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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依傍


新年和寒假倏忽过了,转眼就是料峭春寒,寒樱初绽。

        冷清公园里多了几个游人,依然还是冷清。这个公园冷清不是没有缘由的,樱花是该大面积种植的花,花树成林,如云似霞,才能满足观者的期待。而园里的寒樱开得颤颤巍巍,吊在枝上,稀稀落落,一如游人。

        脚下的石板生了青苔,踩起来很容易打滑。距离樱花真正绚烂的时节尚早,稀疏的花太软弱,或者观赏青苔也颇有逸趣。

        调月虚蹲在石板上观察青苔,青苔里长了嫩绿的小芽。陌生的草,她不认识。它们不怕冷,长得很开心的样子,生机盎然。此情此景,得拍下来,她打开了防尘盖准备开启今日。

        然后,一个小孩面朝下摔在了石板上,脸正中那块她正在观察的青苔。这石板,真的很容易打滑。

        “虚姐!”明司千寿自己爬起来,脸上沾了泥和苔藓,对少女顽强傻笑,血从她受伤的鼻腔缓缓流出。

        她拍下的,就是女孩的傻笑。

        青苔被冲击力刨开,泥土裸露出来,殷红的血迹蹭在苔衣上,小芽只剩几株在边缘侥幸逃过一劫。

        另一双脚跑过来,没有摔倒,把幸存的小芽全踩扁了,是她见状赶来的哥哥,他踩在这块青苔上安慰女孩。

        少女难得手忙脚乱,惊吓于女孩突然的摔在面前,刚要伸手搀扶,明司千寿就已利落起身,脸上堪称五彩斑斓,于是只好寻找纸巾。少女想让她别笑了,然而苏醒的痛觉又让她泪眼汪汪,那还是别哭吧。

        她今天也被小孩包围着,开启了多灾多难的一天。

        “没有大碍,回去冷敷一下额头就好。”诊所的医生按压她的鼻骨检查,得出结论,然后用碘酒给她脸颊和膝盖、手肘的擦伤消毒。

        明司春千夜站在旁边,表情比受伤的妹妹还忐忑,听到医生的结论也只是稍微松了口气。但愿今天他大哥也夜不归宿,否则看到千寿的伤,又会训斥他一顿。

        青苔被踩烂了,离开无甚风景的公园,她只能欣赏诊所洁白的天花板,白灯管把这里照得更单调,碘酒与消毒水的气味就是在这样单调的光下生长。

        一个中年女人躺在床上输液,吊瓶里的点滴还剩四分之一,却像永远不会滴完那样恒久。女人眼下的青黑明显,眉间有长期紧锁眉头生出的皱纹,手背上的输液管里出现了血回流,她正焦躁地滑动着滚轮。

        她没有喊医生。

        撇一眼夹起一团新棉花的医生,调月虚走过去,把女人的吊瓶挂高。

        “手放低。”

        女人整个僵住般停下动作,血液混着药液再次输回血管,她看过来的眼神是带着疲惫的防备、不安。

        “谢谢。”

        道谢最终从喉管里挤压而出,可能不是她想说,就像她不太想血液经过少女的帮助回去,但两者还是在某种规律下,压力或者其它什么,沿着必然走到了应该的位置。

        为了不更刺激她,少女若无其事地转身退回去。

        她瞧着明司春千夜的样子跟突发恶疾似的,面色忸怩,好像他妹和他自己中必须挑一个来活剐,但他两边都下不去手,所以快要在沉默中变态了。

        搞不清楚他在进行什么思想斗争,她拍他肩膀,问:“没带钱?”

        他反应了半晌,摇头。

        这是带了,还是没带?想想明司武臣,这个大哥是非常之不靠谱的,那就是没带。她觉得她推测出了真相。

        明司千寿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医生象征性开了几盒药。调月虚就顺势帮她把账结了,拉着忧心忡忡的她哥,带着生龙活虎的她往外走。

        “调月姐!”刚走到门口,又有人冲她打招呼。来人的虎牙一笑就露出来,尖尖的。

        少女看到他拎着的餐盒,心下了然,对他颔首。

        既然伤员没事,她也该走了,去逛另一个公园。但是伤员不想走,坚持要和她一起去,她哥看起来十分不乐意,却也还是跟着她走。

        在针对伤员的鲁莽行为进行教育之后,三个勉强搭伙的游客出发了。

        应该是个废弃公园,这个公园别说稀疏的樱花了,连观赏性的树都没几棵,简陋的花坛里全是茂密的杂草,其中的花争不过,已无影无踪,只能想象它们来过。

        路口立着的标牌被风吹雨打得褪色,三个入园的游客如发现遗迹的探险者,吃力地辨认上面的字。

        “鏡、湖?”

        园内的荒凉没有打消女孩的积极性,反而让她感到新鲜,她惊叹:“前面有湖耶!”

        复强调:“有湖耶!”

