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叙旧
四皇子以一种非常笃定的口吻告诉莉娅她们见过时，莉娅是很怀疑他所说内容的真实性的。
但是在这个人的口中，一切似乎确有其事。
“我们确实见过。”
这个让人想到森林青苔的alpha开始回忆过去：“我其实是你的学长。我毕业之后，帝国第一科技大学每一年的毕业典礼我都会出席。”
莉娅看向老师奥斯顿。
奥斯顿微微颔首，承认了这一说法。
这确实是真话。
四皇子大学就读于帝国第一科技大学，主修人类基因学，甚至为了学分还选修过几节奥斯顿的空间理论课程。
但是他毕业之后也没有像他的兄弟姐妹们那样选择继续深造，而是在各个行业里无所事事地游荡。
每年的帝国第一科技大学毕业典礼他是从不缺席的，只不过受制于皇室那“不是最优秀的alpha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和媒体报道上”的该死的规矩，他一向是没办法坐在嘉宾席位上的。
每年的毕业典礼，两个“第一”的大学都会全程向外直播。
观众席才是他的位置，能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不易发觉。
“说起来，我还记得你当时上台致谢的时候，抱的捧花太大了，你拿不稳，还撒了一点出来。掉出来的好像是一支百合？还是丁香来着？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是白色的。”
四皇子在回忆中露出一丝微笑：“但是抱着花你又不好弯腰捡，还是旁边一个beta帮你捡起来的。”
莉娅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脸颊。
这件事也是真的。
毕业典礼有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向母校和老师致谢献花的环节。
莉娅入学早、毕业早，成绩也十分优秀，理所当然成为了那一届的十位优秀毕业生之一。
其实之前每一年的捧花都不是特别大，也不过是成年人手腕粗细的花束罢了。但是莉娅毕业的那一年，帝国第一科技大学恰逢建校又满了一个千年，于是仪式格外隆重，不仅仪式的场地被布置得更大更华丽，来观礼的嘉宾也更多、身份更高。
理所当然的，莉娅拿到的捧花也比往年大上许多许多，她把花抱起来的时候，脸都差点被埋进去了。
至于当时掉下的花枝，那是一株紫纹百合。
她印象很深。
毕竟那么重要的场合出的纰漏，虽然不大，没什么影响，但也足够让人记忆深刻了。
“看来还是大姐姐给你的印象更深刻一点。”四皇子眯着眼睛笑，“那天是学校的千年庆典，邀请函送到皇宫，父皇非常重视，但是为了安全他自己没法过去，所以特意让大姐姐去观礼了。我记得学校里很多人看到她都很激动。没想到你当时看上去那么淡定，原来也记得这么深。”
莉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殿下您说笑了。”
伊莱听不下去了：“殿下，快要到’永恒号‘起航的时间了，您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是快点说清楚比较好。”
alpha抬起钴蓝色的眼眸：“没必要的叙旧就这么重要吗？”
他说这话时神色清冷，还带着一丝不耐烦：“如果没有正事，还请您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莉娅在内心里拼命给他鼓掌。
干得漂亮！
“好吧。那我也不说那么多了。”有人不想继续听他说私事，这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四皇子面上从善如流，嘴里却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毕竟我也只是想向当年给我指路的那位学妹道谢而已。”
指路？
莉娅从脑海中翻找当年的记忆。
大概，似乎，也许？
当年她确实干过这个事情？
模糊的记忆里，在毕业典礼开始之前，她确实遇到了一个人。
那天下午，临近毕业典礼要开始的时候，莉娅还呆在小树林里。
平时还算热闹的地方这时候已经没人过来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提前去了会场等待典礼开始。
于是这时候小树林里只有莉娅一个人。
她围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榕树来回转圈，一边转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典礼就要开始了，她实在紧张，一向记忆力良好的脑袋竟然到现在还背不全致谢词。
唯一称得上幸运的地方大概就是此时她还能找到一块没人的地方、还有充足的时间能狗继续记忆背诵她已经修改了不知道几百遍的致谢词。
“感谢各位老师……我还要特别感谢教导我空间跃迁理论的奥斯顿老师……感谢这几年陪伴我的同学们……”
背到这里她又卡壳了，无奈地瞄了一眼光脑，然后继续往下背诵：“感谢这几年陪伴我的同学们，没有你们的帮助……”
阳光透过繁复茂密的枝叶倾洒下来，在地面上洒下一大片闪耀跳动的光斑。
莉娅一边踩着那些光斑，一边慢慢往后背，却听见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
