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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关于战争


半年前,北肃集兵突袭。

        廉光喻临危受命,封定远将军,于边境九鹿城抵抗外敌。几经战役,虽有伤亡,总的来说却也是常胜。

        “我们当家的可真是威武啊,你看到没,在马上一戟掀翻十余人,把北肃的那些孬种都吓得尿裤子咯。”

        “现在该叫将军了,还以为在咱们土匪山头上呢?”

        “对啊对啊,有廉将军带领,估计没多久咱们就能战胜北肃,然后回去了。”

        时历霜雪,刚结束一场恶战,敌军节节败退,他们忙里偷闲借着些简单的热汤暖身子,怀念起能肆意喝酒的日子。

        “等我练到廉将军这个年纪,那必定是一样的威风八面!”

        廉信记得这些人,说话夸张的那个叫张大奕,明明怂得要命,扯谈的时候就跟借了七八个胆似的。

        “我想我娘亲了。”

        那个时刻想着回家的是梁幸,人如其名,幸运得很,身板子瘦弱,每次训练都是营里最后一名,却每次都能在刀锋交接的战场上捡回一条命。

        正在不停地喝汤不说话的是刘大厨,梦想是回去当杨安第一酒楼的厨子,但是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还有贾五三,他爹叫贾三八,姥爷叫贾大三。右边的是柳俞、余陆,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还有许多许多人,有的是玄浒山上的弟兄,有的是进军营后新结交的战友,不管是伙伴还是对头,她都记得很清楚。

        张大奕拍了拍廉信的肩膀,笑道:“你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肯定要被许个好人家咯。”

        廉信一脚踹开张大奕,挑了个地儿坐下,笑道:“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找个媳妇。”

        “说话当真啊!”

        “当然当真,找个十里八乡的恶婆娘,治治你这破嘴!”

        张大奕叫屈:“欸,你这可就没意思了。”

        柳俞却道:“廉信也立了不少功,在咱们营里该是功绩最高的也不为过,说不定将来会成为咱们大巍的第一个女将军呢。”

        “女将军就算了,只要别让我回去抄《女诫》就行。”廉信叫苦。

        “让廉信写《女诫》,那就是在陈述罪状,”陈大奕调侃。

        “也就是还没嫁人,嫁人了非得让婆家气得亲手撕书不成。”

        余陆在最开始是最看不惯廉信的人,入营的时候还嘲笑她一个娘们妄图牝鸡司晨,打算给她一个下马威,可自以为睥睨一方的武艺还没使出,没两下就被打趴了,自那之后,只要有廉信在的场合,他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像他这样子的人不占少数,不过大多挨过打之后,就算暗地里不服,明里也不敢造次。

        因为廉光喻的缘故,她能够独享一间营帐。

        借着廉将军的名号,还有玄浒山上的弟兄撑腰,大多还是敬畏着自己,生活上事关男女的不便已经被消去了大半。

        在安宁的时候,边境的风光真的美得畅快。广袤无际的沙地与原野,夏有天淡银河垂地,冬有雨雪纷纷连大漠,日与月总都是热烈的,耳畔时常响起的羌笛歌声也无畏无惧。

        “廉信,你为啥要从军啊,咱们男人躲都来不及,你还蒙头钻进来。”有人问她。

        她摇了摇头喝下最后一口热汤,不是她不愿意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简单地想要报仇,后来是为了保护家人,再后来,再后来……她就忘了。

        不过那些也不重要吧。

        没有到她守夜的时候,抓紧时间回了帐子休憩,谁也不知道下一声号角会在什么时候响起,或许是在明天,或许是在现在。

        “列队!列队!北肃打过来了!”

