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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凤彦


陈原礼一行五人离开之后,凤随就给手下的兄弟们放假了。于是一帮小伙子们休息的休息,办年货的办年货。家不在西京,又不能回去过年的,则聚在凤府的演武场里消磨时间,偶尔也约着一起出门去喝茶看戏。

        司空则回了一趟梧桐巷,带着几个妹妹出去吃饭逛街,置办了一堆吃的玩的,还买了不少时兴的布料给她们裁新衣服穿。

        杜氏母女和顾婆子几个月以来对这几个孩子颇为照顾,司空给她们的谢礼也一点儿不小气,给妹妹们买东西,也没落下她们。

        杜氏看到他还有些局促,不过顾婆子和女娃子们却都很开心。一段时间过去,司空觉得几个妹妹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她们跟杜娘子学女红,又经常从外面接了绣活儿回来做,抛头露面的机会比原来多,再加上有凤家的老嬷嬷经常过来给教她们礼仪,一个个看上去都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年龄最小的两个女娃看上去也显得自信了不少。

        尤其青叶、红叶这两个年龄最大的女孩子,大约是自觉已是大人了,要挑起照顾妹妹们的责任,看上去比刚来时成熟了许多。

        司空觉得这几个月也是妹妹们的适应期,如今看到她们都已经适应了西京的生活,他觉得也该把她们的教育问题抓起来了。

        司空觉得让她们跟着杜氏学女红,是为了让她们有一技之长。毕竟这个时代的女性可以谋生的选择太少了。但在谋生的基础之上,他更希望她们能读书明理,遇事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被这时代的男人们指定的规则推着走。

        读书识字在平民家庭里算是一件大事。有条件当人家先生的女性本来就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们也更乐意被聘请到富户或者是官宦人家去做先生。

        司空纠结了几天,就放下包袱去找凤随了。既然已经决定要接纳别人对他的信任和关心,那有了困难就没必要自己端着。

        凤随觉得这事儿挺简单。

        对于他来说,确实简单。因为祖母身边的老嬷嬷都是服侍了祖母大半辈子的老人。凤老太太快七十的人了,嬷嬷们除了两个与老太太差不多的,其余的也都五六十岁了。这把年纪在凤府也就是养老,偶尔调教调教小丫头。

        凤随安排的两位嬷嬷都是年龄还不大,身体也非常结实的。每隔几天去梧桐巷,教一教小丫头们懂礼仪讲道理,这活儿并不累人。对她们来说,也算是生活里的一种调剂。如今凤随提出教她们读书认字,算一算简单的账目,这种程度的教学对嬷嬷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压根就没有难度。

        她们都一把年纪了,每天在府里闲坐着有什么意思呢,人都快发霉了。多看看小女娃儿们花朵似的小脸,才会感觉生活里有点儿活气呀。

        再说这几个孩子的长兄还是凤随特别看重的亲信——小主子的亲信,她们不去巴结,难道还要去得罪吗?!

        为了教这几个女娃娃,凤府里不但给她们加了薪水,司空那边还另外备了束脩,每月都通过凤随送到她们手上。

        这种好事儿,其他的几个嬷嬷可都眼红呢。

        在司空看来多么麻烦的事,到了凤随这里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就在司空琢磨着要准备一份儿什么样的礼物送给凤随作为答谢的时候,凤随的那位据说性格比较跳脱的堂弟,终于带着凤家火器局的几个工匠来到了西京城。

        凤随带着凤彦等人来找司空的时候,他正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对那把手弩做最后的打磨。

        凤彦和这些工匠们都是做兵器的行家,一见之下,简直犹如流氓见到了美女一般,一个个双眼放光,口水都快要滴答下来了。

        一群人围住了司空的桌子,开起了临时交流会。

        正预备给他们双方做个介绍的凤随就被无情地从包围圈里挤了出来。

        凤随,“……”

        凤随原本想安排凤彦和同行的工匠住到演武场旁边的院子里去。那边的院子空房间多,地方也宽大。没想到他们一来就扎进了这个小院子里,说什么也不乐意走了。

        凤随只能让人守住了这个小院子,闲杂人等,未经通报,一律不得随意出入。

        刚好院子的后罩房也都空着,让人收拾收拾,拿炭盆熏一熏倒也能住人。而且这个小院子距离内书房不远,他们要是有事找他,也颇为方便。

        凤随在给人安排住处的时候,这些人守在司空的房间里,话题已经从手弩扩展到了前线士兵们使用的弩箭和大型的床弩。

        凤彦仗着自己是队长的便利,硬是抢先提问,引着司空把话题放在了床弩上。

        “两军交战,没有远程武器的保护,会死很多人。”凤彦是这样想的,“而且对敌人来说,床子弩更有威慑力。我们有威力更大的床子弩,敌人才会怕我们。”

        凤彦是一个相貌非常俊俏的青年,五官与凤随有五六分的相似,但与凤随相比,他显得更有朝气一些,言谈举止之间带着一种“一腔热血报效国家”的炽烈的情怀。

        看见这样的技术总监,司空也觉得自己被感染了。但他的年龄阅历都要比凤彦更老成一些,于是在热血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很快的恢复了冷静。

        热血不是错。

        但司空不会用热血的、不计后果的态度去考虑实际的问题。

        司空觉得,凤彦的话也不能说有错。毕竟在后世,一个国家有没有能力制造核武器,也是衡量综合国力的一个标准。

        但是,但是,一个成年人跟一个孩子打架,哪怕孩子手里拿着高射炮,又能真正起到多少震慑的作用呢?

