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师

伊莱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一刹，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喧哗。

        莉娅震惊到失声，身侧的贝拉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捏住：“老天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侧的罗德喃喃道：“这……王虫诶，不知道能研究出什么东西……可惜这不是我的研究方向……”

        莉娅恍惚间还能听到这屋子里其他研究员们的言语。

        “是要去那个边疆星系建研究站吧？总不能放在首都星？”

        “根据从前的研究，王虫之间有一定的精神联系，不过虫族没什么互帮互助的同族情。”

        “……看样子新实验室得修坚固点……”

        会议室里虽然一片嘈杂，但是伊莱并没有阻止他们讨论的意图。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沉默了下来。

        等会议室逐渐安静之后，奥斯顿才笑着开口说话：“诸位，我知道大家对于活体的王虫样本感到很兴奋，但是鉴于王虫的危险性，等我们修建好新的实验室，和它有关的实验才能展开。”

        在场的研究员们毫不怀疑自己可以参与到这项实验中去。毕竟王虫的精神链能力一直是“辉光”项目的研究重点之一。这一次的王虫样本，显然能为空间定位技术带来新的突破。

        “好了，看来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奥斯顿扫视了一圈，“接下来我们来说发现的新矿石——”

        “银脉。”

        会议桌中央的全息投影仪亮起，一块黝黑的矿石悬浮在空中。

        “从外表看，毫无特色，但是一旦把它敲开……”

        矿石裂成两半，露出内核里如叶脉般的银色纹路，一呼一吸间或闪或暗。

        “伊莱将军的舰队追捕王虫，在途经一颗小行星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时间的流速变缓，空间坐标也经常出现错误。舰队上的随行研究员一开始误以为是王虫进化出了新的能力，之后才发现是这颗小行星上的特殊矿石产生了影响。

        “在座的都是绝顶的聪明人，再多的话也不需要我多说了。现在，‘辉光’计划最重要的两道钥匙就摆在我们面前，三天后舰队就将出发。想退出的，现在就提出来。”

        房间内鸦雀无声。

        奥斯顿不留痕迹地扫了她一眼：“看样子大家都没有退出的想法，很好。那么接下来三天就请诸位安排好各人私事，具体的集合地点和时间，后续会由伊莱将军告知你们，注意查看邮箱。最后，记得保密条例。”

        “散会！”

        奥斯顿和伊莱走后，其他研究员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会议室。贝拉挽着她的胳膊：“待会儿要一起吃饭吗？我才来这边，还不知道有什么便宜又好吃的餐厅。”

        这年头，虽然营养剂才是大多数人的第一食物选择，但是传统的饭菜依旧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就是价格贵了点。

        “出了研究院大门，朝东一千米，有个挂红色牌子的店，她家没起过店名，不过你去看了就知道。”莉娅拍拍她，“绝对符合你条件。”

        贝拉开心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不和我一起去啊？”

        莉娅只好抱歉地冲她笑笑：“我很久没见到老师了，今天见到了，总得去问候一声。改天我再专门请你尝尝首都星的特色菜。”

        贝拉恍然大悟：“确实。我差点忘了你是院长的学生了。那好吧，说好了改天约，你可不能忘了啊。”

        送走了贝拉，莉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光脑重新戴上，点开信息，不出意料地发现老师给自己发了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

        奥斯顿的办公室在上面一层，但是莉娅懒得走路，所以还是乘电梯上楼。

        莉娅盯着电梯上闪着蓝光的按钮，眼神逐渐坚定。

        她大概能猜到老师会想对自己说什么，但是这一次无论如果她也不会接受老师的建议。

        电梯打开，她和另一个人在奥斯顿的办公室门口碰了面。

        莉娅微微低头向他问好：“伊莱将军。”

        面前的人不出声，也不让路，反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莉娅感到疑惑，一个alpha的目光也让处于发热期的她倍感压力：“伊莱将军？请您让一让，让我进去可以吗？”