        北肃借着雪夜掩饰自己的动作,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败兵而逃时,他们集结主力军连夜压过来。

        天色凝紫。

        角声被霜夜压得断断续续,却依旧深沉响亮。

        没人敢耽搁,所有人都害怕,听见将军的呼声,混在连天的战鼓里,所有人握着手中比冰雪还要冰冷的兵器,迎接这最后一战。

        这最后一战,来得比他们想象中更快,更迅猛,中部得力,两翼又受损,兵力弱势下,他们不断地掉转着战术,变换列阵,谋求更大的胜算。

        杀到最后他们麻木了,眼睛只有红与白,甚至于穿过胸膛带来疼痛成了解脱。火油被冻在了桶里,雷弹也被削弱了气势,只能靠着人命来搏。

        ……

        廉信忘了那场战役是怎么结束的。

        她因为受伤脱力而昏迷在了冰雪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护在了别人身下,他的尸体上插满了刀戟和箭□□张脸她认识啊,是向来与她最不对付的余陆。

        她蹒跚的起身,看着连片被雪掩埋的尸体,有的是敌人,有的是同伴。

        她背起余陆早已冻僵的尸身,如行尸走肉在大雪中走着,被什么绊倒在雪地,鬼使神差地拨开雪之后,看到的是早已没了呼吸的张大奕的脸。

        梁幸也用光了最后的运气,杨安第一楼的厨子不会是姓刘,那些她所熟知的名字,无论是伙伴的还是对头的,都一个、一个、一个地被抹去。

        醒来吧……

        她已经死了吗?

        快醒醒……

        这些都只是梦吧,醒来之后她们就会再回到火堆边上喝着热汤,吹着牛,畅谈未来与理想。

        快醒来啊!

        -

        “廉信?”

        乍然间白雪退散,夏风沾染在脸上,和着黏稠的汗液,蚊虫围绕着那温暖昏黄的灯火,一只又一只,扑火而去。

        “廉信,醒醒……”

        她松开死死掐在唤自己名字的那人脖颈上的手,顿时间慌张无措,脑中似还传荡有金属凌厉的碰撞声和朔风呼啸声。

        “不要……”

        她有些脱力,连愤怒都显得疲惫,“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突然靠近我啊。”

        “力气可真不小啊你。”这是一句玩笑的调侃,而非责备。

        齐衔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心想刚刚应该挣扎下的,不然没叫醒她怕是要把命留下。

        廉信掌心按着额头,深吸一口气缓了回来。

        随后挂起一抹轻松,道:“这要是放在半年前,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明白始末后,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解释道:“我刚看你一直在发抖,以为你冷就想着给你盖身被子。”

        这么热的天,若是真让他盖上了被褥,怕是要中暑了。

        廉信擦了把汗,斜眼望去,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曦光落下,又是一日宁夏。

        这里是杨安,将士们魂牵梦萦的地方,她未能带他们回来的故里。

        “时候也不早了,多谢齐少爷的收留。”她撑了个懒腰,摆手朝外走去,笑问:“你家那么有钱,屋顶的钱应该不需要我赔吧?”

        齐衔淡然一笑。

        “当然,这点钱我还是能承担得起的。”

        -

        -

        -

        廉府的大门还死死闭着,她朝后门走去,这是一处逼仄的断尾巷,沈家的树冠盖过围墙,在此处留下一处斑驳的绿荫。

        她发现了正缩在角落里睡着了的沈沉。

        以后不如在这里放一套桌椅吧,以后在这里乘凉也方便。

        她无奈地蹲下身子,用修长的手指捏在他软乎的脸上。

        “沉鱼,别睡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依旧睡得香甜,不忘扫开脸上的爪子。

        “欸?沈司徒……”

        “爹,爹我没惹事……”

        沈沉惊然坐起,看到是廉信后松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多大人了,还这么怕你爹呢?”她笑着指了指他嘴角晶莹的液体,“怕还晚上跟我出去翻人院墙?”

        “不是怕,我爹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而对于沈沉的父亲沈桥而言,最大的刺激莫过于带着沈沉厮混的廉信,“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忽然心生疑惑:“你竟然还会随身携带帕子?”

        “就是上次上街花楼小娘子抛的。”

        听罢他惊慌地甩开帕子,觉得不妥,又抓了回来。

        言归正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抓到盗贼了吗?”

        她怅然叹了口气,将昨夜发生的事叙述给他听,当然吃人豆腐这事被略过去了。

        前者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晚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没把人齐少爷怎么样吧?”

