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大黄的记忆

梦中有一条大狗，看它的模样似是已经很老了，身上的毛七零八落的掉了许多。

        这个梦没有颜色，只有黑白的一片。

        梦到它时，它安静的趴在一个屋子的屋檐下，毒辣的阳光没有办法照射到它，而它耷拉着眼皮子，不时沉重的睁眼，仅仅一瞬，又把眼皮子合上。

        若是忽略它暗淡无光的毛色看来，它或许只是一条在打瞌睡的大狗，然而我知道，它快死了。

        濒死的大狗像是没有骨头了一样，整个头颅都耷拉在地上，身上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越来越慢，越来越轻。

        它快要死了。

        不远处，毒辣的太阳照射着大地，远远的便看见了一个农民打扮的人扛着锄头往村子里走。

        按理说那么远的距离我不可能看见那人长什么模样，然而我如今梦到的，或许就是大黄临死前的记忆。

        那农民打扮的人边走便抱怨着毒辣的太阳，抱怨着这鬼天气，而他浑然不知，就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一个男人，长相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正在手里拿着一个麻袋，似乎在往地上倒着什么。

        离得远了些，我本是看不清楚的，但是当袋口打开的一瞬，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一条长着三角形的头颅的毒蛇。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微紧张，因为我知道，那个男人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就像我想象中的那样，那条三角形蛇头的蛇慢悠悠地爬了出来，而它因为外面阳光太过毒辣，不愿意到外面去，而是静静的蜷缩在屋檐底下的杂草里面。

        那个农民打扮的男人也是走累了，见这边屋子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他三两步就走到了屋檐底下，打算躲一会太阳。

        然而，那个地方早就已经是那条三角形蛇头的蛇的地盘，当那人走进了它的地盘以后，它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咬了那农民一口。

        三角形的蛇头都是有毒的蛇，那人不过被咬了一口，瞬间就失去了拿着锄头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是大黄临死前所看到的东西。

        大黄或许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然而我却认出来了，梦中放毒蛇的俨然就是神算子。

        我记得秦小玲的父亲曾经说过，神算子是外村人，之所以会留在村里并且受人爱戴，那是因为他救了一个被毒蛇咬了即将死去的人。

        人人都说他能够起死回生掐诀算命。

        然而，他就是一个骗子！

        梦醒后，我完全明白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串联了起来。

        从救人开始，所有人就已经踏入了神算子的骗局。

        毒蛇是他放的，他自然事先就准备好了能解蛇毒的。

        为了取得村民的信任，先是救人留下了好印象，再是帮助他们家转运。

        什么碰上邪祟怕都是骗人的，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秦小玲的父亲遭遇的事情那样，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自导自演自编。

        没有什么神算子，自然也就没有秦小玲身上的尸气缠身。

        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我将将爬起身子，没有点灯。

        之所以没有点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心里不舒坦。

        靠着自己夜视甚好，再者从门缝洒进来的微弱月光，我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有些地方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摩擦破了皮肉，在我脱衣服的时候，我甚至能够听到衣服布料和那些干涸掉的血肉因为黏在一起而被撕开的声音，这样的声音无论听多少次，都会让人寒颤。

        回魂夜我需要守在灵堂的，然而，如今揭穿神算子更为重要。

        摸着黑出了房门，离我不远处的那三个小帐篷没有动静，往常里他们睡觉都会呼噜声震天，今晚却没有动静。

        看着方才还在的月亮如今被乌云遮住，我也不好判断现在几点。

        灵堂方向的烛火摇曳明灭不定，我若是再不添上烛火，它怕是要灭了。

        于是，我给烛火添上新烛，按照惯例往火盆里烧纸。

        然而，在火盆里的纸钱燃烧起来的时候，我脑海中瞬间捕捉到了一个几乎要被我忽略的细节——这个火盆空空如也，说明今日秦小玲还不曾到这里。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若是秦小玲到过这个地方，她定然会给大黄烧纸，并且在看到我不在的情况下，她定然会来找我，还别说她今日的时候还答应了要给我带吃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人。

        我的眼皮子开始“突突突”地跳，心里越发不安。

        想来想去也不是法子，我干脆起身向前屋走去。

        与平日里不同，今夜太安静了，安静的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前屋灯火通明，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也有翻箱倒柜以及东西掉落在地碎成渣渣的声音。

        我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凝重。

        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在黑暗的阴影里，然后确定四周无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前屋，而大厅里的景象几乎震惊的我忘记呼吸。

        大厅里，一桌精致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看样子是已经动过筷子了，而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一碗大肉汤，应该是秦小玲留给我的。

        而最让我震惊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今这番，秦小玲和秦守义，包括马秀莲都被五花大绑地绑在凳子上，每个人的嘴巴里都塞了一团布。

        秦守义看上去像是在昏迷中，而马秀莲惊得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唯有秦小玲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

        大厅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很大的袋子，从袋子裸露在外的东西看来，都是秦家值钱的东西，花瓶古董字画应有尽有。而其他人还在不断的翻箱倒柜，看样子是在找值钱的东西。

        神算子一人坐在本应该是主人家坐的主位上，翘着二郎腿，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一抖一抖得，很是混世魔王的血腥模样，与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老大，为了制服这个小娘们可真不容易。”神算子的一个手下说道。

        神算子突然一声冷笑，眼神从秦小玲身上扫过，冷言道：“如今这般还不算服，要做点什么事情让她全身心都服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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