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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对峙


将知鱼送走后,阮婧辞三人坐上了赵三叶的马车,又前往官府,火速将商铺买卖最后的手续办完。

        赵三叶的车轻快平稳,比起昨夜红伞雇佣的马车稳当许多,阮婧辞当即便将赵三叶的马车定了下来,让他日后作为风雅楼的专业司机,保障老人们的出行。

        回程途中,阮婧辞又想起那位紫薇郎来,嘟囔道:“这紫薇郎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与本宫作对。”

        宝儿顾虑着外边坐着的赵三叶和秦狗剩,压低了声音说:“殿下等会多加小心,那沈宥白可是陛下钦定的紫薇舍人,又是二殿下的竹马,他背后的这两位您可是得罪不起。”

        阮婧辞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满脑袋问号,“二殿下?就是薛贵妃的女儿?”

        宝儿听她这么一问,并无半分惊讶,他们这位长公主成日都往外边跑,何曾了解过如今宫中的时局。

        “正是,如今薛贵妃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妃子,皇上膝下又无皇子,现下当属二公主最得圣意呢,宫里人如今都压她日后也许真能袭了东宫之位,殿下可不能同她交恶。”

        系统婆婆给她讲过,大魏皇上现下虽身体康健,但前朝与后宫一片祥和之下却依旧暗流涌动,加之他子嗣单薄,东宫位子悬空,更是引得宫中有心之人觊觎。

        阮婧辞伸了个懒腰道:“他们争他们的,关我屁事,在我眼里风雅楼比什么都重要,谁敢封我的店,他背后就是紫微星下凡,我也要和他理论!”

        宝儿无奈感叹着,她错了,他们家公主依旧还是以前那般张狂性子从未变过。

        当他们快马加鞭再次赶到风雅楼时,店外早已围了一圈手握兵器的御林军,而其中领头的则是个帽插翎羽的将领,手里还摁着一个人。

        她定睛一看,原来正是方才她让去报信的知鱼。

        “给本宫放开!”

        御林军刚准备举起兵器,却发现那声怒喝的主人竟是长公主殿下,瞬时便听见玄铁之间摩擦发出的闷响,众人屈膝朝她行礼。

        “哟,长公主殿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那位将领见状将手里的知鱼松开,并敷衍地朝她行了个礼,一副拽样。

        阮婧辞一股邪火蹿上来,“系统婆婆,这拽哥谁啊?”

        【回宿主,此人名叫史上天,最近刚升了京城御林军副统领,与沈宥白是同期,一个文臣,一个武将。】

        “噗”阮婧辞笑出了声,给他取这名字的人真缺了大德了。

        史上飞自来见不惯这位草包公主的跋扈作风,见她方才还一副怒容这下又莫名其妙笑出声,心中顿时生起一股子不爽。

        他正准备再阴阳怪气一番之时,只听她道:“史大人,你不去督查城防,来这里是吃饱了没事干给自己找事做?”

        一提起此事,史上飞立马来劲,得意地朝她拱手回敬了去:“回殿下的话,下官亲奉了陛下圣旨,随紫微郎前来查封此店。”

        阮婧辞嗤笑道:“哦?原来是奉了父皇的圣旨—”

        “正是,要下官说这腌臜地早就该封了,省的某些人没日没夜的惦记。”他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顺便踢了两脚地上昏死过去的知鱼。

        阮婧辞咬紧了腮帮子,恨不得当场扇这傻逼两耳光,她向来护短,知鱼算是她穿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如今竟被这贱人打个半死,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她正欲开口,店中却传来一阵温和的男音——

        “史大人,你是怎么跟殿下说话的,还不快把殿下请进来。”

        这声音听着虽彬彬有礼,但却让她大为不爽,要她进去而不是那人自己出来,史上飞收了神色随即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啧,这沈宥白顿时勾起了她的兴致,排场居然比她还大,她要看看这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回头冲史上飞笑道:“史大人,今日知鱼这账完不了,等本宫把此事了了回头跟你慢慢算。”

        说完冲他比了个国际通用骂人手势,把史上飞唬的一愣一愣的。

        “殿下,救救我!”

