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
宋瑜然整个人僵住, 反应过来后巨大的喜悦砸得她忍不住想要跳起来欢呼，可是她很快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像调色盘似的，在霍清之看来十分精彩。
好半晌, 宋瑜然眨了眨眼睛，用很不可置信地语气问：“你是说，你喜欢我？”
霍清之没有用言语回答她, 而是捧住她的脸, 在她唇角不含□□地吻了下。
宋瑜然的脸顿时涨红，她躲闪着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是害羞时才会有的反应。
正常情况下互诉情意，下一步就该是确立关系了。
可宋瑜然想了好一会儿，给出霍清之意料外的答案, “我……可以让我想一下吗？”
霍清之脸上无懈可击的表情僵了下, 明明已经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心意，却在此刻往回退了一步, 尽管很不理解, 还是说：“好, 我给你时间。”
霍清之很快释怀了，她在心里为宋瑜然找到借口, 从朋友转变为恋人并不是一瞬间就能决定的, 万一没有处理好这段关系最后很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然而这个借口显然不适用于宋瑜然，她从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喜欢就是喜欢, 如果因为害怕失去友情而胆怯，不愿迈出第一步，那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她担心的，无非是自己因为延迟分化而来带的后遗症, 对信息素的分辨嗅觉目前已经逐步恢复正常，只有alpha的第二套□□还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之前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身体是否‘残缺’，可现在不一样了，霍清之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她是一个omega，宋瑜然希望自己是一个健康完整的alpha。
她怕被嫌弃，更怕自己作为残缺的alpha配不上霍清之。
于是宋瑜然偷偷在网上挂了个号，这附近口碑最好的a科医院。
口碑好，就意味着一号难求，宋瑜然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专家号，还得等到下周中，幸运的是时间段是在中午午休，不需要特地请假。
在医生给出结果之前，不确定自己身体状况，第二套□□能否恢复的宋瑜然无法回应霍清之的感情。
自欺欺人的保持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关系。
周一，休假归来的宋秘书满血复活。
上班第一件事自然是样品的事，她没忘记那天晚上霍清之说原料价格有问题，特意调出其他的报价单核对。
很快发现运营部的报价单上同样的原料，都比打版师发给他的邮件价格高。
她想了想，在找运营部询问之前，去生产部找了一趟上周给她打版的打版师。
“陈师傅，忙吗？”
陈师傅从一堆纸板里抬头，“宋秘书啊，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是这样的。”陈师傅推了推眼镜，“我这不是刚来吗，上周打版我还不清楚公司原料采购的价格，就按照我之前公司原料采购价打版出价了。”
“我这刚拿到咱们公司原料价格，想说我的报价单价格方面要改一下。”
为了方便打版师计算价格，公司布料采购价格，在打版间是完全公开透明的。
宋瑜然一听，立马说：“布料采购资料我看看。”
陈师傅从抽屉里拿出最上面的一份文件，“这个就是了，服装面料有很多，我们采购的种类几乎都有，资料有点多。”
宋瑜然接过资料，外面用透明文件夹夹着，看起来还挺薄的。
一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差点没晃晕她。
“陈师傅，你上周发给我的报价单有备份吗？”
“有的，才退回来让我重新算原料价格。”说着，陈师傅又从抽屉里拿出几张a4纸，上面是手写打版单。
宋瑜然把两份资料摊开分开放，“我就想问问，你这份报价单的价格便宜，还是公司原料采购价格便宜。”
陈师傅表情有些为难。
“陈师傅，你尽管说，就算你不说，市场价费点功夫都能查到。”
“好吧，反正我也是新来的。”陈师傅顿了下，“真要说的话，我们公司原料采购价格有点高了，我之前干的公司规模没那么大，拿到的采购价还更便宜点。”
