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决断
回到谢府，谢韵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回栖林院去了。
经过那处小梅园，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但听到了身后跟来的声音，又未作片刻停留，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进了院子，他便看到先一步送林嘉茵回来的侍卫谢文洲朝自己迎来，他便清咳了一声道：“备茶！”
随即，谢韵便回了自己房中沐浴更衣，而傅允裴则由谢文洲领着去后院的香榭内休息。
看着纷纷而来的侍女，傅允裴一脸打趣着说：“倒是江南的风水养人，就连府中的婢子都个个生的灵秀。”
伴在谢韵身边多年的谢文洲自然知道眼前的傅公子是个不着调的，却没想到言行竟是如此轻佻。
这一时倒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所幸，谢韵身边的侍女都是聪慧谨慎的，对于客人的挑逗倒是不卑不亢，没有再引起他下一步的举动。
傅允裴见身旁的一众人都缄默不语，只觉得甚是无趣。他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一副不在意的问：“方才那位落水的小姐可还好？”
被问及话，候在一旁的谢文洲便要开口，却又正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急不徐的脚步声。
换了一身月白色锦袍的谢韵光彩照人的往这边走来，谢文洲退后行礼，等到他在香榭内坐定才回复：“已经请了谢府的大夫前去照看，应是无恙的。”
他说完这话，就瞥见自家公子的皱了下眉，动作极细只让人觉得是看错了眼。
“退下吧。”
谢韵清冷的吩咐，片刻，亭中的婢女和侍卫都有序的离开了。
待到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谢韵才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傅允裴，嘴角噙笑望着自己。
褪下了方才那一身的落魄，谢韵恢复了往常的从容雅淡。他看着手中的香茗，小抿了一口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些天傅家怕是不消停，我还是在你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吧。”
他倒是将这里当成避难所了。
谢韵不明白，为何才一年不见傅允裴竟浪荡成这副模样，当初的解元之才先是两次弃考，到如今春闱竟名落孙山，任凭他如何想都不得解。
“那封信，你收到了吗？”
“哦，就是要给我说媒的那封吗？”
明知道彼此对谈论的事情都心照不宣，他便没有理会傅允裴的调侃。
傅允裴见身边的人又冷了下来，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正是恰巧收到了你那封信我才不请自来，只是没有想到来的不凑巧。”
他这句话又让提醒着谢韵今日一早动摇过的心思和隐约就有过的不安。
在谢夫人等候林嘉茵一同前往曹家赴会的时候，林嘉茵得病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中。
就在他吩咐了身边的侍卫谢文洲去请大夫给她瞧病的当口，后才得知谢璇拉着林嘉茵赶去了曹家。
就为了那个劳什子的诗会。
谢韵自是不屑去与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谈论什么诗词歌赋，可留在家中的人，心却不禁的飞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样的魂不守舍，最终还是被意外到来的傅允裴给打断。
这才会有后来心猿意马的曹府一行。
却说另外一头，谢璇在惊船之后被吓得失魂落魄，一脸菜色地找到刚从落英院出来的谢夫人，便再强撑不住，委屈的落下泪来。
“母亲。”
“清芸已经派人和我说了，先跟我回去。”
谢夫人冷静沉稳的牵过谢璇的手，一同匆匆赶回了谢府。
待到兰岑见到谢璇与谢夫人携手来到小梅园时，给林嘉茵看病的大夫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苍白、形容消瘦，谢夫人环视了一圈这四周，语气有些严肃的说：“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怎么清减的如此多。”
不待众人答话，她又问：“大夫怎么说？什么时候能醒？”
“方才已经醒过一次，江大夫说小姐受了寒，眼下身体又太虚，需要好好养着，方才小姐服了一剂药后便睡下了。”
“可还有其他什么影响吗？”谢璇站在谢夫人一旁，声音弱弱的问。
面对四小姐的问话，兰岑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谢夫人开口，给她脱了困：“阿璇，你这次实在是太胡来了。这些日你就留在房中好好自省，哪里都不要去！。”
今日在曹府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若不是谢韵及时赶到，怕不得要出什么事来。
眼下，曹家为了维护两家小姐的名声，自然是会将此事掩饰过去。只不过外人嘴上是一套，心里怎么想的又是一套了。
谢夫人只觉得对林嘉茵很是歉疚，回去之后又命了身边的张妈妈送了好些补品过来，又然她嘱咐着小梅园的婢子们做事都当心着些。
待谢夫人那边传话的人回去之后，一直守在小梅园外的谢文洲也悄悄回了栖林院。
等到谢文洲再回来时，谢韵便已经回了书房，瞧着院中四下寂静，他便知道傅允裴已经离开了。
跟在谢韵身边多年，谢文洲很清楚自家公子的性格。
虽然谢韵这些天一直不愠不怒，但他知晓公子心情不好。
要说，若不是他那一封“留意”林小姐的信，谢韵怎么会如此急匆匆赶了回来。
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他心中挣扎，不得结果。
谢韵坐在书房内，看着方才挥笔写下的信，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揉作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今日，自己从京带回的车笼人马就会抵达，将父亲交代的事情办好，不日他就该回去了。
该回去的，可却还是洋洋洒洒写出了心中的邪念，企图再周旋几日。
谢韵闭目叹息，恨自己着了魔。
“公子，夫人那边来话，想让您过去一趟。”一个侍女站在书房外传话，语气轻缓，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知道了。”
谢韵有些缓慢的直起身体，低头时瞥见书案旁的纸篓，那透着黑墨的纸团分外扎眼。
走出书房时，看到谢文洲安静地候在门口，他语气冷淡的吩咐：“把纸篓里的手稿都烧了。”
一旁等候的侍女不明缘由，得到吩咐便下意识行了礼往书房走去，却被一旁的谢文洲拦住。
“你下去吧。”
“啊，是！”
等到小侍女离开，也不见谢韵动作，谢文洲便想将自己观察到的消息告诉谢韵。
他正要开口，却被谢韵出声堵住了。
“父亲准备的东西就快到了，你去负责接应吧。”
“是！”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也该启程返京了，你随我一道去。”
对于这一命令，谢文洲感到十分意外，他怔愣几息才想要回应，但谢韵却已自顾自的离开了，仿佛方才那话是自言自语一般。
来到了谢夫人的殊澜园，谢韵用事先打好腹稿的说辞应付了母亲的回答。
谢夫人得知谢韵是偶遇一好友正想去曹府，才带他同行，便笑了笑：“我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不过今日幸好有你，不然还不知道阿璇会闯出什么祸来。”
说完，她看了看谢韵一副淡然的模样，叹了口气问：“回来这几日你一直思绪凝重，可还是在为你老师的仙去的事情难过？”
回乡吊唁老师，是他给自己找的托词。
“让母亲担心了，老师对我教诲甚多，又是父亲故友，不过半百却早早仙去实时让人抱憾。”
“我知你重情义，如今回来也当为江先生尽一份心意，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
“多谢母亲教诲，儿子明白！”
谢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有主见的，关切了几句便不再唠叨。
只是两人顿时相对无言，又难免有些不自在。想起他方才说携好友同行，便随口问了句。
“你那好友，可是那日提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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