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冤有头债有主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暗淡，海面上升腾起一层薄雾，而这时候，沈傲抚着船舷，看到越来越近的海岸，身后的校尉正在禀告:“殿下，锦州的金军已经肃清了，先是用火炮轰了一阵，金军妄图退回锦州固守，先锋水师登岸上去，趁他们立足未稳，攻入城中，现在杨指挥还在调剂游骑四处追击，看看有没有漏之鱼。{/\.\. \}中文网”
沈傲呵呵一笑，虽锦州的金军其实不强大，可是旗开告捷固然是一件可喜的事，于是含笑道：“告诉杨过，一寸寸地搜过去，一个金人都不要放过，把人放出去，难免会走漏消息。”
校尉却是自信满满地道：“虽也有一些溃逃的金兵，清点了一下，大致在百人左右，不过都逃得分离，不过这里不比大漠，尤其是这中京道，处处都是辽国的散兵游勇，辽军对金军铁骑或许力不从心，可是要对这些溃兵却是易如反掌，再者这些金人言语欠亨，其实不熟识地形，一到了荒郊野岭，又饥又饿之下还想活吗？”
沈傲颌首颔首，金人是外来者，且因为战略过于大胆，还未来得及消化中京道就直接进军祁津府，这样做固然能速战速决，集中力量一举消灭辽国，可是女真的兵源本就稀少，集中力量之后，占领区域几乎处于真空状态，这就给了各地苟延残喘的辽军休整和站稳脚跟的时间，根据散落在各地的锦衣卫奏报，只这中京道，除一些重要的城镇，其实还有很多县城、集镇都控制在辽军手里，更何况终年的战争造就的大量流民不得不结伙占据山头，可以，在这里单规模跨越千人的山贼就有上百伙之多。这些武装，无一例外都与金人有着血海深仇。金人的溃兵不熟地形，又是势单力薄，就算是让他们逃出去，多半也绝不成能将消息送出去，只怕还未走出五十里，就已经被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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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井下石果然是一件很喜闻乐见的事。”沈傲心里直乐，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便有校尉放下了沙船去，请沈傲上沙船登岸。沈傲带着周恒，两个人一齐在船舷处进了一个竹篮筐子，从旗舰上一直吊下沙船，这沙船上早有十几个划桨的校尉，待沈傲停稳，便滑动划桨，飞速朝海滩过去。
海滩那边，已经清理出了一条道路，以周处、杨过为首的武官带着一队亲卫在海滩久候，待沈傲乘坐的沙船冲上沙滩，周处便笑呵呵地迎过来，高声叫道：“殿下且慢！”
沈傲不明就里，一只要迈出船来的脚霎时停住。恰在这时候，却见几个校尉带来了红绸，在沙地上铺了一条路来，众人才一起笑嘻嘻地道：“请殿下登岸。”
沈傲看到铺在沙地里的红布，心知这风俗叫踏红，在大宋这时候颇为流行，颇有点接风洗尘的意思，他心里不由邪恶地想，接风洗尘，那些从大牢里出来的刺配囚徒禁绝也是要踏红的，呸呸呸……不厚道不厚道。
待沈傲靴子落地，身边的军官、校尉都郑重起来，杨过正色道：“我大宋百年来，殿下是第一个以主帅的身份踏入幽云的亲王，今时今日的这一刻必定会被后世铭记。”
沈傲心情也澎湃起来，第一个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这片对大宋来久违了的沃土，这样的感觉确实不错，他很想提笔亲书沈傲在此一游几个字以作纪念，可是随即，便撤销了这念头，太恶俗了，这种劣根性岂能将它们发扬光大？就是要题词，也该题沈大才子落脚于此才是。
有人给沈傲牵了马，沈傲翻身上去，带着一大队的亲卫，从海滩放马过去，这一路处处都可以看到乌漆的火药痕迹，处处都是来不及清理的死尸碎肉，炮轰之后的惨状一览无余，方圆数里之内，连土地都凝成了黑红色，令人作呕。
“这就是火炮的威力。”沈傲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的反常，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人间地狱，反而感觉有些惬意？因此故意放慢了马速，看到这一片焦黑深红的土地，颇觉得赏心悦目。
锦州城其实只剩下了断壁，连城门都没必要用了，那朝向港口的标的目的早就坍塌了一个极大的口子，沈傲直接从这里打马入城，一路过去，到了外城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很多的校尉开始张贴安民告示，这外城之中，非论是汉人还是契丹奴隶，起先还有些害怕，等发现宋军秋毫不犯，于是便像炸开了锅一样。
其实人就是这般，凡事有了对比，才会生出喜怒哀乐，畴前女真人在的时候，穷凶极恶到了极点，得难听一些，就是想做奴隶也未必可得，现在的宋军就算再坏，能坏的过女真人？再加上幽云十六州里，究竟结果还是汉人占了大都，如今王师北伐，秋毫无犯，自然是欢天喜地。
很多人从屋舍中出来拿了吃食来犒劳军士，水兵们想接，可是看到那街头巷尾呈现的军法司校尉，立即就撤销了主意。
外城热热闹闹，可是到了内城，却是一片的哀鸿，两千的配军已经悉数缴械，这些人多是大漠的部族，女真人征服他们之后，便裹挟着他们过来，这些人作战未必不英勇，可是看到金军大溃，士气便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只有纷繁投降，而如今已经全部押了起来。
