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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想要触碰的手


瓦丽塔恐惧又愤怒地咬着自己的指尖,  她戒备地弯着身,警惕地瞪着对面的少女,仿佛她下一秒就要用魔法攻击她似的。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叫嚣:说出来!说出来!!你才是公爵府的真千金,  凭什么要在这里被她欺压!!说出这个事实,  看她崩溃扭曲的表情,  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这个冒牌货的真面目!

        可是,  她的理智压制着她:不行,  魔法检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她的手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平白无故说出这种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她咬着自己的指甲,  直到被疼痛刺醒才抽回神。

        距离海洛茵说出那番话,才刚刚过去不到五分钟。

        度秒如年。

        瓦丽塔的理智最终占了上风,  她重重地呼吸了几次,开口:“公女,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是你无缘无故地打人确实是太过分了……即便您贵为公女,这也不是您可以随心所欲朝另一位淑女发泄怒气的借口,对吗?我想,  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瓦丽塔自认为她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来到沃米卡一个多月,  在纸醉金迷和腐烂的上流社会学院派作风,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她在无数次茶话会学会了与贵族们虚与委蛇,戴上了面具,甘甜的茶水和甜点酿出了她一条如蜜的舌头,她也渐渐能说出讨贵族小姐们欢心的漂亮话了。

        可是。

        她忘记了,海洛茵从来都不吃这一套。她不按常理出牌是一贯的作风,更不可能对着不感兴趣的对象说一堆没有营养的客套话。

        “瓦丽塔小姐,我怀疑你用不正当手段把我的名额筛了下去,  ”少女微微抬起下巴,垂眸看着对方,“既然你也想要一个理由,那事不宜迟,就现在,把我的考试药剂拿出来,重新评判一次吧。”

        一片哗然。

        药剂师大赛有内幕??

        比起贵族之间互扯头花,这种切切实实关系到每个参赛者自身利益的事情更能够调动他们的情绪。原本打算离开的参赛者和落选者们又回来了,把大厅这一片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这、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乱说呢!?”瓦丽塔咬着牙齿,“你只是空口怀疑,并没有证据,就说出这种没有根据的谣言,不仅会制造混乱,更会对外损害协会的声誉……”

        “瓦丽塔。”

        阮笙歪了歪头,抱着手臂,一只手抵着下颌,她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不是协会的成员吧?你只是临时被雇佣的协助评委,败不败坏协会的声誉,说到底,跟你半分关系也没有。更何况,你还是魔法科的学生,将来如果不打算从事药剂相关的职业,你这么积极地维护协会的原因在哪里呢?”

        “说起来,你还是光系魔法师。我不清楚药剂学的五百条基础公式和两千页的药材特性你记住了多少——我想知道,你一个魔法师,是怎么被选上成为赛事评委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只是负责试药,药效都由其他人来评判,那你为什么,听到我要求重审的时候会那么激动呢?”

        阮笙问:“或许你知道一些什么?”

        “……”

        没办法。

        根本就没办法反击。

        瓦丽塔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公女的时候,她从心底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是最闪耀的那颗星星,而对方却是流淌着的银河。

        人们极少能见到银河,却每天都能看到星星。他们赞美这颗最耀眼的星星,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到银河的全貌。

        星星自卑、难过、羡慕、妒忌,可是银河看都不看她一眼,水流一样从她的身旁流过,奔向她的目的地。

        目标。

        瓦丽塔终于知道,她真正嫉妒的是什么了。

        是目标,是终点。

        海洛茵能够为着唯一的目标心无旁骛地奋力前进,她是流动的,是源源不断在更新的。

        而她,只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上下左右四周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目标,她生来除了姓氏什么都有,在来到沃米卡之前从未尝过愁滋味。

        巨大的反差让她产生了悲观的心理和错觉,让她在短短一个月内从云端坠落到泥土里,摔得眼冒金星。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来到沃米卡,她才知道她不是最有天赋的,也不是最努力的,没有亲戚帮衬,她做事举步维艰。

        她只能通过踩低他人,来让自己得到一时片刻心理上的慰藉而已。

        只不过,身份的差错,为她的行为添上了更加名正言顺的名头。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瓦丽塔面色煞白,她甚至忘记了反驳阮笙,一旁的志愿者们飞快跑进了后勤室,抱出了考试药剂合集。

        “b372!找到了,是这瓶,真言药剂!!”

