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时空阁[修]
凛泉还沉浸在那巨大的光辉蘑菇所带来的震撼之中。
浮汐习惯了褴褛衣衫和脏兮兮的外表，一时之间没意识到自己乞丐般的外观扛着好大一条人鱼，仿佛出海捕鱼满载而归的贫穷淳朴渔民。
咩咩的落点在时空阁五楼，这里还保持着走之前的海底清吧装潢。
他扛着凛泉走向吧台。
今天值班的人中没有泪痣大佬，一溜儿npc质感的树屋精灵。
浮汐将凛泉放下，让他背对着绿发调酒师小姐坐在吧台上——那条长长的蓝色鱼尾，恰好垂落在地板上。
“我来交任务[寻找凛泉]。”
绿发精灵小姐保持着亲和的营业笑容，淡定的拿出管理员工作文件夹，迅速完成了查询工作。
“确实是您的任务。请问汐先生您是否要交付任务领取报酬？”
“交。”
抠门的风殉子没为搭档凛泉支付任何金钱物品酬劳，但作为组织成员提交的内部任务，风殉子不得不支付高级任务最基础的积分报酬。
浮汐是来拿积分点的。
“此次任务积分点已发放至您的私人账户。完成任务辛苦了，感谢您对时空阁工作的支持。”树屋精灵念完工作台词，微笑着询问道，“汐先生要接取新的任务吗？最近有几个清缴祸点的紧急任务。”
“稍后若是有空，我会来咨询详情的。”
树屋精灵主动提及的紧急任务，看来是真的缺人。
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浮汐相当惦记汤圆的孵化进度，只能委婉拒绝。
好在时空阁的成员基数大，甚少有派发强制任务的时候。
树屋精灵微笑着表达遗憾与期待：“恭候您的到来。”
浮汐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傻掉的蓝尾人鱼身上。
“凛泉，我暂时要回私宅换身衣服，你是不是要先办理信物挂失手续？”
凛泉一个激灵，回神，一把攥住浮汐身上脏兮兮奴隶服的烂领子。
“你这家伙！你也是时空阁的人？！”
“对，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凛泉暴怒，“你居然——！”
这咩怎么接了任务还坑鱼呢！
黑，太黑了！
“我只是收取了应得的任务报酬。”黑咩青年一脸无辜，“任务报酬写得清清楚楚‘由凛泉本人支付’。考虑到这是救你命的任务，收取与生命等价的报酬……不过分吧？”
凛泉气得要把浮汐给砸出去了。
“你要算账的话，不是应该去找发布这个任务的人吗？”浮汐掰开凛泉的手，淡然自若的轻笑着转移仇恨，诚恳卖惨，“我不惜艰难险阻，奋力前往梅斯菲尔德的地界，装奴隶饱受折磨，最后在魔神触须的精神污染场中救了你的命，这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凛泉顿住。
“而且，有契约在，我们就是灵魂之友了，凛泉。”咩咩抬手轻覆在凛泉攥着自己衣领的手背上，笑容是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洋溢朝气蓬勃，金棕色的眸子里只有交到了朋友的欣喜，“如果你不介意，等你拿到新的信物，我们可以交换好友位。”
凛泉被那毫无心机的单纯笑容给晃到了。
他短暂的彻底忘记了这咩黑得里外如一的事实，呆呆的松开了手。
浮汐反而主动握住了离开的手，体贴的将人鱼青年从吧台上拽下来，让他坐在身侧的高脚椅上。
这样一来，凛泉看到的便是树屋精灵完美的服务笑容，并会被“刚刚他居然不雅的坐在吧台上”这件事分走注意力。
咩咩不吝于稍微花点儿时间精力安抚这条混乱的傻鱼。
他在凛泉的身边坐下，将自己和对方摆在同样的位置，便营造出了“我们同一阵营，我确实只想和你交朋友”的感觉来。
凛泉：……
浮汐侧瞥了眼木愣愣的凛泉。
他决定在这速成的友谊里再加把劲儿。
“麻烦来两杯恢复精力的饮料，记在我账上。”
“好的。”
凛泉终于再度重启，很是无措的盯着浮汐：“倒也不必……”
咩咩手肘支在吧台上，掌心托着侧脸，侧身歪头望向凛泉，保持着他温和善意、挚友约酒时应有的轻松笑容。
“你刚经历了绑架、关押、契约、战斗，太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会混乱也无可厚非。先喝杯酒冷静一下吧？然后理顺思路，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再回私宅休息一下，向关心你的友人家人报个平安，如何？”
家人。
凛泉想起他弟弟歌语，顿时清醒了。
不用浮汐再说什么，凛泉已经迅速的申请办理拿到了他的新怀表，在树屋精灵的帮助下与浮汐建立了好友关系——该关系下，成员之间可以互相拜访私宅、传讯、查询即时位置、发布与对方有关的任务等。
“我要去找歌语……也就是我弟弟。”凛泉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接受了浮汐给出的合理建议，“稍后……有缘再见。”
“好哦。”浮汐笑嘻嘻的挥挥手，对凛泉[没缘分就不要再见了]的态度并无不悦。
凛泉握着怀表消失了。
浮汐这才敛起了面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面无表情的将青草酒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先给自己用了个清洁的法术，将身体与奴隶服都变得足够干净，这才赶回了他的私宅。