        她刚跨进店内,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秦狗剩凄凉的哭嚎,抬首望去,却只见店内大堂雅座上坐了一位身着翠青锦袍的年轻公子,岁数比她大不了几岁,模样清隽疏朗,顿时将知鱼他们给比了下去。

        此人衣袍边角上绣了几根墨竹,手中摇着一把暗绿青竹折扇,颇有一股子儒雅文士风范。

        “微臣沈宥白,参见殿下。”

        与史上飞的敷衍不同,他起身向她见了个标准的大礼,语气亲和不卑不亢。

        阮婧辞冷笑道:“沈大人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店中坐的是本宫的哪位长辈呢。”

        “微臣不敢,承蒙圣上厚爱,恐刁民闹事,特命了史大人带了御林军与微臣一同前往。”

        沈宥白朝她谦和一笑,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却掺着淡淡的凉意。

        识人无数的阮婧辞抿了抿嘴,此人多半是个笑面虎。

        沈宥白见她只盯着自己却不说话,眨了眨眼,摇着折扇笑道:“殿下今日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阮婧辞望着他,歪着头,故作天真道:“这得问问沈大人,父皇要你封的是雅风楼,你如今却封了本宫的店,这又是个什么缘故呢?”

        沈宥白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殿下莫非不认识牌匾上那三个大字?”

        “沈大人原来说的是门外那块牌匾啊,本宫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叫店里人换。”

        说完,她从红伞手里接过一本木册,噙着笑递到了沈宥白面前。

        “沈大人,不好意思啊,本宫昨儿就已经出资将这店盘下来了,等过段时日我这风雅楼就要开张了。”

        “什么?!”

        接过册子的沈宥白还未出声,门口杵着偷听的史上飞却憋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进了店里,将沈宥白手里的册子抢了去,翻开内页,映入眼帘便是三个大字——风雅楼

        三字下方印着平整秀丽的小篆红印,是魏朝独有的官家印,这名字已经被官府登记造册了。

        “妈的!淮南,这可如何是好?”史上飞捧着这木册爆了句粗。

        沈宥白神色淡定,伸手将木册拿了过来,瞧了眼印章,“殿下辛苦,这红印还未干透,便快马加鞭地赶了来。”

        阮婧辞笑得颇为狡黠:“落印成灰,沈大人,我这里既然有凭有据,如今这店还封么?”

        他闻言笑了笑,抬手道:“雅风楼要封,而风雅楼自然是封不得。”

        阮婧辞向他颔首道:“既然封不了,那便将我店中伙计们都放了,本宫便不同你们计较。”

        沈宥白看了她一眼,转头朝后院的方向说道:“五刀,将人都放了。”

        史上飞气极:“这怎么能行!说不封就不封,咱们岂不是白走了一遭么?!”

        “哎哟哟,史大人,本宫岂能让你白走一趟。”

        阮婧辞给红伞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心领神会,起身飞出店外,一跃而上摘了店外那牌匾丢到了沈宥白与史上飞跟前。

        她语气体贴道:“既然你们恐不好回去复命,那不如带着这块牌子回去面圣吧。”

        沈宥白瞥着地上那块牌匾,笑容和煦道:“殿下有心了,微臣一定将这牌匾送到陛下手里。”

        她闻言扮做无辜道:“那便有劳沈大人咯。”

        一旁的史上飞见她一脸得意张狂,恨得牙痒痒,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当众怒喝道:“堂堂皇室公主如今竟做起了皮肉生意,这传出去不是引得天下人耻笑吗!这像什么话!”

        话音刚落,一道尖刺从史上飞面门闪过,顺势挑开了他的衣襟,幸好被他及时闪过,不然这刺便要从他脸上划过去。

        红伞挡在阮婧辞面前,手中的峨眉刺飞速旋着,她语气森然道:“史大人,莫要一时急昏了头,就失了体统。”

        沈宥白松开了手里的折扇,帮史上飞打着圆场:“史大人也是想好心规劝殿下,还请红大人莫要见怪。”

        “规劝我?史大人怕是多虑了,本宫的风雅楼可不是什么鸭馆。”

        阮婧辞望着逐渐敛下神色的沈宥白,朱唇轻启道:“本宫的风雅楼可是大魏有史以来的第一家养老院。”

        “养老院?收留天下孤寡老人?淮南,你说这长公主不会是真傻了吧?”临了都上了马车,搂着牌匾的史上飞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史大人一连三个疑问砸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沈宥白,可惜后者却连一个眼神也未给他,一把折扇轻轻敲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刚从御林军手里放出来的伙计们个个都蔫蔫地垂着脑袋,一字排开站在店里大堂中央,大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都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阮婧辞柔声安慰道:“各位放心,方才只是个误会,咱们如今叫风雅楼,他们封的是雅风楼,管咱们什么事,大家将心都揣进肚子里吧。”

        秦狗剩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幸亏殿下及时赶到,不然咱们这十几号人可就要命丧黄泉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查封店罢了,顶多把你们都赶出去,贴上封条。”

        阮婧辞让红伞带知鱼去找郎中治伤,又将店中所有人召集起来,说她今日做东,去酒楼吃顿好的,方才缓解了大家的紧张情绪。

        待酒饱饭足后,阮婧辞又提起自己的计划,“咱们吃过了后,就继续开始规划下咱们店里的布局,该改造的改造,该整改的整改,争取月底将咱们的养老院开起来。”

