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见面礼
明落尘这一下午就待在墓园里和一群老鬼唠嗑了，小到谁的坟头哪天醒来突然塌了一角，大到当年那谁谁谁在哪里打了只凶兽的事都聊到了。
夕阳西下，老鬼们催促明落尘回去吃饭。
从天库出来懒了几天，每天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明落尘也不贪这一顿，她难得找到伴闲聊，决定继续待着，等真的饿得不行，或者困了再回去。
再说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好，她的鬼仆还在旁边喝得孜孜不倦呢。
木修齐和一众好酒的老鬼们是一杯接一杯，他觉得这种待客之道真的是太难偶遇了，必须尽兴！
明落尘不走，喜欢她的老鬼们是兴高采烈，于是月上梢头，墓园里比以往都要热闹。
“聊了大半天，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有鬼说了这么一句，众鬼纷纷回想忘了什么事，结果想半天都想不起来，它们放弃。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将近午夜，明落尘也尽兴了，她准备回去。
“我想起来了！”一声鬼叫。
明落尘和众鬼看过去，只见鬼叫的那位跑了。
众鬼面面相觑，这是想起什么了，怎么还跑了。
没等众鬼找到理由解释这一惊一乍的情况，跑掉的那位又回来了。它不仅是自己回来，还拽着一位刚睡醒的，跑得跌跌撞撞。
众鬼看清那位，有鬼瞪眼，“怎么把这位叫起来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必须叫他啊？”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的想起了一件事。”
“我想起来了！他是明了的……”
这位说话的声音太小了，明落尘没听到后面的内容，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什么事非要我起来不可，你们这群老东西要是说不清楚，接下来一段时间谁也别想安生。”
睡了一段时间的这位说话虽然轻飘飘的，但众鬼动作出奇一致，就连拽着他的那位也吓得手一抖赶紧松开，往后退开。
明落尘的周围空了出来，如此“众心拱月”的位置想不让鬼注意都难。
暗焱成功吓唬了扰他清梦的老东西们，他才看向墓园里的生人。
一个小姑娘，看面相是富贵忙碌命，十八岁那年九死一生，此后……
暗焱没再看下去，他转头看向叫醒他的那位，“什么事？”
“她是明了的徒弟。”
“谁是明了？”暗焱不动声色地继续打量明落尘，并不承认自己认识明了。
这位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众鬼赶紧帮他回忆当初。
众鬼七嘴八舌，暗焱表情淡淡，明落尘却知道这位其实记得师父，她没有插嘴。
暗焱终于受不了旁边的声音，挥挥手，“行了，我记得那小子。他到底给你们烧了多少东西，这么多年都没忘，你们不会一天翻出来说三遍吧？”
“好东西不都孝敬你了吗，你可是人家名正言顺的长辈。”
长辈？
明落尘情不自禁挺了挺腰，她真没想过有这层关系，这位真的是师父的长辈吗？
暗焱注意到明落尘的小动作，嘴角微挑，却不是对她说，“他要是有心就不会只孝敬一回，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收徒弟，说出去我都觉得丢脸。”
“得了吧，就他那样还只是三脚猫的功夫，那学院教出来的学生都是废物。”
“反正你也知道她是谁了，你们两个聊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老鬼们怕这位越说越得意，纷纷和明落尘说晚安，原地消失。
喝得醉醺醺的木修齐也一同消失，热闹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的墓园就这样安静下来，只剩明落尘和暗焱原地不动。
一人一鬼对视着，似乎谁也不愿意主动开口说第一句话，在暗处偷窥的众鬼真是急得不行。
“我们都走了，他们怎么还害羞上了？快说话呀，天都要亮了。”
“你别出声，那位看过来了！”
暗焱冷冰冰地看向偷窥的众鬼，直到它们真的一哄而散才收回视线。
“会布置结界吗？”暗焱问。
明落尘点头，在他们四周布下了结界。
暗焱静静地看着，小姑娘动作熟练，没有找到能批评指导的地方，他的目光柔和一些。
结界外，有些还不死心的老鬼继续偷窥，看到这知道没戏了，彻底死心。
明落尘布置好结界后站回原位，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对方会有点紧张，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我叫暗焱，你叫什么。”
“明落尘。”
暗焱的眼神一下变得深沉，他问：“跟着明了姓？”
“嗯，师父让我跟他姓。”
暗焱席地而坐，他看了明落尘一眼，“站着干什么，坐下来，说说你和你师父之间的事情。”
明落尘跟着坐下，“请问您是我师父的哪位长辈？”
鬼说是一回事，自己了解清楚才是关键，做人不能偏听偏信，免得产生误会。
如果对方只是朋友或者前辈之类的关系，她会有所保留；如果是长辈，她也要斟酌一番，谁知道这位长辈是不是好鬼。
对方叫暗焱，是不是姓暗暂且不知，反正她看不透对方，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明落尘的谨慎让暗焱很满意，他没有隐瞒，“按辈分，我是明了的老祖宗，我也曾姓明。”
明落尘这下明白哪里不对了，“您原名是明焱？”
“没错，我被家族除名了，所以我一气之下改了姓。明对暗，是不是很贴合我的实际情况？”
说起自己的姓氏，暗焱已经能心平气和，不再是很久以前的忿忿不平与怨恨。
家族有家族的使命，他也有自己的追求，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后悔被除族，只是不甘心而已。
这段历史他只主动告诉过明了，现在多了一个明了的徒弟。
明落尘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幸好暗焱也没有非要一个答案。
“明了成亲了？”暗焱问。
明落尘摇头，“师父一直单身。”
“那为什么只是收你做徒弟，而不是女儿？”
那是因为他知道她有父有母，不能占了父母的身份。