内城的衡宇本是畴前辽国贵族、商贾的住所，而如今，却都住满了女真人的家眷，这时候眼见男人们悉数战死，女真人也都吓得大门不敢出，畴前都是他们的男人去抢掠他人，谁曾想自己如今却成了他人案板上的肥肉？
如狼似虎的校尉带着水兵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欠亨，处处都是呼喝声，有水兵已经开始砸门了，偶尔会传出几声惊叫，对此，沈傲一路打马过去，无动于衷，沈傲信奉的准则永远都只有一个，出来抢，是有报应的。既然愿意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建立奴役和杀戮之上，那么就怪不得他人用同样的体例对自己了。
随着水兵的纷繁涌入，惊叫声越来越频繁，偶尔会有一些女真人持刀抵当，很快便束手就擒，陪伴着惨呼，沈傲直接打马到了暂时的驻地，这里本是千夫长的官衙，如今沈傲喧宾夺主，自然尽情笑纳。
刚刚坐下，便有人端上了茶，沈傲轻轻喝了一口，开始责问战斗的经过以及双方的伤亡，金军可以是全军覆没，而宋军的损失也是不，足足死了三十多个，一百多人受伤。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些伤亡居然都是火炮造成的，究竟结果这时代的火炮精度和射程都不成能做到完全的掌控，所以有时出了偏差，直接落在近海的沙船上，更有两门火炮产生了炸膛，一下子炸死了七个炮手。
对这种损耗，沈傲双眉凝起来，道：“炸膛的火炮要严查，看看是哪个工坊造出来的，工坊主和工匠都要追究责任！”
边上的博士立即将沈傲的话用竹片记下。沈傲继续道：“死伤的官兵要从重抚恤，该埋葬的埋葬，该救治的救治，不要疏忽。”
这些叮咛，颇有几分唠叨，其实沈傲知道，自己就算不，水师也会晓得如何善后，不过身为平西王，北伐的主帅，若是自己不那么一点什么，倒像是自己是来踏青秋游的，究竟结果从一开始，沈傲大大都时间都是在无聊中度过。他抱着茶盏，眼睛落在厅中的将佐、博士身上，继续道：“暂时将战马都卸上岸来，水师骑兵现在全部休整，明日清早集结，攻克锦州，不过要知道这只是暂时让将士们歇一歇，明日还有事要做。”
沈傲叮咛了几句，那记录的博士yu言又止，终于还是道：“殿下，女真人该如何措置？”这博士话音刚落，整个厅中lu出几分怪异的气氛，按常理来，这些女真人可谓十恶不赦，即是全部屠杀殆尽也不值得同情，可是另一方面，仁义道德这工具终究还是大宋的主流思想，让他们杀降、杀俘、甚至敌手无寸铁的女真家眷们脱手，这就有违道德底线了。
这厅中之人，其实大大都都赞成用雷霆手段，究竟结果女真人口少，杀一个女真人就虚弱一分，对大宋就越有利。更何况这些人就算要看押，还要放置人看守，浪费人力不，还浪费口粮，实在不是一件值当的事。
可是明知这么做十分正确，偏偏无人出要的话出来，就是冷酷如周处，也只是抱着手不做声。
沈傲的眼睛故意朝周处瞟，其实他早就打好了算盘，就等这位愣头青把话出来，然后自己再痛定思痛，借坡下驴，暗示不得已而为之之类。可是周处虽然残暴，却明显不是傻子，这句话出来现在没什么，可是将来却是要被千夫所指的，朝廷里的衮衮诸公，正人君子，到时候还不把骂个体无完肤？所以周处的脸皮也厚，见沈傲眼睛看他，他立即把脸侧到一边，心里：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沈傲怒了，板起脸来，道：“诸位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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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森然冷笑道：“好吧，们都不肯意做这坏人，本王只好代办了，今日就把们心中想的话出来。”沈傲语气加重：“女真人四处烧杀抢掠，罪恶滔天，令人发指，人神共愤！对狼就该用对狼的体例，他们既然不是善类，我们就是善类吗？他们杀人盈野，难道我们连杀人两个字都不敢提？们不提，本王来提，将来笑骂由人，任人去非议吧。”
沈傲先打开了开场白，随即道：“本王听过一句话，叫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些女真人平素作威作福，既然如此，如何措置，本王的不算，厅中的诸人了也不算，那就找了算的人来。传令下去，去外城，把那些汉人和契丹的奴隶都召集起来，还有那些死在女真人屠刀下的幽云苍生的亲朋，都放入内城，告诉他们，血债血偿的时候到了。军中挑唆一些军马过去，不要去辅佐，就在边上看着。他们怎么措置就怎么措置，冤有头债有主，全凭苦主们做主！”
沈傲的话音刚落，下头的人立即明白了沈傲的狡猾之处，却也不得不为沈傲这一番话的事理信服，今日沈傲的言行就是宣扬出去，谁又能挑出什么骨头来？另一方面，外城的汉人和契丹人饱受欺凌，不知道几多人因为女真人的铁骑而妻离子散，这滔天的愤恨畴前是敢怒不敢言，可是今日……
连周处也不由吸了口气，心里想：“有乐子好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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