        明司春千夜似乎心态平稳下来,他一把抓住蠢蠢欲动的伤员,强调:“千寿,不要乱跑。”

        调月虚一路对着公园里遗留的卡通雕塑拍照,除了没合影留念,和普通游客没什么区别。自从上次被雪外星人震撼之后,她对美已经有了更丰富的理解。就像悲剧也是娱乐,审丑也可以是审美,感官刺激而已。

        雕塑被雨水冲刷掉色,有的像哭花了眼妆流出黑色泪水,有的像刚吃完小孩没擦血红的嘴,谁能想象它们曾经只是一堆小松鼠、小兔子呢,真可怕。

        千寿拉着她哥走入狰狞野兽的包围圈,对少女大喊:“姐姐!拍我!”

        在镜头移向她的时候,她和旁边的雕塑一样喜笑颜开,还比了个耶。而春千夜迟疑片刻,也对着镜头笑了。

        兄妹的合照,仿佛很温馨,其实拍出来像一张邪典照片。

        一行人继续朝着牌子指示的方向走,这个湖还挺远的,走得令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方向。

        途中发现了横倒在地上的树干,上面长了木耳,千寿去薅,结果薅出来一条蜈蚣,所幸没被咬到。同样想上手薅的春千夜默默收手,而调月虚在看到虫的瞬间已经蹿出几丈远。

        虫这种东西,永远欣赏不来。

        路边的酢浆草成片成片开了花,野草绽放着无人观赏的芳华,较之寒樱更活泼,比之苔痕更鲜妍。寻找四叶草几乎成为看到酢浆草的固定项目了,于是自然而然地,他们为一株小草驻足。

        在兄妹为四叶草翻找草丛的时候,少女站在草丛外远观,用眼睛扫视。高难度找不同,这可能是个很原始的游戏,和原始人在山洞里对着火光做手影类似,千百年后仍旧有人为此感到快乐。

        “春千夜,在你右前方。”少女看到了,提示着,“千寿,你后面也有,没开花的那三个花苞下面。”

        春千夜找到了两根,分了一根给调月虚。

        现在,大家都拥有了幸运草,高兴起来,队伍里搭伙的凑合氛围一扫而空。

        揣着幸运草,没走多久,终于看见了“鏡湖”。

        然而,它已经干涸到不大算得上湖泊的程度了。

        剩余的几片水洼遮掩着湖床,就像中老年头顶的头发遮掩不住斑秃一样,无济于事。沿岸砌的一圈石砖,看来这是个人造湖,水说不定是被抽干的。天鹅船木愣愣地搁浅岸边,鹅头破了个洞,露出了它脑内的空空如也。

        幸运buff果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见到干涸湖泊,最沮丧的竟然是春千夜。调月虚本来就没有太多期待,千寿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在路上被其它事消耗了。而春千夜,他才刚刚真正进入状态,生起期待。

        大家原路返回。

        千寿发觉哥哥不开心,开始想办法哄他。

        “我给你摘束花。”

        他摇头。

        “我把我的四叶草给你?”

        他闷闷地说:“不要。”

        “我给你抓条蜈蚣。”

        惊讶一下就取代了失落,他说:“谁要那个啊?不准去!”

        “那你不要不开心了,我们去吃冰棍吧。”千寿掏出她珍藏的零花钱,摇旗一样摇了摇,“姐姐也一起。我请客噢。”

        “等等,你哪来的钱?”还是张一千元。

        “上次大哥喝醉了落下的。”

        “还有吗?”

        “没有了,只落了这张。”

        头上的树叶落了滴雪水下来,滴到少女后颈,冰凉刺骨,她突然想起这是个不宜吃冰棍的季节。

        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场地圭介来给生病的母亲送饭,里面装着他和别人一起钻研煮出来的白粥。

        本来母亲是说帮她去饭馆打包一份,羽宫一虎来找他知道了这件事,说可以自己做一份让他母亲对他刮目相看,大概。总之他被撺掇着进了厨房。

        在对一锅预计煮两三碗份量的粥一番感觉米多了加水,水多了加米的操作后,他们成功熬出了够吃两三天的份量。场地圭介甚至觉得自己很有厨艺天赋,家政课烤不好饼干只是因为没有掌握方法——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他先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中年女人,也就是他的母亲看到了他对调月虚打招呼,问道:“圭介,你认识那个女生?”

        “调月姐吗?她就是给我拍了很多照片那个前辈,之前的晨报上还有她。”他将餐盒放在旁边柜子上,取出勺子擦拭,“白粥是我自己熬的,不是打包的。”

        场地圭介帮母亲端着碗,等她一勺一勺地喝粥。

        寡淡的粥让她的神经松弛下来,她神色中积累的愁绪也被缓释,欣慰渐渐展露。可能通常应该表扬他的,可她没说话,只是认真喝完了粥,突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她怕更先涌出的不是夸赞,是泪水,而泪水一但涌现,是无法压抑的。

        场地圭介收拾空碗时满意地笑开,虎牙又露出来,显得很得意,很刻意。他也不知道如果母亲哭了要怎么办啊。

        “医生,要输完了。”他看着顶上挂得高高的吊瓶差不多空了,跑过去喊医生来拔针。

        但医生只是又拿了瓶满满的新药回来给女人换上。

        “还要输吗……”

        新的这一瓶又要输到什么时候呢,看起来,像永远滴不完。

        女人伸出没有插针的那只手摸他的头,她说:“总会输完的,上一瓶就是这样输完的。去找一虎玩吧,我输完就回家。”

        “我就在这里守着。”

        “那你,给妈妈讲讲那个女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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