        在司空已知的历史中,北宋在开宝年间就已经有了很厉害的床弩,威力强大的“三弓床弩”甚至被人称为弓箭史上的巅峰。

        三弓床弩的结构并不复杂,底盘是一个特制的木架,上面安装三张大弓,使用的时候利用三张强弓合并起来的力量发射长箭。这种床弩发射的时候据说要用八头牛才能拉动弓弦,又有“八牛弩”之称。

        这种床子弩最远的射程可达到千米以上。据说景德元年澶渊之战中,辽国主将萧挞览就是死于这种床子弩。辽人因为主将殒命,军心浮动,才不得已与大宋议和。

        司空觉得这种大型武器要有,但对战中士兵用的最多的还是普通的刀、枪、棍棒。而刀枪棍棒能够发挥的威力,则是完全受制于使用者的能力的。

        辽人身体强健,宋人在体能上要略逊于辽人,且不擅长马上作战。如果不能提高大宋士兵兵器的杀伤力,在战场上则很难缩短这种体能带来的先天差距。

        床子弩固然有改进的空间,但在司空看来,更为迫切的还是如何提高普通弓弩的威力以及火器的研发。

        凤彦表示不服。

        司空就问他,“甲乙两方打架,甲方是一百条野狗,乙方是九十九只绵羊外加一头饿狼。小郎君觉得哪一方会赢?”

        凤彦迟疑了。

        “我觉得,”司空提醒他,“如果乙方的九十九只绵羊的能力都有所提高,如果它们从绵羊变成了长着角的山羊,或者变成了长着铁蹄的烈马……那么有没有那一头饿狼,都不会对战局有决定性的影响。”

        凤彦悻悻然,“战士怎能跟野狗相比。”

        “两军交战,说白了,也是打群架。”司空笑了笑说:“整体实力最重要。”

        凤彦与他话不投机,被副队长连云城夺了权,从司空对面的位置上挤了下去。

        连云城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浓眉大眼方脸膛。他是凤随的爷爷当年在北边捡的流浪儿,后来在军中长大,因为对火器的研究很感兴趣,年纪轻轻就跟着凤随的二叔去了火器局。

        连云城之前在火器局就是专门改进霹雳弹的,凤随派人送去的关于配方改进的建议,就是送到了他的手上。

        “关于硝的比例,”连云城很是热切的望着司空,“比例增加之后,我们这里的试验数据是这样的……”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直到天黑了,凤随派人喊他们吃饭,一屋子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现实世界。

        当天晚上,凤随是在虞国公府的前院宴请凤彦一行人。说是家宴,暖厅里也摆了五六桌。除了凤随身边的几个亲信之外,凤家旁支的一些亲戚也被请来了。

        凤彦年纪小,他跟着凤随去内厅见过了凤老太太和亲戚家的一些女眷,然后才回到暖厅来跟大家一起吃饭。

        司空认识的人有限,凤彦这些人好歹还认识了一个下午,凤家那些旁支的亲戚,他连见都没见过。

        没有什么需要他应酬的人,他跟徐严、罗松就只顾着埋头吃饭了。

        连云城硬是跟司空坐在了一起。

        司空之前给他灌输的“霹雳弹不能只管放火,而是要造成更有威力的爆炸,通过爆炸来扩大敌军的伤亡率”的观念让他大受震撼。

        有些事情,要去做的话并不会太难,难就难在想象力受到了局限。

        司空对此深有体会。

        酒过三巡,罗松凑过来对司空说:“刚才外门上有人给你送信来,说让你找个时间去你师父那里一趟。”

        “是什么人?”

        罗松抓抓头发说:“不太爱说话的一个小郎君,人长得挺清秀。他说,跟你说‘鱼哥’你就知道是谁了。”

        司空,“……”

        司空心想这小子真不要脸,小鱼就小鱼,非要管自己叫鱼哥。

        司空其实看得出来,对于李骞收他为徒的事,李骞身边的这些人,尤其是小鱼、小青这种跟随他多年,身份介于学生与下人之间的随从,对于司空都有几分嫉妒。小青是女孩子,比较好哄,小鱼就总是不给他好脸色。

        尤其那天换了司空的衣服,帮他引开了九江门的钉子之后,每次见到司空都自称是鱼哥。

        司空自己也知道李骞这个师父来得太容易,所以这些人对他的微妙的排斥,他也表示理解。只要他们好好照顾师父,老老实实听师父的话,别有什么出格的心思,他也就懒得计较了。

        而且说白了,无非还是自己的能力无法压服他们的缘故。如果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换成是温娘子,恐怕他们早就老老实实的俯首称臣了。

        但司空天分有限,又不可能一门心思练习琴技去做个专职的乐师。所以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短时间内还难以解决。

        司空问罗松,“小鱼说了有什么事吗?”

        “就说让你回去一次。”罗松回忆了一下,“说是你师姐的事。”

        司空面色微变。

        温娘子能与他有关的,就是公主府里替他打掩护一事。小鱼这样说,难道是那件事出了什么岔子?

        当时的障眼法被人看出来了?!

        司空越想越心惊,偏偏天黑了不好外出,辗转反侧一整夜,天刚亮就爬了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去了安顺街三元巷的林宅。

        进了菡萏院,李骞也刚起来,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手里还拿着一把剑,也不知是练舞,还是练武,见了司空还有些纳闷,“怎么一大早的跑过来?”

        司空气喘吁吁,“不是说师姐有麻烦?”

        李骞把手里的剑递给一旁的小鱼,接过小青递来的手巾一边擦汗一边说:“是她进宫表演的事儿。有人盯上她了。我估摸着,这事儿找别人倒不如找你们大人,劳烦他问一问,要不要跟皇城司的人提前交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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