        “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作为我的好兄弟你不应该先关心关心我吗?”

        沈沉老实答:“我觉得你们俩待在一起,还是齐少爷比较危险。”

        廉信一时间无法反驳,事实上也正如他所说。

        “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待会儿,怕是还有人要找上来。”如果那个人没有那么蠢的话……

        -

        很快,梁庄羽带着一众恶奴敲上了廉家的门,他眼周和脸颊都是青紫,与廉光喻脸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吵什么吵什么,扰人清梦了知不知道?”

        廉信打着哈欠出来,看到梁庄羽化了浓妆似的眼睛,捧腹大笑起来:“这谁啊,我们家也没有请戏班子,这怎么还扮上了呢?”

        梁庄羽大吼:“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回来了!说,昨晚是不是你动的手?”

        “哟,差点没认出来,原来是梁公子啊,这眼睛是怎么了?啧啧,谁干的啊?下手可真狠。”廉信无耻地抵赖。

        谁做的?除了眼前这个损货还能有谁?

        “你别想抵赖,三年前你就干过一样的事!打人专打脸,除了你还有谁?”

        “诶哟,你这怎么平白无故诬赖人呢?”廉信算得精明,这事只要她死不承认,那就是没干过,“再说了,三年前不是你自己梦游起来摔的吗?”

        “你!”

        耍无赖这事,廉信可是专业户,梁庄羽吃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哑巴亏了。

        廉信半靠着门,吊起一边嘴角嗤笑道:“哦,我听说昨儿夜里梁府进了贼。说不定是那贼也看你不爽,给你点教训?”

        “呵,进贼这事到现在不过三个时辰,还没有外人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还敢说你昨晚不在我家?”梁庄羽很快抓住了漏洞,咄咄逼问。

        嗨呀,失策。

        这账没推掉,反而露馅了。

        着实是忍无可忍了,知道这事摸不着证据没法参她一本,再而言之,梁庄羽带上这群打手也不是为了听她狡辩的。

        “给我打!”

        “外头打起来了,咱要不要上去帮忙?”廉府的家丁还在扫着地,看门口的架势,来了兴致。

        “行了吧,瞎操心,扫你的地去。”听者答。

        “大小姐,悠着些门口那花盆,咱府里头可就这么几棵苗了。”家丁朗声劝道。

        这些个儿打手看着人高马大的,一身的肌肉,提着长棍冲来,手下半点没有留情。

        她起初不动手,光躲避攻势,见缝插针道:“欸,大家可明眼瞧着了啊,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我动手的又怎么了?我行事至少光明正大,哪像你这毒妇,背地里耍手段。”他愤然。

        行,你承认了就好。

        廉信也不再藏拙收敛了,接过家丁扔来的扫帚,上下横扫,直呼:“扫地出门咯。”

        不消半刻钟,七八人躺倒在地,击倒他们的廉信倒也不是毫发无伤,只是挨的两下轻飘飘的,不到能让她露怯的地步,看起来还跟没事人似的。

        梁庄羽只知道从前廉信身手好,这次来特意多叫了几个打手,却未曾她想去了边关两年多,竟然还精进了许多。

        他惨白着脸,愤怒地抽吸着空气,却又无可奈何。

        “你这打手可不行啊。”

        廉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惋惜,“我认识几个身手不错的,不如我介绍给你?”

        梁庄羽哪里受得了这挑衅,握紧拳头朝她腹部锤去,哪知廉信根本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你、你怎么不躲?”

        他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廉信被自己软绵绵的拳头抡出半丈外,轰然倒地,而后在地上滚了几圈叫喊着疼。

        可他明明没怎么用力啊……

        天色渐明,行人也多了起来,有声音传起。

        “梁侍郎家的公子带恶奴来欺压人了?”

        “诶哟,带这么多人来,也太欺负人了吧。”

        “我听说廉家的那位还是个姑娘哩。”

        “什么,竟然打女人?这也太辱斯文了吧。”

        ……

        他恍然大悟,眉头止不住颤抖,连带着脸上的伤也开始抽痛。

        捂着脸,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廉信,你她娘的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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