        伊莱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是沉默着离开了。

        莉娅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

        她以前也和伊莱见过好几面，说话也正常得很，不是这幅锯嘴葫芦的模样。

        也许是军部有什么烦心事吧？比如新捉到的王虫？毕竟是活体，看管想必是个大麻烦。

        莉娅将他抛到脑后，深吸一口气，按了门铃，片刻后，门开了。

        奥斯顿伏在桌上写着什么，稿纸一摞一摞乱糟糟的。

        就像食物一样，在星际时代，光脑、书写板再便携小巧，记录最重要的文件的依旧是纸张。

        “坐吧。”

        奥斯顿合上笔，将手上的资料整理一番：“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过来？”

        莉娅乖巧地在沙发上坐好，看起来是个再尊师重教不过的好学生：“知道。老师想让我退出‘辉光’研究组。”

        但是她的话语却一点都不符合她老师的心意：“但是我绝对不会退出。”

        奥斯顿温和地看着她：“为什么呢？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不好。我看了你近期的体检报告，抑制剂的效果越来越差。我也知道你在做基因药，但是似乎进展缓慢。

        “莉娅，到了边境的研究基地，你是没有条件继续给自己做基因研究治疗的。你姐姐也联系过我，希望我能给你介绍几个alpha。但是你似乎对研究所的alpha们没什么兴趣……”

        “但是老师也觉得基因问题并不能够阻止我继续对‘辉光’计划的研究，对吗？”莉娅很自信地与他对视，“不然您都不需要和我说这一番话，今天的会议直接不通知我就好了。”

        “确实是这样。”奥斯顿揉了揉额头，“作为长辈，我很希望你不要去。边境并不安全，虫族、星盗……发热期的omega很容易遇到危险，有时候甚至可能影响研究进度。你现在做基因研究挺好的，赚钱，还能给自己治病，顺利的话就不用找个alpha绑定，首都星也安全。

        “但是作为你的老师，作为一个研究人员，我很希望你能参与进来。发热期确实是个大问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的天赋很好，有韧劲、有毅力。有你的加入，我就能再多一点信心。‘辉光’计划完成之后，帝国的史书上一定会有你的名字……”

        “您心里早就有决定了。我也是一样的。”

        奥斯顿为了‘辉光’努力了一辈子，不论他的内心再怎样挣扎，也注定会把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也送上这条路。

        而这，也是莉娅最乐意看到的局面。

        奥斯顿叹了口气，他拍拍手：“既然我们达成共识了，那么就该为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作准备了。这次去边境，起吗三年之内我们是回不来的。首先你要带好足够的抑制剂，其次……你的基因药做到什么程度了？”

        提到基因药，莉娅也有些挫败：“半成品中的半成品。”

        奥斯顿鼓励她：“那也很好了。总之先带上。”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吊坠状的空间钮：“这个你拿去。你自己的设备，能带的也都带上，万一能用上呢？”

        莉娅不肯收：“这不行。空间钮很贵的，而且我自己也有……”

        空间容纳技术虽然已经很成熟了，但是毕竟用料珍贵成本高昂，首都星一套房的价格也勉强只能买一枚最小号的空间钮。洛萨家这些年赚了不少钱，莉娅自己自然也有一个。

        奥斯顿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民间允许流通的空间钮可容纳大小最多只有五立方，你那些东西，哪一个够放？”

        民用民用，对普通民众来说，五立方虽然不大，但日常使用算是绰绰有余了。不过对于研究设备，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莉娅不服气：“那您这个就够大了？”

        奥斯顿得意地翘起胡子：“那当然！从军部弄来的，你说呢？”

        军部的空间钮，可容纳体积最少也有一百立方。

        奥斯顿知道她不喜欢承情：“等从边境回来，你可是要还我的。这么贵重，我可舍不得送你。”

        他这么说，莉娅也只好收下。

        奥斯顿看她收下了空间钮，敲敲桌子：“最后一件事，假如所有抑制手段最后都失效了，你要怎么办？”

        莉娅谈论这件事很冷静：“找个没有伴侣的alpha临时标记。”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莉娅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走到这一步。

        奥斯顿哼了一声：“说得容易！你有人选吗？”

        “没有。”刻意和几乎所有人保持距离的人怎么会有这种人选？反正帝国舰队上肯定不少单身alpha，到时候临时找一个就是了。

        奥斯顿闻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倒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保准你找不着比他更合适的。”

        他神秘兮兮地低声说：“你觉得伊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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