        出了酒楼,众人正往风雅楼方向走去,却发现前边不远处围拢了一大群人,正对着中心指指点点。

        阮婧辞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她拉着宝儿他们往那边凑了过去,发现中央跪着两个衣着破烂的小丫头,面前地上用炭渣划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卖身葬父。

        她顺势将视线移到她们的身后,一张破烂的草席裹成了一团,草席的末尾只露出了一双灰白色的脚。

        即使是正处在国力鼎盛时期的魏朝,也仍旧存在着在底层苟延残喘的穷人们,他们甚至连给自己买一块墓碑的钱出不起。

        阮婧辞见周围有几个衣着不俗的少爷正想掏钱,可是待走近些后,又都纷纷将银子揣回了兜里。

        她疑惑道:“怎么这些人没一人出钱呢?”

        秦狗剩凑了过来,指着其中一姑娘道:“殿下没看见那俩丫头的脸么,两人分别半张脸长了一大块黑色胎记,俗称:阴阳脸,这种人命硬,买回去不吉利。”

        秦狗剩刚说完,阮婧辞便抬起了手,大声道:“多少钱?”

        垂着脑袋的两个丫头闻声抬起了头,一位明艳端庄的女子款款从人群中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位同样貌美的女子,那通身的气派一瞧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其中年纪稍长的丫头低声道:“回姑娘的话,十两银子。”

        “小姐可别买,这俩丫头一看面相便不吉利,她们姐妹俩可是把爹娘都克死了。”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开始骚动起来,秦狗剩也傻眼了,自己明明才告诫了殿下,这两个丫头不吉利。

        “红伞,将银子给她们。”阮婧辞扬着唇朗声道,“本姑娘从不信什么命格之说,我的娘也去世了,难不成也是被我克死的?”

        她将两个丫头从地上拉起来,朝他们低声道:“乖孩子,找个好地方埋了你们的爹后,便来风雅楼吧,如果你们无处可去的话。”

        【叮!恭喜宿主达成拔刀相助成就,魏朝声望值+4,目前声望值:-500】

        “这俩丫头模样又不出挑,一个比一个瘦弱,殿下将他们买回来有何用呀?”秦狗剩颇为嫌弃道。

        “肤浅,可不要小看她们。”阮婧辞指着地上那道长长的泥印说,“两个身量不足的小丫头能将他们的爹一路裹着草席拖进这京城里来,说不定吃饱了饭,还能轻轻松松把你扛在背上走一圈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两个小丫头泪眼朦胧地从红伞的手里接过银子,跪在地上给阮婧辞磕了个响头后,两人一前一后将裹着死人的破草席扛了起来,往城外蹒跚走去,把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阮婧辞望着那弱小的背影,肃声道:“永远不要以貌取人,每个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大家听见公主的话,原本低迷的气势逐渐高涨起来,一个个又充满了十足的干劲,只有缀在末尾的枫安一脸阴沉,死死地瞪着前边的阮婧辞。

        回到店里后,白礼他们又开始各自操练起来,阮婧辞则带着红伞、宝儿与秦狗剩在店内转起来,重新规划着风雅楼的布局。

        “除了四个组都各需一间房间以外,咱们还需要给老人们划分不同的客房,有些老人行动不便,住的自然也与别的老人有所不同。”

        阮婧辞在前边比划着,宝儿则跟在后边标注着,而秦狗剩与红伞则拿了尺子跟着量尺寸。

        而当他们到了后院时,阮婧辞倒是对后院的光秃秃的坝子来了兴趣,“狗剩,这坝子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

        “回殿下,没啥,都是晾衣物晒东西的。”

        她望着这坝子沉吟道:“恩,咱们如今只定了个棋牌室,干脆就把这当做操场吧。”

        宝儿前边听着殿下说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词,如今一听这个什么“操场”,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殿下,什么是‘操场’呀?”

        阮婧辞一下来了灵感,她从宝儿手中夺过了笔和纸,画了一张草图。

        又递给她道:“操场就是供老人活动筋骨的场所,我画的这个台子和拍子分别叫‘乒乓桌’和‘乒乓拍’,你等会儿和特质床一并交给工匠他们,尽早做出来。”

        宝儿一头雾水地接过草图,却又被阮婧辞给按住了手,“等等,还有个最重要东西忘记了。”

        “还有啥呀?”三人同时茫然道。

        阮婧辞又在纸上添了几笔,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一种骨牌,你们都等着瞧吧,这东西一旦流行起来,定会风靡整个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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