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缘分
卫家向来看重礼数，一家人简单收拾后去往约定的地址。
卫家父母不缺钱，坐飞机从来是商务舱，十几个小时的服务和住酒店差不多，谈不上舟车劳顿，到地方时间还早一个半小时，沈方苑女士十分有精力拉着女儿逛街。
朗阁大厦是坐落在cbd商业区的七星级酒店，同样是鱼城市知名的标志性建筑之一，集齐娱乐休闲游戏、吃穿住行一条龙服务。
拱卫型的大厦外形，共计38层高度，五楼以上是餐厅，卫贺两家的饭局安排在八楼，重礼数也没有提前一个小时去包间等着的道理，五楼的奢侈品专柜就是很好的选择了。
喜欢逛街，喜欢美好的事物是女生的天性，修炼几十年的沈方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可惜女儿遗传了卫华的沉稳内敛，对此之道兴致不高。
吃睡的日子，史向一伤口恢复的很好，说是换药，其实和换一块新纱布没得区别，现在的技术也不需要拆线，她可以算康复了。
关于逛街，史向一对自己拎包的命运无法反抗，二十五岁的陶栗君正是爱美的高光时期，身为一个不差钱的大小姐，买买买是她的代名词。
“这件怎么样？”
“我美不美？”
“包起来吧。”
“刷卡。”
“给后面的人。”
重复的动作，翻来覆去几句话，在又一个柜员目光虔诚，面露微笑的望着陶栗君，然而越过她身后只能看见一个行走的人形挂件，哪里有人的存在。
今天的陶栗君化身行走中的atm机，散财童子，今天的女人心情非常好，黑色的包身裙设计不给人一丝看白的机会，单单是完美的前凸后翘，她已经是商场中最靓的仔。
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店里零星的客人淡淡的给声源分去一缕眼神，瘫坐在沙发上的人被各式品牌店的包装袋彻底埋没。
女士的目光过目于各种品牌袋子，再看向妖精回到盘丝洞一般自然美丽的陶栗君，目光颇有几分复杂难言。
而店内少有的几位陪女士逛街的男性，目光中在看到看不到史向一“尸体”的沙发后倒吸一小口凉气，目光投以怜悯和畏惧，大概是感觉这人太过可怜。
但是在注意到一旁亭亭玉立，弯腰去试鞋子的陶栗君，史向一仿佛有听到此起彼伏的忍不住咽口水的声音。
男人啊，想法立马就发生了改变，起码装死的史向一真实的感觉到了，今天以来她已经习以为常了的带有动物天性的敌意，这使她更加烦不胜烦。
“大小姐，你玩够了没？”
光洁可人的地板前多出一个人，史向一被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一双单眼皮挡不住的光，虽然感觉舒服但她不耐到极点，所以不等女人说出标志性的提示语，她急而有气无力还十分平静的先开了口。
回答是安静的空调风。
半晌，史向一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掀开眼皮，起身的动作带动纸袋又是一阵噪音，迎着头顶的灯光，眼前人看不真切，史向一不得不闭上眼，缓过这一阵眩晕。
“卫……卫医生，你……”怎么在这？
接下来的一句话史向一说得磕磕绊绊，她现在的样子不用说的滑稽，细品还有一丝出轨陪小三逛街，被原配抓包的既视感。
卫苧今天特意打扮过，换上了白色长裙，素净淡雅，裙摆类似高中生的百褶裙，小腿纤长，她有描眉，唇瓣上也有口红的存在，史向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突然看见不太熟悉的人出现在面前，想说的只会是你怎么在这，你也来这玩吗这类话，卫苧跳过了答案，而是淡声问：“换过药了？”
“恢复的很好。”过了缓冲期，那一瞬间的忐忑也没了，史向一还能笑着点头。
“卫医生今天休息吗？”
难得的休息日，陪长辈逛街并不轻松，刚好沈方苑拉装死半天的老公去试鞋子，卫苧进店想找个位置坐下休息一会，平时在手术要站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除了平常运动，卫苧并不喜欢站着。
沙发上的山包十分明显，被衬托出c位的陶栗君发着光，卫苧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走过去，明明店里的空位太多，比如她之前的位置。
史向一见到她时的表情讪讪，可以想到的原因很多，明明她们认识没几天，更不熟悉，发生的事却足够让人见面都感觉尴尬。
对于某人不能在明显的废话，卫苧只点点头，惜字如金。
史向一生的脸皮厚，五官的线条明显，右眼角的疤痕恰如其分，不笑的时候让她看起来十分偏阴沉，她现在就笑不出来，乍看上去凶巴巴的冷硬，其实藏在纸袋后的手指扣着沙发布料，她紧张了。
沙发上堆满纸袋，卫苧居高临下的站着，史向一猜发现一样，蹭的站起来，本来她坐着，卫苧在她身前没什么，这下两人几乎面对面贴在一起。
太近的距离让人心慌，卫苧下意识向后退一步去避开可能的肢体接触，然而失算了，她今天穿了高跟鞋，常年穿平底鞋习惯了，身体向后突然崴了一下失去平衡。