        橙色制服的志愿者手里拿着一瓶药剂跑过来,被一个年评委拦住,他呵斥道:“胡闹!考试用品上交之后不经过允许是不能被擅自带出的,还不快放回去!!”

        志愿者露出胆怯的神情,他犹豫不决地正要退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抽走了他手里的药剂。

        阮笙拔开木塞,用手轻扇,闻了闻药剂。

        “没有被调包,是我考试时配制出来的那支。”

        她露出了第一个微笑,讥讽又自嘲,“看来,你们甚至都不屑提前准备一份假的药剂啊。是认准反正我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干脆连表面功夫都懒得敷衍了吗?”

        几个年的评委气得握紧拳头,脸涨得通红,胡子扇动着,还有几个年轻一点的谨慎观察现场的局势,准备伺机离开。

        “我说过了,一个都不准走,对吧?”

        阮笙拿着药剂,递到瓦丽塔的面前,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正好,大家都在这里,作为领薪的试药员,高贵的男爵小姐,请再试一次我的药剂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

        德莱特值夜班,刚准备回公爵府,半路得到消息,掉了个头,前往药剂师协会的研究院。

        他叫来几个轮假的骑士,守住研究院宣讲厅的出入口,自己单独进入室内。

        黑压压的一片人,场面混乱极了。

        对骂的对骂,推搡的推搡,面红耳赤,座椅被踩得都是脚印,喧闹声鼎沸。

        越往里走,反而越安静。

        直到走到能看到她的地方。

        德莱特停下了脚步,他看见志愿者们拖着几个想要不管不顾冲上前的协会成员,他看见地板上捧着药剂哭得狼狈的金发女生,看见周围最近的一圈人的窃窃私语和指点的目光。

        看见了蹲下来,一只手支着脸颊撑着膝盖的玫瑰色长发的少女。

        她声音不大:“才喝一口怎么够,真言药剂业内规定,至少三口,我不要求你喝三口,两口就够了。哭什么?这又不是穿肠烂肚的毒药,你在害怕什么?”

        她凑近:

        “喝啊,瓦丽塔。”

        军靴踩踏地面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从身后传来。

        阮笙回过头,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道,黑发的青年制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秋夜的寒气和清淡的血腥气走来。

        “哥哥。”

        阮笙点头示意了一下。

        “事情我都知道了。”

        德莱特在她的身边站定,脸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阮笙晃了晃手里的药剂瓶:“快了,你就在旁边当一个见证者吧。毕竟,少公爵的话更有权威性。”

        她没察觉到青年很快地皱了一下眉头。

        不需要他,她一个人也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尽管手段过激,在外人看来并不理智且风度,但是只要结果令人满意,其他的都可以瑕不掩瑜。

        这个结论让他的心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变化。

        奇怪,她在成长,他身为兄长理应高兴才是。

        德莱特站在一旁,眼神沉沉,整个人如同一支锋利的剑,气势上压住了在场除阮笙之外的所有人,急红了眼的协会成员们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私底下的议论声却越来越沸腾。

        喝吧。喝吧。喝吧。

        好像有无数少年少女们带着恶意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瓦丽塔的耳朵里。

        “既然认为自己没做,为什么不敢喝?”