视野骤变。
他对上了一双如深渊异形宝石般的红色蛇瞳。
竖起的漆黑瞳孔，像是裂开的深渊，在周边如血的虹膜里，蔓延扩散出妖异奇诡的、随着瞳孔收缩的律动如心跳般收缩扩裂的黑色线条。
那是一位少年。
他裹着白床单，坐在褥子上，身上散发出属于咩的血腥味儿，嘴里正在嚼着染血的蛋壳。
那张脸，属于年少的安赛可。
然而，少年的头发却是黑色的。
四目相对之际，漆黑的蛇尾从少年的身后激射而出，猛地缠上浮汐的腰，将青年大力的扯向床榻！
没有任何属于他与安赛可之间的暧昧。
那是纯粹本能的冷酷绞杀野兽猎食。
须臾之间，浮汐便仰躺着摔在床上，被少年掐住脖颈。
滴着毒与血的獠牙露出。
少年有着一张清秀的脸，却能面无表情的张开属于蛇的大裂口，毫不犹豫的向着浮汐的肩头咬去！
浮汐在少年咬来时，抬手便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腰间蛇尾的缠绕束缚更紧了。
黑蛇少年挣扎着，用那双妖诡的红色蛇瞳恨恨的盯着反抗的猎物——
他漂亮的手上生出黑色的尖利指甲，用力抓在了浮汐掐着他脖子的大手上，将青年的手背手臂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浮汐掐着黑蛇的手，缓慢又坚决的不断收紧着。
“嘎啊——”
黑蛇少年的脖子不自然的凹陷下去，浮汐隐约能听到骨头断掉的闷响。
不致命，但很有威胁感。
少年因为被掐着脖子而高昂头颅，大张嘴巴，涎液从唇边淌落，身体不断的痉挛挣动着。
浮汐任由腰上的蛇尾爆发出绞死他的绞劲儿，成年兽人结实的躯干丝毫不惧幼蛇的全力。
他依旧在缓缓收紧自己的手，少年无知无畏的野兽眼神，终于从凶狠扑杀反抗变为惊悸服软哀求，缠在他腰间的蛇尾也泄了劲儿。
差不多了。
浮汐将黑发少年惯在床上，欺身压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双被眼泪打湿的妖异蛇瞳。
之前凶狠的捕猎者，此时就像是条被吓坏了的小蛇，瑟瑟发抖的噙着眼泪，害怕畏惧的躲闪着身上无法撼动的强者那冷漠无情的注视。
“饿了？”
“……”
“说话。”
“……嗯qaq”
“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
浮汐心头有了推测。
安赛可是白蛇，他的蛋生出来的，理论上该是条白蛇。
这孩子头发这么黑……很大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他的血浇灌养出来的。
还有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仿佛腌入味了似的、属于他的血的味道……
不过，就外表来看，浮白和汤圆都不怎么适用了。
“你叫浮墨，是我和另一个人的孩子。”
安赛可提供身体，他提供营养，还把这孩子给染黑了……就算真的把对方当自己的崽儿，也合情合理！
“我叫浮汐。”浮汐的手还放在少年的脖子上，只是掐得没有之前紧了，“我是你的血亲，也就是家人。你可以喊我爸爸，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汐。”
“爸……爸？”
“对，很好，乖孩子。”浮汐奖励似的露出了赞许的微笑，“现在，关于你饿了要吸血吃饭的问题，我们来进行一个约定。”
“暂时，在我不许可的情况下，无论有多饿，都不能吸食除我之外的血。”
“想要吸我的血也可以，但要先征求我的意见，并尽量不要在第三者存在的情况下进食。实在饿得无法忍耐，就拉我的袖子或手暗示我，懂了吗？”
“呜qaq”
“现在该说什么？”
“……”
浮汐没松手。
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留在皮肤表面的血液还勾着小黑蛇的馋虫。
幼兽确实会对第一眼见到的成年人产生特殊的情绪。
在发现对方不是猎物、足够强大、能够给自己提供食物、并被告知了有血缘关系后……
小黑蛇，不，浮墨可怜兮兮的哑着嗓子，撒娇似的轻轻去扯浮汐的衣摆：
“爸爸，我、我饿了qaq”
浮汐满意的松开了手。
刚出生的小蛇，比起在敬畏中探索世界，见到长者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印随，而是凶残的狩猎……
不愧是老师的孩子。
即使有着人类的外形，野兽就是野兽，最开始的教育最为重要，绝不能手软。
这之后的教育中，想必就能免除诸多麻烦了。
既然是老师的孩子，又被他的血染成了黑发，算是他的血亲。
他自然该好好教导对方，理智优雅的生存下去。
浮汐将纤细的小黑蛇从床上拉起抱在怀里，将他的脸压向了自己的脖颈，颇有安抚意味的揉了揉少年柔滑的黑色短发。
和安赛可的发质很像，可惜不是银长直。
“做得很好，吸吧。”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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