这话明落尘只在心里说，没有告诉暗焱。
“可能师父觉得徒弟就很好，要是女儿他可能舍不得骂舍不得打了。”
暗焱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嘴角明显上扬，“是明了那小子能做的事。”
“我说了我的事，轮到你说了。”暗焱对明落尘说，“你要是还不相信我的身份，我也没办法。”
明落尘已经信得七七八八，她就把师父捡到她并养育教导她的事笼统地说了一遍。至于是不是捡到的她不知道，反正之前那个明家说她是丢失的，师父就顺势而为捡到了她。
她还没弄明白她的身世之谜以及幼年经历，当然她不会怀疑现在知道的一切，有些事还是需要去查证，就比如她和明巷主的关系，她至今不知道明巷主是谁，他们之间会不会存在血缘关系。
明落尘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她肯定藏着。面对暗焱是否会怀疑的可能性，她不去猜测，反正等下就知道了，何必费神。
明落尘说的，暗焱都信，但也不是全信，他会有所怀疑，只是他不打算过问解疑。反正他觉得他们之间还能见面的机会很小，小姑娘离开后或许不会再踏进这座墓园，他就当一段故事听过就行，没必要斤斤计较。
“明了现在在哪？”
这个问题又来了，大家知道她是师父的徒弟后都必问这个，不过这也很正常。
“我上来中界前师父处于失联状态，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
“说说你十八岁那年的事，你师父都做了什么。”
明落尘不奇怪暗焱会看出她的曾经，她挑挑拣拣说了些重要的，没有很详细。
暗焱接着又问起明落尘来到玄明学院后学到了什么，知道她前几天刚从天库出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连上天梯的机会都没有，那么我会觉得明了对你的教育不尽心，毕竟在我看来，那小子不怎么靠谱。”
“师父对我一向都是严格要求，不过也是挺不靠谱的，花钱如流水，我小时候常常挨饿，幸好师父和我一起，没有藏私。”
暗焱一听明了还饿着徒弟，尽管鬼没有神经，但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两下。
一人一鬼之间的追忆往昔告一段落，暗焱说起了现在。
“明了当初来这里，他给这里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阿姨都烧了不少好东西。你作为他的徒弟，见面礼还是要给的，你身上有那些东西吗？”暗焱问。
明落尘很想问，不应该是长辈给晚辈见面礼吗？但是对方都开口了，她好像不能拒绝，毕竟谁让师父之前就开了先河，她只能跟随。
明落尘说了一堆，暗焱微笑。
“今晚夜色不错，明了那小子烧了一夜，你应该也要烧一夜，不急着离开吧？”
她能拒绝吗？
明落尘十分清楚答案，“不急，您还有什么吩咐？”
有什么要求就一并说完，后面补充她会无视。
“我带你一个个过，走。”
暗焱在前面走，明落尘在后面跟着，他们从墓园最外面的墓开始。
“前辈，这是要干什么？”
第一个被送见面礼的鬼有点惶恐，它死得晚，辈分又是小的，不然也不会埋在最外面。
它看到暗焱和明落尘站在墓前，哪里还敢躺着，赶紧爬起来问清楚。
“怕什么，又不是挖你坟。我家这小姑娘要给大家一点见面礼，先从你开始。”暗焱说。
“这怎么好意思，也不用一个个来吧，当初……”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给你就收着。不过晚辈给你见面礼，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应该的，我去拿出来。”
有一就有二，暗焱带着明落尘一座座墓送见面礼，同时她也收获了一堆见面礼，而且她还是稳赚不赔的那种，她怪不好意思的。
之前是她误会长辈了，算起来她和暗焱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只是她不说，他应该不会知道。
墓园越往里面，墓的数量越少。暗焱时刻提醒明落尘送的数量，那些老鬼接到她的见面礼，给的也更多了。
“有养魂香吗？”到了某条界限，暗焱停下，头也不回地问。
明落尘身上是有带养魂香的，但她这时还是问了一句，“后面还要给几份见面礼？”
“怎么，你都戴着这么好的空间戒指了，该有的东西会没有？还是舍不得，不就是几根香而已，明了那小子怎么把你养得这么小气？”暗焱回头。
明落尘赶紧解释，“不是没有，按您的意思，后面的应该要加重几分礼才行，如果数量不是很多，我这里倒是偶然得了些鬼果，我可以……”
“算上我，十个。”暗焱说。
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回答，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暗焱说完，明落尘没接话，他挑眉，“怎么，舍不得？”
“不是的，您看每位两颗鬼果可以了吗？我再给各位点上三根养魂香，别的翻倍。”明落尘说。
“你倒是大方，每个一颗鬼果，多出来的全给我。养魂香三根不变，其它的翻倍也好，显得大气。”
明落尘还没答话，已经知道他们要来送见面礼的老鬼们久等不到他们踏过界线，于是有鬼提前出来看情况，恰好听到了暗焱的话，立即上前与理据争。
“我说你怎么回事，小姑娘没有厚此薄彼地孝敬我们，你反倒横插一脚，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吗？说好给什么就给什么，难道我们给的见面礼不厚实吗？来来来，我们进去，别管这家伙，真是讨鬼厌。”
暗焱一手拍开对方，“要不是我开口，你们能有见面礼？我说多少就多少，你们给她的见面礼准备好点，省得丢脸。”
对方打不过暗焱，只能委屈巴巴地回去通风报信。
明落尘得了一树的鬼果，她倒不吝啬这几颗，于是她还是按照一开始打算的给，再给暗焱的那份就更丰厚了，当场把生闷气的暗焱哄好了，让一众老鬼嫉妒得眼红。
“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回去后再看吧。夜深了，你该离开了。”暗焱给了见面礼，开口赶人。
明落尘从墓园离开，回到庄园已经晨光乍现，还有两天开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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