远坂樱也看向了她，眼神略带疑问。
偷看被抓包了。天内理子顿时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这个……”
她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
“就是……突然觉得远坂小姐您真的好漂亮啊！哈哈哈，尤其是眼睛和头发的颜色，怎么说呢……”
天内理子说到这里，轻轻停顿了一下，而坐在她对面的远坂樱却是霍然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一般微微屏住呼吸。
“简直就像是沾着晨雾的紫水晶一样，清澈而又美丽呢。”
就像是被敲碎了冰封的外壳，远坂樱低低地抽了一口气，放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收紧：“天内小姐，你从哪里——”
“到了。”
不等远坂樱说完，车子已然停下。
因为目的地是御柱塔，基本已经属于黄金之王的私人领地，所以此处几乎随处可见黄金氏族的高级成员或是戴着兔子面具的亲卫队们。大概是因为前任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出身自古老的阴阳师家族，他们无一不穿着黑底金纹的仿狩衣式制服，身后还配了一个兔子尾巴似的绒球。
天内理子花了很大的力气，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去看穿着同样制服的远坂樱身后，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只可可爱爱的兔子尾巴。
毕竟刚刚已经说了有些奇怪的话了，现在再去看这个，就算是女孩子也会觉得是性-骚-扰吧。
远坂樱并不知道天内理子的想法，不过见状她也迅速恢复了常态。
伏见早就受够了这趟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而且还要被五条悟挑拨离间的鬼差事，他对于天内理子和远坂樱之间颇有些橘里橘气的话题也不感兴趣，社畜本质的他满脑子都是“工作在呼唤着他”。
所以在黄金氏族的“兔子”们确认了天内理子的身份之后，他也光速完成了交接手续，对着远坂樱简短地打了个招呼便搭上scepter4的车转身离去。
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星浆体”罢了，说白了就是天元的祭品。将死之人，难道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冷漠点想，伏见甚至觉得黄金之王天照御辉夜答应与她会面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倒是不需要天照御辉夜或者黄金氏族的人给他什么精神损失赔偿，但是从scepter4的角度来想，果然还是希望她少管点闲事，早点把身体养好——然后将德累斯顿石板那到处溢散的力量彻底压制住。
说到底，包括scepter4在内的各方势力之所以到现在还在隐忍不发，也是因为天照御辉夜刚接手黄金氏族事务的那段时间里，的确是可以将石板的能量彻底压制住的。
“不愧是她……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就是了。”
他还记得宗像礼司作为青王前去观礼结束后，感慨的话语。
能被室长这样认可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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