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一根胡萝卜

——卢卡斯比霍格沃茨的幽灵还行踪诡秘。

        这是我这几天总结出来的，而总结的过程比等待西红柿藤结果还要憋闷。仅仅只是一次医疗翼的事件，走廊里就多了一个让我在暗中寻找的学生。好在这不妨碍我的生活，反而让我的生活多出了一个消磨时间的方式。

        我或许需要一把放大镜，才能找到人群中的卢卡斯。没办法，他比我矮了一个头，我六岁的堂弟现在都要比他高了。

        我以为我这种无方向的寻找是隐秘的，直到有一天，霍格沃茨出现了一个顶着纸质南瓜头的人。

        南瓜人在草坪上遇到了我，在我惊恐的眼神下弯腰。他套着着艳紫色塑料薄膜的手还朝我慢慢地挥，动作看起来很愉快：

        “……嘿～”

        这略有些空灵和尖细的嗓音把我惊了一跳，我连忙撑着草坪坐了起来，有些草屑还沾在我的脸上。

        “你是谁？”

        我发问，但我很快就通过衣服款式与声音，辨识出了此人的身份。

        ……

        “泽娜，我发现了，你最近总是在找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坐下，位置离我格外近，声音也很轻，我总感觉他的话要消散在风里。

        我透过南瓜头被剜掉的洞里看见他的眼睛，那是不算太清澈的银灰色。这种近距离观察，让我再次意识到他眼睛有多大与突出——他眼睛的上眼皮看起来鼓鼓的。

        他熟练地把他的纸质南瓜脑袋摘下来，露出他的身为人类的头颅，只是那头短发已经乱了。我可以发誓，我真的闻到有新鲜南瓜的味道从他头上传过来。

        “原谅我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我并不是在躲避你。事实上，我感到十分开心——但我需要一些时间，让我给你准备个有趣的小惊喜。”

        他自说自话，但我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那个惊喜是那个南瓜头。

        “你要试试看吗？”

        他兴致很高，看起来很期待我把那个南瓜头套在头上。我果断地拒绝了他，甚至开始口气不善。

        他那句「你最近总是在找我」让我感到十足的羞愧，甚至到达了恼羞成怒的地步，有种被人看穿的错觉。这确实是真的，但是我不愿意轻易承认我对一个有些「疯癫」的人产生了兴趣。我会莫名地感到丢脸……

        “我不愿意。而且你搞错了，我并没有在找你，我只是，哈哈，我只是在寻找一个格兰芬多的朋友。”

        我努力说的可信一些。

        他泰然地把南瓜头放到了地上。

        “那一定不是赫敏·格兰杰对吗？除了她，你看起来独来独往，但她已经有其他朋友了不是吗？”

        卢卡斯原本微皱的眉毛展平了，那副平淡的样子多了些温和的意味。他像一个残酷的茶杯，里面装着滚烫的热水，让我触碰一下都胆颤心惊。

        “你难道不是因为我也没有朋友，你也没有朋友了，所以才在寻找我吗？”

        他又一针见血道，脸上依旧平淡，只是眼神很诚恳。

        我回答不出来，气愤地戴上了他的南瓜头，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理会他。

        当南瓜头戴上的那一刻起，世界在我眼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起来。草坪和天空像漩涡一样乖巧柔顺地旋转，整个画面像姨妈曾经给我看的梵高油画。

        这就像是诡异的万花筒，还是南瓜型的。

        “嗯……好吧……你戴着它怎么找到我的？”

        我的思绪一下被牵走了，忍不住看向了他，默默承认被他猜中的小心思。

        他将手指指向南瓜，那张苍白且干燥的嘴皮子说了几句和听的话：

        “嗯……它告诉我这边会有朋友，所以我就来了。”

        梅林，他的大眼睛突然变得好看一点了。

        他伸手掰了一下南瓜头上那根短藤，我眼前流转的色彩恢复正常——整个世界又恢复回来了。

        不过几秒，他又把它掰回去，整个世界又扭曲了起来。他那张脸在我的眼里一会扭曲成巨怪的模样，一会扭曲成狼人的模样，最后像被扭曲成了一杯被妈妈搅拌开的牛奶咖啡。

        他乐此不疲，反复掰动。

        最后我忍不住地把他的手拍开，暴力地把南瓜头套到了他的头上。

        也该轮到我反复掰动了。

        “相信我，报复不是个好习惯。”

        他快乐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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