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番外二
02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最后一天。
很遗憾，花见的屑学校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还不放假。但是也很幸运，因为跨年的这一天是星期五——一个第二天可以一觉睡到中午的快乐日子。
虽然说是跨年，但其实跟平常的任何一天也没什么非常大的不同。室外的风还是一样的冷，廊边的树叶子落的剩不了多少，显出一种万事了结、只余等待的安宁气氛。
平常热热闹闹、人潮簇拥的校外小吃街，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原本挤在一起几乎要摩肩接踵的摊位们松松散散的，大部分已经收起棚子与支架，只余一个空白的、占了些油渍的底板与街面——做生意的人们，在跨年的这一天也是会给自己放假的。
花见走在街边，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絮絮叨叨地跟身边的人聊天:“幸好还没有到真正过年的那个时候，不然到时候就真的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我的出租屋里也没有电磁炉，再说我自己也只会煮泡面，到时候怕不是落得只能靠速食品度日——嘛，不过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到那个时候啦，二月份左右早就回家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愣了一下，突然皱起脸，面上带着一丝玩闹般的凶恶:“等等、说到这里，我岂不是要带你回我家过年……？可恶啊，微妙地感觉非常不甘心呢。”
“嗯——哼。”回答她的是五条悟的一个气音:“不过二月份？过年？稍微有些不能理解。要说跨年的话，不就是正月的一号到三号吗？”（立本那边新年就是一月一至三日）
“不不，我们这边新年并不是从十二月三十一到一月的这种。说实话、我也搞不太清楚原理，是农历、还是什么来着……不知道。不过每年的新年时间都有变化。有的时候会在二月十几号，今年的好像是二月一。就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过年。”
“呜哇，听起来不错。”
“对，超好！过年一次放一个星期的假，超爽！而且元旦可以收一次红包，过年再收一次，那几天也会有很多好吃的……”
或许因为“年”总是每一个人心中无法磨灭的快乐回忆，五条悟发现，花见在谈论着与其相关的内容时，脸上总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并不是说她平时的笑不欢快的意思，只是，这时候她的笑容带着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与欣慰感，也同时蕴着一丝难以用恋眷与充满安定的温柔。
他还挺喜欢她这样的笑容的。
新年，确实是个好节日呢。他想。
——但是，花见脸上的笑，却在下一秒拐角发现自己最常去的火锅店关门歇业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它居然关门了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大多数固定店面的店都不会关的。可恶啊，这家店的火锅真的超级好吃！”她愤愤不平地瞪着紧密合上的铁板门，似乎是想要试图用眼神把它瞪出一个洞来。
“算了、我们去别的店吃！这家火锅也就那样吧！也就那样——吧！！”花见扭头就走。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这可是个坏习惯哦，小花见。”
“……你管我啦！”
他们与周遭的行人擦肩而过，互相呛声打闹的样子与每一对在这个跨年夜出来吃饭的人们没什么不一样。人们含着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又移开，确实是再平常不过的模样。
——或许，唯一不平凡的是，他们那在宽大袖子遮掩下紧紧相牵的手。
“你给我搞清楚一点，我可不是因为想牵你的手才这么干的……只是迫不得已！只是因为觉得你作为一个游魂，在跨年夜都吃不到饭，感觉实在是太可怜了而已！！”五条悟还记得一个小时前在出租屋门口，花见抱着一件崭新的超大号棉袄，一脸别扭地向他伸出手的情景。
于是就有了他现在的样子，穿着一身对他来说仍然稍微有点紧了的衣服。棉袄、帽子、眼镜、口罩一应俱全。（花见: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挂上校园墙的可怕事件了！你给我全部戴好！），就这么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大大咧咧地走上街头。
变成类似幽灵的存在已经有了不短的时间，他基本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债一身松的感觉。但终归与此刻是不一样的:就这么被人拉着前进，唯一的目的也只是去吃一顿跨年大餐。
手腕处再次传来拉扯力，花见扯着他在一家烧烤店前停下:“懒得再走了，就这家叭！let"sgo！”
“好好好……别拉。”五条悟被她拉得小踉跄了一下，头差点磕到房檐上垂吊下来的招牌泡沫板。他被自己的迟钝稍微惊了一下，接着又眯了眯眼:嘛，既然是过年，就不必这么紧张啦。
他们俩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身边的玻璃墙外是五颜六色的灯光和川流不息的人潮。花见拿着一份菜单圈圈点点，一会儿又抬头问一句:“你能吃辣吗？香菜呢？”
“都可以，随便随便~”
“……”回应她的是花见狐疑的眼神。
“”五条悟疑惑。
“我本来以为，你会——啊，本大少爷~才不吃这种凡俗的食物~他们不配入我的玉口。什么的，这样子。”花见学着他的样子露出了一个很拽很欠揍的表情。
“什么啊，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形象吗！”五条悟伸手越过餐桌，开始报复性地扯她的围巾。
“别扯！干、可恶，别以为我就不会扯你围巾了！——给我扯轻一点，这还是我花钱买的！我可不想跨年当天像出去打了群架一样衣衫褴褛地走在街头……哇啊！！”
——————
两个人幼稚的战斗直到服务员开始上菜才逐渐告一段落。
炉中炭火自排气孔中冒出细烟丝丝缕缕，带着一丝未被空气燃尽的温度拂过桌前两人的发梢。
自高奋勇烤肉的花见在烤焦了三块肉和一坨金针菇之后，被五条悟笑着用无下限弹开:“好的~花见选手禁赛。下面由五条选手上场！”
“让我烤、我还能烤！失败是成功之母，相信下一块烤肉我一定能烤好——可恶！不要开无下限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松手不给你传咒力了，现场表演一个活人消失术……！”
“嗯哼，也不是不行”
“……啧，可恶。”
室内稍暗的、温柔的橙色灯光撒在两人身上，像一丛暮色里的箔片，缀着奇幻而美丽的光。店里的大电视上放着不知道哪个台的跨年晚会，屏幕里盛装的主持人满面笑容，与所有人一起倒数。
窗外是无边的夜幕与辽阔的苍穹，是奔腾的霓虹灯光和人们行走间哈出的雾气。
“咻——”一缕烟火冲上天空，照亮了整片宁静的黑夜。
“什、现在不都有禁烟令吗，怎么还有人在市区这边放鞭炮……算了。”五条悟看见他面前的女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烟火惊到，兀地起身又再次坐回原位。她眼里映照着整片夜空，满是星火碎开后缤纷琉彩的光芒。
接着，那双如同星河满溢的眼睛转过来，撞进他眼里。
同时，这双眼睛的主人露出一个笑容，对他说:“新年快乐，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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