        “敢做不敢当,协会内部早就腐烂得只剩一副骨架了。”

        “魔法科的人也敢跑出来丢人现眼,真是外行指导内行,笑掉大牙。”

        ……

        瓦丽塔不了解真言药剂。

        但是她的精神已经在被蚕食着,崩坏着了。

        似乎那天从黑暗神神殿回来之后,她的思维方式就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极端。勉强的理智只能镇压一时,这种如芒在背的场面下,她的理智只能土崩瓦解。

        德莱特,是她的哥哥啊!!是她的亲哥哥!!!

        被海洛茵蒙在鼓里,这样对付自己的亲生妹妹,等他知道了真相后,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呢?

        抱着这样的一丝期冀,她小心地抬头,看向青年的方向——

        他正在专注地看着海洛茵头顶的发旋,仿佛在看的是皇帝下发的内阁书一般投入。

        瓦丽塔的心理防线坍塌。

        她手一松,瓶子掉在了地上,摔成尖锐的碎片,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尖叫哭泣着,直到志愿者把她拖回了休息室。

        十七年来,快乐富裕却空虚度日的瓦丽塔在这一天,终于确立下了她的人生目标。

        无关身份,无关阶级,无关名誉和权力。

        她要海洛茵,摔得粉身碎骨,这一生再也没有任何爬起来的可能性。

        *

        “解决了吗?”德莱特走过去问她。

        “差不多吧。复赛大概率择日重新举行,协会成员也要大换血。这种事情,第二天就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严重一点的话,说不定药剂师大赛还会停办几届。”

        德莱特带着她走出宣讲厅,走出研究院。

        夜晚的风吹过,阮笙感觉到凉意,打了一个哆嗦。

        “你饿吗?回家之前需不需要先去吃一点东西?”

        阮笙确实饿。但是比起饥饿,更多支配她理智的感觉,是疲惫。

        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疲惫,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钻进被窝埋头大睡,不管不顾地先睡上一整天。

        “不饿。”

        她回答。

        青年带她上了马车,把车厢里自己备用的长袖大衣递给她。

        “冷就自己披一下。”他说。

        阮笙自觉地接过,套上袖子,穿在身前。大衣很大很长,阮笙坐下来,这件外套能垂到她的脚踝处。

        暖和了一点。

        这种季节,就算气温再怎么高,说到底也是一个寒气入侵的时节。稍不注意,就可能头疼脑热,顺便发个高烧。

        马车车轮开始滚动,窗外圆圆的月亮随着颠簸一上一下,阮笙蜷缩着身体,靠在椅背上,听着风声昏昏欲睡。

        “为什么?”

        对面的青年却在这时突然开口。

        阮笙困得迷迷糊糊:“……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德莱特看着她,眼睛像月色下静谧的大海。

        “这种事情,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

        “她拿走本应该属于你的角色,擅自在公爵府走动跟我和父亲搭话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我也很生气,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阮笙拢了拢大衣,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怒气总是会逐渐积累,直到最后才爆发的。”

        她歪着头靠着车壁,垂下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似的。

        ……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德莱特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妹妹说的不是真话。

        阮笙确实没有说真话。

        不生气的真正理由,只是因为不在意而已。

        她不在意音乐剧的选角,所以觉得无论出演什么都无所谓。她不在意公爵和德莱特,所以她不会因为瓦丽塔刻意而拙劣的演技发怒,她只会因为对方擅自进了她的房间注意到了白鸟而生气。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生气。

        这次也是同样的,她在乎自己努力很久的成果,无法忍受成果被他人践踏,所以她采用了这样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

        德莱特的直觉,真是可怕的准啊。

        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就像是意识跌入了黑夜,深陷泥沼,连五感都关闭了。

        因为睡得太沉,所以她没有看到青年看她的眼神沉沉。

        因为睡得太沉,所以她也不知道,青年摘下了黑色的皮质手套,用交叉错落着浅粉色疤痕的右手,把她垂在鼻尖随着呼吸起起落落的一缕头发,轻轻别到了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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