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莲天仙尊
次日几人御剑上了山，层峦交错的山峰，鸟雀争鸣，仙雾缭绕，一派安然的景象。
林独枝一眼望去，路上长满了数不胜数的灵花灵草，散发着淡淡的流光。
他们听到几声惊呼和议论——
“是大师兄和司师姐回来了！”
“卿凌你先去通报掌门，卿慕随我去迎接大师兄他们。”
“是。”
不多时，几道白色身影从足足有百阶的长梯上下来。
一娇俏可人的女孩冲了过来：“大师兄你可回来了！”
林少昊无奈伸出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卿流，怎么还是这样没轻没重的。”
那个叫卿流的女孩满不在乎地嘟了嘟嘴：“师兄也是，那么久不见，还是这样刻板！”
林少昊失笑。
林独枝打量了一下她还有身后跟来的几名弟子，皆是英武不凡。
方才领头的那男子一把拉开快要黏上去的卿流，朝林少昊和司青霂拱手行礼，严肃道：
“大师兄，司师姐，听闻你们这一路很是惊险，肯定很累了，先回门派，其他稍后再说吧。”
林少昊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卿无，这段时间管理门派中的大小事宜，辛苦你了，做得很好。”
被叫卿无的男子猛地被尊崇的大师兄一夸，脸庞一红：
“师兄过奖了，这都是卿无应该做的。”
司青霂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向一脸茫然的林独枝介绍道：“这里就是独山剑派了，他们都是少昊的同门，当属卿字辈。”
林独枝眼睛亮亮的，发出异彩的光，不住四处观望。
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新奇极了。整座山好像悬挂在空中一般，灵力翻涌。
眼前的门中弟子都穿着门派的校服，白衣胜雪，干净利落，更显朝气。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他冷眼旁观着，闷不吭声，觉察到她的目光，眸中才渐渐添了些暖色。
林独枝心想，这可是你长大的地方，你是否会遇到故人？
一行人往前走着，穿过了大门，一边的石碑上笔画潦草地刻着——
独山剑派。
林独枝问：“这是谁的字？”
领路的卿无回她：“开山师祖爷提的字。”
林独枝点点头，又问：“那他还在吗？”
几人默了片刻，林少昊说：“七百年前，师祖爷与当时的长老们连同忘忧真神，倾尽全力合力封印了魔域之神，早已殒身。”
七百年前，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前尘旧事了，魔神的封印，为世间带来了长久的太平。现如今，妖魔不敢猖獗于世，只能夹着尾巴寻找出路。
谢子朝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林独枝心中忖度，魔神已经封印了七百年，所以封印有所松动，才让他有机可乘放了一缕魔气出去。
这么想着，几人已经到了住处，一处僻静的小院。
林少昊同他们说：“独枝，你跟谢兄先休息一下，我跟阿霂去给掌门师傅请安。”
说罢，他就和司青霂并肩走远了。
卿慕像个小尾巴一样，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了林独枝和谢子朝，还有卿无师兄。
她礼貌一笑：“这位道长不知如何称呼？”
卿无看上去很高，眉清目秀，谈吐之间透露着温和儒雅。
他说：“林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大师兄的朋友就是在下的朋友，你若喜欢，随卿流他们叫我师兄也成。”
“那，卿无师兄，多谢你引路了。”林独枝冲他甜甜一笑。
少女娇憨明媚的笑容，迎上山间的灼灼日光，看上去惊心动魄的耀眼。
一路沉默的少年此时抬眸，幽幽地看了呆住的卿无一眼。
卿无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笑容敛住。
林独枝拉着谢子朝推开房间的门，把他塞了进去，回头对卿无说：
“卿无师兄，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自己可以的。”
卿无看了眼背对着门的黑衣少年，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无法深究，冲林独枝颔首，转身离开了。
林独枝并没有跟着进房间，她退了出来，对着谢子朝说：
“你好好休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等霂姐姐他们回来了，我再来叫你。”
她并不指望他会回答，说完就带上了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她还需要再多炼一些丹药，维持他的人形。
倒不是有多舍不得他离开，而是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得到答案。
比如，解开封印的其他办法。
还有七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独枝上一秒才关上了门，下一秒身后掠过一股凉风。
她扶额，转过身，看见谢子朝坐在了她的床上。
他越来越有做小跟班的潜质了。
少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冲她眨眨眼，嗓音清冽：“你做你的，我不会打扰你。”
林独枝眉心一跳，心想，有你在我还怎么做？当他的面放血恐怕会让他吓一跳吧？
于是林独枝说：“那这样，既然你不想休息，我们出去逛一下吧？”
他不会拒绝，跟着她走了出去。
林独枝也不识路，看见一条路就直接走了过去。
谢子朝目光扫视四周，脑中一晃而过几道画面，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熟悉。
青鸟轻悄悄观察着他，耳上的印记一闪一闪，伴随着他的记忆，似乎有要消退的趋势，青鸟喜上眉梢。
林独枝见他止住了脚步，疑惑回头看他：“怎么了？”
她一句话，脑中的画面消散，印记恢复如初。
青鸟愤愤不平瞪她一眼，又钻了回去。
