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灵魂长队
“一个很大的雷声，震动我深睡的头脑，我好比突然被人推醒一般。
我睡眼蒙眬，向四下里一看，想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
真的，我已经临着苦恼的深渊，这里面有无穷无尽的悲声哀音，聚在一起，就和雷鸣无别。
这一个深渊是如此昏暗，如此幽秘，而且云雾笼罩，我定神向下面注视，竟一物不辨。”
荒芜的，一万望去几乎看不到边缘。
目之所及，只有无穷无尽的灵魂在这幽寂之地游荡，空气里充满了悲伤和不安。
候判所，灵魂们在此处等待判官米诺斯的审判，审判他们生前的一切罪孽。
审判过后，米诺斯根据他们生前的所作所为，把他们打到不同的层级中，去接受惩罚，去赎清他们的罪孽。
林风眠和路西法隐藏起各自的气息，跟随在其中一队灵魂的后方，缓缓向那座宫殿一般的建筑走去。
“米诺斯的宫殿，比上次我来的时候更要雄伟了。”
“看上去这里就像是地狱之主的住所。”‘’
极壮观的辉煌宫殿，依靠着地狱这一层的边界而建。
和人界的宫殿风格别无二致，只不过透露着丝丝诡异阴森的气息。
能看出最早之前，那里还只是规模不大的一座建筑，而之后一层一层往外延展，最终形成现在林风眠看到的辉煌宫殿。
等待审判的灵魂排着长长的队伍，似乎还在这里等上一整天。
林风眠打算开始询问这些灵魂，他们是怎样来到地狱的。
就从两人前面的那个开始。
“你好，请问——”
“什……什么？”
“我叫林风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我罪孽深重……”
这里的灵魂好像失去了作为人的警觉，当林风眠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思考片刻就开始回答……
“我在三年前爱上了我兄长的妻子。”
“我们被发现了，那天……然后死亡……”
“我被墙上的长矛杀死……被我兄长。”
“我再次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
“我有罪……”
如果没猜错，他犯下了色欲之罪。
“你参加过战争吗？”
“是的，我为了人类王国伊索布尔而战，我所在的军队把……精灵的部队……打得溃不成军。”
“我亲手割下了三个精灵的头颅，王室承诺我们，一个精灵的头颅换取五百枚银币。”
“我有着巨量的财富，我回到家乡，娶妻生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但我还是爱上了她，那个该死的女人——”
这个男性灵魂的语气开始变得激烈而愤怒。
“都怪她勾引我，她明明知道……”
路西法拍了拍林风眠：
“该结束了。”
“背叛，偷情，杀戮……”
“你知道哪项罪孽最为深重吗？”
“杀戮？”
“因为个人私欲，杀死有灵之物，是地狱最为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会在地狱遭受多少折磨？”
“远比你想想的多，而且，他会在这里被禁锢，近乎永恒的时间。”
“他会去到净界山吗？”
“总有一天，当他在地狱偿还完他的罪孽。”
杀戮，战争，罪孽的源头。
“那场战争……是你所说的那样，由王国统治者可以发起的？”
“‘为了不同的信仰’，至少精灵王和伊琳娜是这样对他们说的。”
“一个国王的灵魂免受痛苦，需要多少无辜的灵魂作为代价？”
“我想……大概……”
路西法似乎知道答案，但是他不想现在告诉林风眠。
“待会你可以问问米诺斯。”
林风眠看到路西法嘴角不那么明显的笑容，可他还是笑了，这让林风眠感到不安。
几乎在那里等了整整半天。
期间林风眠询问了不少灵魂。
人类的灵魂，精灵的灵魂，矮人的类人的灵魂，兽人的灵魂……
不论他们说什么，任何其他的罪孽。
但他们口中都提到了“战争”，他们自己看来无比神圣的战争，为了各种族不同的信仰而发动的战争。
甚至，因为同一种族间存在不同的信仰，发动的内战，残杀与自己信仰相悖的“异教徒”。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在战争中死亡，只有少部分能在战争中幸存。
所以他们死后，都会背负杀戮有灵生物的罪孽，这样的灵魂将在近乎永恒的时间里在地狱承受痛苦。
而这样的痛苦，就是地狱魔力的来源。
九层地狱，像漏斗状的剧场。
越往下，罪孽越深重，灵魂所需承受的痛苦越多。
而越多这样的痛苦，产生越多的养料，供养地狱的无数恶魔，增强它们的体格和能力，让地狱恶魔构建无比强大的军队。
紧接着就是去到人界，捕食更新鲜的血肉，感受跟强烈的痛苦，并且从中获得力量。
“我在捷列卡战役中死去……”
等等，“捷列卡战役”？
这个词语如此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教堂……约翰主教……李子树……
约翰主教曾对林风眠说过：“旅法师大人，李……他在捷列卡战役中失去了双亲，是教会收养的孩子……”
捷列卡战役，是……李子树失去父母的那场战役！
“你能详细跟我说说，那场战役吗？”
“……那是……国王利奥对兽人发起的战役……”
“我们的军队本来驻扎在那个村庄……”
“国王的命令是让军队埋伏在山上……等待兽人的军队……”
“这样做才能从背后全歼他们……你知道的，兽人军队作战喜欢一拥而上……”
“可是村庄……里面的人都……”
“他们都是为了信仰牺牲，他们……都会去到净界山上的伊甸园……”
所以，李子树的父母，就是被牺牲的“诱饵”，诱导兽人军队……然后再由人类军队……全歼那些刚刚犯下杀戮之罪的兽人军队。
“是谁的命令，谁下达的作战计划？”
“是赛诺城的军机总部，我们是奉国王利奥的命令……”
让民众相信所谓的信仰，这是人界统治者的计量，当一种信仰根深蒂固，就能够呼吁这些可怜的底层人民参与战争……
然后如此轮回。
地狱恶魔越强大，人界的人们越恐惧，越相信统治者推广的“信仰”，发动战争，杀戮和死亡的生灵，犯下杀戮之罪的灵魂来到地狱赎罪，继续为地狱恶魔们提供养料……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无穷无尽的战争，充满罪孽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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