她今天被老妈逼着换上了八厘米的高跟鞋，这要崴一下，轻则肿上十天八天，倒霉的话什么都有可能。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在一股向前拉扯的力量之后，两个人的身体贴合的严丝合缝，她再一次撞进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怀抱。
对于喜欢的人总是莫名青涩，史向一很容易就慌了神，力量没把握好，人重重的砸进她怀里，她没感觉什么，反倒是心跳刚落回心脏又因为过分的亲密接触，忍不住欢快的跳出来。
肌肤相触给人带来异样的满足感，手心的骨腕一如既往的光滑纤细，史向一的另一只手撑在卫苧腰侧，不敢动。
心里一直惦记着卫苧这般打扮还出现在这里，史向一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的嫉妒，感觉卫苧轻微的挣扎，她没第一时间放开，连虚放在腰侧的手也轻轻落实。
“你……陪男朋友来的？”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陶小姐是你女朋友？”
“当然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得到答案，史向一急于否认，仿佛陶栗君是什么可怕的脏东西，巴不得撇的干净。
史向一瞬间被牵着鼻子走，卫苧没在挣扎，淡声回答之前的问题：“我陪爸妈来的，可以先放开吗？”
女人的身体柔软，有熟悉的奶香，史向一发自内心舍不得放开，又不得不放开。
换上高跟鞋的卫苧比史向一还要高一点，她发现史向一特别钟爱鸭舌帽，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在这样富丽堂皇的店里其实格格不入，但她自己又十分淡然，倒也没什么。
两人之间的互动看似很久，其实不过几分钟，意外的拥抱也让两人受到了几分关注，好在店面足够大，两人足够毫无声息，以至于沈方苑拉着卫华姗姗来迟，不动声色将刚与女儿分开的人看的通透。
从背后而来，史向一的背影高挑纤薄，穿着宽松简单的衣物，看上去有股子少年的野性和干净，脸型瘦削有菱角，加分，沈方苑心里莫名失望，还以为女儿包养了个小鲜肉呢。
“妈，”瞧见沈方苑黏在史向一身上的眼神，卫苧脸上憋出一种无奈的表情，有个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妈妈，好难，“爸。”
“叔叔阿姨，你们好，”史向一被看的头皮发麻，记得是卫苧的父母，她撑起成年人的皮去客套：“我叫…向迁，之前卫医生帮我做过手术。”
“卫医生的医术十分好。”
“能在这里碰上您们，真巧。”
上岁数的人最喜欢有人夸自己的孩子，碰上嘴甜的小孩，关系一下子就能亲近起来，话也多。
旁边的父女两听得一愣一愣，估计都没想到看起来冷巴巴的史向一能说这么多话，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拍马屁的功夫还不错，把沈女士哄得挺开心，虽然她笑点本来就低。
只是卫苧实在没想到史向一还有这样一面，果然成年人不过如此。
史向一多少有下意识去讨好的成分，毕竟是喜欢的人的父母，即便知道没可能，忍不住想去讨对方也是本能。
乐观点，四舍五入约等于见家长了。
要知道史向一和卫苧初中三年同学，谈不上熟，从来没见到过她的父母，倒是卫苧已经去世的姥姥姥爷她有幸有过几面之缘。
双方各有心思，沈女士聊得意犹未尽，史向一口干舌燥，最后是卫华不得不打断，时间差不多了，吃饭还是要提前一些到才好。
看人有眼缘一说，沈方苑第一次见史向一就觉得喜欢这孩子，心里暗自可惜，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
几分钟品出忘年交的错觉，沈女士拉着史向一的手腕还有些舍不得，远处看半天戏的陶栗君来总算隆重登场，非常关键时刻。
道别时，卫苧的目光在史向一的黑t恤上做有停留，到底没说什么。
目送一家三口离开，陶栗君手肘搭上史向一肩膀，痞里痞气，身材是十分的好，她伸手戳着史向一的脸颊，似不岔：
“你真的有三十三岁嘛，二十三还差不多吧。”
本来也没有三十三，史向一还不满二十九，上下两个数字都有差五岁呢。
卫家人走后，史向一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她用力打掉陶栗君的手，挺直着身子，嗓音森冷：“陶栗君，你怎么会想来这里的？”
这是又怀疑自己了，陶栗君脸上也换上不耐，只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有钱人的后花园，你说我为什么来这里。”
“向迁，这是第几次了，这样还不能算是缘分？”
“还是，是你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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