少年眸中神色不定，看着她，又看了眼身边环绕的石壁。
他说：“我没有过去吗？”
闻言，林独枝愣住。
这是他第一次问自己关于过去的问题，可是她从来都没想好过该怎么回答。
想必是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受到外界刺激，让他想起了一些记忆。
林独枝踌躇了片刻，问道：“如果你知道，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丢失了过去，你会怎么做？”
少年的表情却并不惊讶，他其实一直都有所感觉。
他目光定定：“你不喜欢过去的我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
林独枝直接头皮一紧，她要怎么回答这个死亡问题！
说喜欢，那肯定是在扯谎。
说不喜欢，显得她很恶毒，因为讨厌一个人，就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讪笑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说：
“这个事情很复杂，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好吗？”
说完林独枝想要溜之大吉，身体却一僵，手腕被一股力道一拉，她被拉回了他跟前。
少年眼中执拗，薄唇紧抿着，似乎是一定要听她说。
林独枝下意识咽了咽喉咙，注视他的眼睛，破罐子破摔般开口：
“因为你以前很坏很讨厌，总是欺负我！”
这是实话，她不心虚。
她又说：“所以我也变成了一个很坏的人，我控制了你，这样你就不会欺负我了。”
我就可以尽情鱼肉你了！
她打量着他的脸色，看见他眼底一抹沉冷之色，还以为他生气了。
谁知，过了半晌，少年一言不发手指下移，扣住了她的掌心，紧紧握着。
林独枝身体微僵，一种难以言说的触感让她心底一麻，她低头看着那只手，指尖惨白，修长分明。
头顶又传来他的声音：
“你不坏。”
林独枝一脸茫然：“啊？”
他说：“这样也好，没人会再欺负你了。”
言下之意不就是，那就一直这样吧，被你控制，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能欺负她。
青鸟在乾坤袋里泪目了，死死咬住了自己的翅膀。
主人你会后悔的。
林独枝看着少年，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听他这么说，她也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心口闷闷的。
·
林少昊两人去了很久，一直到入夜之后，才回来。
林独枝知道，掌门一定会想见她。
涂仙仙之前和她说过，世间千年才会出现一个玄阴之体的拥有者，而玄阴之体的出现，只有个别阅历深厚的修仙界大能才知道意味着什么。
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几人一并踏入了独山大殿，这里往往会供人议事，地方很宽广，四根石柱深入地缝，磅礴大气。
林独枝看见最前方一白发苍苍的人，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
他气势不凡，灵力威压之下，让几人都是一震。
林独枝走近了看，想必这就是独山剑派的掌门吧，果然名不虚传。
林少昊拱手道：“师尊，卿宁把他们带到了。”
卿宁是林少昊的道号。
他口中的师尊缓缓转过身，一头白发之下，却并不是苍老的面容，分明是亲和的眉目，可不怒自威。
林独枝有一种见到教导主任的既视感，心底发虚。
林少昊跟他们说：“这是我派的掌门人，尊号莲天，也就是莲天仙尊。”
林独枝正要礼貌地问好，只见仙尊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仙尊的眼瞳一瞬间变成了蓝色，仿佛一眼看透了她。
他点头：“天生纯净灵魂，天赋异禀，小姑娘，玄阴体质难能可贵，不如加入我派？”
仙尊果然是仙尊，开门见山，林独枝当然一口称好。
他又要看向谢子朝，却停住了，林独枝不动声色拦住了他的视线，笑吟吟问：
“恕我斗胆，不知加入贵派，有什么好处吗？”
林少昊拧眉说：“独枝，不能对师尊无礼。”
卿字辈的师兄弟，除了他拜在了莲天仙尊门下，其他的都拜在了众长老座下。
莲天仙尊，如今天下修仙门派之首的独山剑派掌门人，修为高深莫测，为人谦逊。已至大乘后期，只等一步，若是渡了天劫，便能入仙界成仙成神。
有他坐镇，妖魔百年来不敢猖狂，畏畏缩缩在魔域一带苟且偷生。
仙尊芝兰玉树，一说话便是金口玉言：“无妨，卿宁你们先出去，本尊与独枝小姑娘单独聊聊这好处。”
林少昊与司青霂缓缓告退，临走前递给了林独枝一个“担忧”的眼神，害怕她会惊扰了仙尊。
林独枝从他俩挤眉弄眼一笑。
莲天仙尊颇有威仪的眼神看向存在感极低的少年，眉心一皱，愁绪不散。
林独枝问：“仙尊怎么了？”
莲天仙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打量他们二人，随后对谢子朝说：
“这位小兄弟，可否匀本尊一炷香时间？”
德高望重的仙尊都快开口了，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你去外面等我，好吗？”林独枝轻轻扯了扯少年的衣结，抬头看着他。
他轻飘飘扫了眼一直带笑的仙尊，闷声：“嗯。”转身走了出去。
当整个大殿只剩下仙尊和林独枝，她莫名有些敬畏的紧张感。
仙尊率先打破宁静，他素手一抬，一道流光扫过林独枝的身体，自上而下。
下一刻，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讶异。
林独枝捕捉到了这抹神色，开口问他：“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她也不指望在仙尊面前，她能隐瞒住什么。
仙尊说：“十七年前，你本已早夭，因天生心脉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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