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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说不完的话


两日之后,安恪公主的尸身在经过了防腐处理之后,安排人手送回了西京。

        凤云鹤最懂得抓住时机,在他的奏章中,这个女子因为受辱死在了蓟州,这成了凤家军突然对蓟州采取行动的主要原因。

        至于官家信不信、端慧郡王和左光书信不信,那就不是凤云鹤要考虑的问题。反正他们把证人也一股脑送了回去,安恪公主在辽人那里受辱,被丈夫耶律荣锡像个物件一样赏给手下,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且,辽道宗之前向大宋朝求娶贵女的时候,说好是迎娶正妃。实际上,耶律荣锡早就娶了正妃,正妃的娘家也是草原上很有势力的大部落。无论安恪公主的身份如何尊贵,她嫁到辽国,就是个小老婆。

        过春节时,安恪公主在岁除仪式上被人整治,污蔑为“污鬼”,不论是不是这位正妃下手,耶律荣锡都是知情的,他公然站在了正妃这一边。否则也不会在后来的宴会上将她赏赐给手下了。

        或者,这里面也有辽道宗的意思。

        辽道宗对边境上凤家军的举动感到不满,耶律荣锡揣摩他兄长的意思,也乐意通过这个大宋朝嫁过来的贵女,隔空扇崇佑帝一巴掌。

        司空起初还担心他们就这样将安恪公主的尸体运回去,端慧郡王会不会承认她的身份。后来才又听徐严说起,说这位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就身带瑞祥:她左手的手心里天生就有一个莲花形状的胎记。

        莲花也是辽人所喜爱的,在他们的工艺品、图画当中常常有莲花的形象出现,因此对于辽人来说,莲花也是吉祥的象征。

        “尸体可以有假冒,但公主手心里的胎记是不可能有人假造的。”徐严告诉司空,“这件事不光她家里人知道,京城那些世家大族都知道的。”

        司空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也怀疑这个胎记真的是“瑞祥”吗?要是从她的命运来看,这应该是一个不祥的信号吧?!或者就是某种命运的预警。

        可惜很多事在发生之前,没有人能够参得透。

        有顺州的例子比对,蓟州也很快安稳下来。

        城门口、主要街道都已经贴出了安民告示,每日有人轮流宣读。临街的店铺也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开门做生意了。

        司空每天的活儿就是带着手下的一众骑兵在城里城外各处巡逻,有闹事的就抓起来。他有一次经过西城门,注意到被他拆了门板的那一家已经换上了新门板,大约是赶工赶的急,门板上只刷了桐油,还没来得及上油漆。

        司空因为那天晚上让这家的老人家受了惊吓,特意找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这里住着的是一对老夫妻,家里开着一家布店,生意也还可以。平时儿子儿媳都住在店里照看生意,老夫妻这边有一个从山西老家带过来的厨娘照料,平时做饭采买也都是这位厨娘忙活。

        很普通的一户人家。在这蓟州城里,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他们就像蓟州城里的大多数百姓一样,其实并不关心治理这座城池的人到底是谁——那是贵人们该操心的事。

        他们在意的,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城市是不是够安稳,米粮油盐有没有涨价,做小买卖有没有地痞流氓来捣乱等等。

        大宋的军队接管了蓟州,生活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接下来的三年赋税还有不同程度的减免,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九月初,新上任的蓟州知军带着朝廷的封赏走马上任了。

        凤勉也留在了蓟州,东门外原来的禁军营地被他带着人整治一新,带着凤云鹤调拨的一万兵马驻扎了下来。

        如今顺州正与檀州对峙,而蓟州的位置正好与这两座州府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所以蓟州的安稳也至关重要。

        何况朝廷派来的知军他们一时间还信不过。

        知军一职除了掌握着对蓟州的治理权之外,也享有对蓟州守军的调兵权,但有凤勉坐镇,他这个调兵权就要打一个折扣了。

        知军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不过他初来乍到,北境的形势又实在复杂,有凤勉坐镇,他虽然因为自己的权利被削弱而略有不爽,但也实实在在的多了几分安全感。

        能被打发到北境这种兵荒马乱的地方来做官的人,肯定没有什么过硬的家世,但这人在朝中有什么后台,有没有站队,这些事一时间并不好查。

        抛开这些因素,这个人本身的能力、眼界肯定是有的。所以这会儿知军大人哪怕觉得凤家军的存在对他颇多牵制,但表面上也是毫无怨言的。

        他不傻,在凤家军的地盘上作死,人家能有一千种办法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说这里不但打仗,偶尔还有马匪作乱,死一两个人,实在太平常了——哪怕他是个当官的呢。

        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没柴烧啊。

        与知军大人同路而来的天使也带来了朝廷对于凤家军的封赏。

        凤随升任威武副军都统制,属于凤锦辖下的实权将军了。他手下的一众亲信也各有封赏,司空封了中军统颁。品级虽然还是正六品,但军阶还是升了,另外又得了一百两银子的封赏。

        这一百两银子是朝廷的封赏,凤随赏给亲信的要比这个多得多。

        这也是上位者带兵打仗常用的手段。边境地区大多荒凉,又兵荒马乱的,搞不好哪天小命就没了,犒赏再不够丰厚,谁肯跑来卖命呢?