”同学，打扰一下，我能问个路吗？”
莉娅被吓了一跳，剩余的致谢词噎在喉咙里。
但她也不好怪罪别人，责问对方为什么要打扰自己。
毕竟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她转过身去，看那个出声的男性alpha向她走过来，阳光暖融融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有些潮湿的苦木香，让人想到雨后微晴的丛林。
矛盾、奇特、又不让人厌烦。
“我记得这附近有路标和几个引路机器人……”
莉娅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现在有事要忙，并不太愿意帮助对方的意思。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打着问路名义故意搭讪的？
自从她两个月前分化成omega之后，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频繁打扰让她烦不胜烦。
直接告白的她能干脆的拒绝，最让她讨厌的就是私底下示好却又不明说自己心意的。
这种最让她困扰厌烦。
偏偏这样的人她也不好挑明或者说重话，毕竟对方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实际上的伤害——只是单纯的示好而已。
这就是成年人的烦扰吗？
无心恋爱的omega想，要是这也是个故意搭讪的，那她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事了，干脆掉头就走。
好在这个人是真的迷路了。
黑色头发黄绿色瞳孔的alpha往不远处一指：“很抱歉打扰你，但是真的不好意思，路标和机器人都坏了。”
莉娅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电子路标和存放引路机器人的金属箱上的灯全都暗了，从远处看，路标只剩一个光秃秃、圆溜溜的杆子，金属箱也是个纯粹的打不开的大号金属块了。
“可能是这一片的能源供应出问题了吧？”莉娅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按道理说，电子路标还有金属箱是有工人定期检修的，应该不会出现同时故障的情况。
但是今天的毕业典礼舞台过于复杂，临时线路占用了过多的能量，从而导致了这一片区域的能源供应链出现阻塞或者断流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我给你指路。”莉娅叹了一口气，“你想去哪里？太远的话我只能大概给你指个方向，不能带你过去。”
“我也不清楚到底远不远。”对方一副非常不好意思的模样，“我以前也在这座学校读书，今天想来看一眼学弟学妹们的毕业典礼，不过似乎这次的典礼不在礼堂……我后来在路上遇到其他学生问了一下，他们说是在体育馆。可是我按照记忆力的路走过去，那一片现在是一座实验楼。”
他看了一眼光脑：“典礼快开始了，很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但是我真的很赶时间，也不知道地方到底在哪。”
莉娅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光脑。
离典礼开始还有一刻钟。
莉娅决定现在就带他走：“既然是本校的学长回母校观礼，那还是我带你过去吧。这时候观众席大概已经有很多人了，再不过去，估计就只能站着看了。”
好在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发表感谢词之前可以一直呆在后台，那地方应该还是有个安静地方给她再看两眼稿子的。
获得帮助的alpha万分感谢。
等莉娅把人带到了典礼现场，这位学长还在说：“今天真是多谢你帮忙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莉娅赶着回后台背台词，只冲他挥了挥手算作告别，回复了一句：“不用谢”，就匆匆从人海里溜走了。
现在，眼前这个微微留长了头发的alpha和她记忆里一面之缘的迷路学长重叠，莉娅有些不知所措。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区别太大了。
这也没过几年啊？
怎么这个人就变得……这么让人……
讨厌？
不舒服？
莉娅很难找一个准确的词去形容现在的感受。
她只能确定一件事，假如当年这位学长是现在的气质和说话方式，那她就是再怎么讲礼仪，也绝对不会给他带路的。
不给他指错路都相当客气了。
现在，这位学长兼皇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你……”
“殿下！”伊莱再一次打断了他，“请赶紧说正事！”
四皇子耸耸肩膀：“好吧。既然伊莱将军你公务繁忙，我也不好再继续占用你的时间了。这一次是真的叙旧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就说正经事。”
“‘辉光’计划，皇室成员也要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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