        凤家兄弟安顿了蓟州之后,凤勉留下驻防,凤随带着一众手下回到了顺州。

        这一场仗赢得干脆利落,手下的这些亲信都立了大功。一回到顺州,凤随给他们都放了假。司空怕他师父担心,干脆拎着几件换洗衣服,直接搬到了驿馆来住。

        李骞一见他就险些掉泪,又扒着他的衣裳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司空死活也不肯让他看,说自己一把年纪了,哪有脱衣裳给长辈看的。

        李骞听他说“年纪”两个字,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但司空挨了巴掌,也还是坚决不肯给他看。

        他越是这样倔着,李骞就越是担心,然后他就想了个馊招,让小鱼借着给司空送洗澡水的功夫偷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司空就防着他师父呢,小鱼在浴房里刚一探头,就见浴桶边沿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把打磨得雪亮的手弩,三寸长短的弩箭正瞄着他的眼睛。

        小鱼哇啊一声怪叫就窜出去了,出门的时候险些在台阶上摔一跤。

        徒弟坚决不给看,李骞也没办法,只好安慰自己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走动都没问题,精神也不错,应该……没事吧。

        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就把郎中请了来给司空摸了摸脉,开了几个调养的方子。

        李骞见方子多是补气血的东西,就知道司空身上肯定是有伤的。但他不肯给他看,他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司空身上确实有伤,而且不止一处。但这种皮肉伤,并没有伤及筋骨,养一养就好了。只是伤口还没有愈合,外表看着有些狰狞,他师父看了,肯定又要难过了。

        所以司空就干脆不给他看。

        但师父给他准备的各种补汤,他还是喝的很痛快的。这些可都是他师父对他的一片心意啊。

        安顿下来之后,司空就把他得到的赏银都打包送到他师父的面前,一边感慨了一下果然武人还是要靠打仗来晋身,不但发财容易,升官也比文臣要快。

        李骞一边配合的陪着他数银子,一边附和,“这也正常,文臣又不用扛着刀枪去拼命。”

        司空点头,“师父你说的对。”

        李骞觉得自己有点儿落下病了,司空一笑,他就觉得这孩子又有什么事儿瞒着他。他不放心的上下打量司空,“没别的事儿了?”

        “没有,”司空被问的莫名其妙,“就是要大家都好好养养身体。”

        李骞心里念了声佛,暗想接下来总算可以过一段安稳日子了。

        就在司空他们回到顺州修养的时候,林玄同的消息也在源源不断地传来:他们的队伍顶风冒雨的过了河,终于到达了檀州。不过耶律云机并不让他们进城,于是他们只能在城外扎营。

        当晚,耶律云机派人将林玄同和几位随行的官员请进城去做客,钟饶这些禁军还留在城外。所以席上到底谈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转天耶律云机还邀请林玄同跟他一起去城外打猎,这一次倒是点了钟饶的一支小队做随护,只是林玄同始终与耶律云机同行,他们谈论了什么,同样没人知道。

        钟饶都快愁死了。

        他来了两次北境,一次办砸了差事。这一次……

        凤家军都把蓟州也打下来了,耶律云机肯定憋着一肚子火气,这个时候他跟林玄同凑到一起能说些什么呢?

        可两个人偏偏还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而且林玄同也跟张世良不同,他手握大权,又得官家信重。他要是带着什么秘令而来,而这秘令又与凤家军的决策相悖……

        钟饶恨不得仰天长叹,来散一散这满肚子的提心吊胆了。

        好在林玄同在檀州城外修整了几天之后,就下令继续赶路。临出发的时候,耶律云机还派出一支小队护送他们去中京。

        带队的队长是个很稳重的孔武汉子,见了林玄同和钟饶这些人也只说草原上地广人稀,难免会有一些不开眼的盗贼,所以他们家元帅才派出他们这些草原上的熟手来给林太尉保驾护航。

        钟饶听的牙都酸了,心想你们家元帅跟林太尉数面之缘,就好到这个份儿上了?!说是为了保护,其实……还是为了监视吧?!

        要不,就是以前就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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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继续更新~

        家里的事情能办的都办完了。现在反而有一种茫然的感觉,好像之前几天的经历都是做梦~

        我回家的时候,我老爹已经走了,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他的病爆发的太急,上个月才发现有肿瘤,我们都还在商量转院到哪里复诊的问题,怎么都没想到肿瘤破裂,人就这么走了。

        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他没遭受太多的痛苦吧。

        他是个很风雅的人,琴棋书画都通,书法尤其好。工作、生活上都无可挑剔,是我心目中的完美老爸。

        我很爱他。

        相比痛苦的感觉,其实更多的是无力感。命运的安排,让人无力反抗,只能接受。

        这两天冷静一些了,开始想自己能做什么。想来想去,除了照顾好家人,然后就是,继续做好自己的事吧,好好码字~

        刚才看到有姐妹在章节下面留言说祝平安,搞得我眼泪都流下来了。

        谢谢了~

        生老病死,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好好的爱我们的家人~

        再次感谢。

        我也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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