宋瑜然皱了下眉，很快把自己问到的情况如实报告给霍清之。
“这到底是采购出了轨，还是供应商狮子嘴。”
要命的是纺织布料一类的商品实时批发价并不联网，没办法在网上查到具体价格，所以一时间很难确定是哪里的问题。
“我们布料供应商合作有几年了，到现在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而且采购布料是由采购部经理直接对接，普通采购员不负责这合作。”霍清之沉吟片刻，也无法分辨是哪里的问题。
“附近最大的布料批发市场有多远？”
宋瑜然很快掏出手机搜索，“开车过去二十分钟左右。”
“很好。”霍清之转动手中的签字笔，说：“去通知采购部和运营部的经理，把工作安排好，二十分钟后跟我出去一趟。”
采购部经理和运营经理还是第一次在工作时间段被老板领出去，两人皆是一脸凝重，搞不懂大老板突然这一下想做什么。
直到上了车，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运营经理想了想，壮着胆子问：“霍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批发市场。”
服装布料是一件衣服最重要的组成，可自己踏入这个行业，从没有到批发市场实地了解过价格，霍清之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失职。
看来一味依靠公司已经建设好的路走并不意味着是好事。
批发市场有很多种，运营经理不知道具体是去买什么批发，可能感觉到霍总心情不美丽，不敢再问下去。
“我们公司目前的服装布料是向哪家公司采购？”
坐在副驾驶的采购经理马上回道：“霍总，是申海纺织，我们从三年前就开始向申海采购原料了。”
“这家公司怎么样？”
采购经理先是迟疑了下，才说：“每次都能按时交货，从未逾期，信誉不错。”
霍清之嗯了声，没再说话。
车厢里气氛有些低，两个经理一前一后坐着，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而作为司机的宋瑜然在心里偷笑，不得不说霍总工作认真起来有点像严肃的班主任。
正想着，一抬眼目光就和后视镜里的霍清之不期而遇，她脸上还保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窃笑。
宋瑜然表情短暂凝滞了下，有点怂，只得悻悻地笑了下，霍总认真起来气场强到她都不敢去惹。
看来今天这两位经理，不会太好过。
行驶了二十分钟，很快到达今天的目的地，老远就看到‘布艺城’三个大字，从建筑外观看有些年头了。
靠近大门的车位都停满了，宋瑜然往前开了一小段距离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停好车，一打开门，外面的热气直往车厢里窜。
两个经理看到目的地的那一刻就对老板的想法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两人对视一眼，表情略显凝重。
因着跟老板出差，以为是见客户，两个经理出门前特意捯饬了一下，西装领带的，现在瞧见目的地下车之前立马把外套脱了放在车里。
省得一会儿进去里面，空气不流通热得慌。
宋瑜然看了看霍清之，身上缎面的缎面衬衫在自然光下泛着贵气逼人的光泽感，皮肤白得快反光，脚上一双八公分高跟鞋，几乎要与两个经理持平，红唇衬得她气质冷艳了几分，更像极带两个跟班出行。
在锁车前她又打开车门，从里面拿了件薄款棒球服外套出来搭在臂弯，是之前某一次落在车上的，后来方便冷气太开足能挡风索性放在车上了。
一个经理见状便打趣道：“宋秘，这么热的天，你还怕冷啊？”
“是啊。”宋瑜然顺着他的话说，“有备无患嘛。”
秘书帮忙拎包，后面跟着两个大汉，这么一看，更像女神出巡了。
一行人往布艺城入口走，外面的门面基本是卖缝纫机、地毯类的商铺，大门算半开放式的，用透明隔断帘遮挡，隔绝外面的热气。
推开隔断帘还能感受到帘子的重量，紧接着门内侧上边吹出的强力冷风席卷他们的头顶。
从外面看批发市场建筑有些老旧，可里面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印象，就比如，商场里面的中央空调冷气开得像是不要钱一样。
走进大门就看到正对着挂着的简易文字导航，一共有四层。
一层贩卖凉茶饮料、地布、服装等等商品。
二层是纽扣拉链、缝纫机等。
三层是地布、挂布、零碎玩意等。
四层的服装布料，才是他们首要关注的区域，霍清之扫了眼，说：“去四楼。”
市场很大，一眼看不到电梯在哪个方向，只能就近乘坐扶梯上楼。
扶梯上行很慢，窄而陡且长，容纳一人足够，两人平行站着很勉强。
宋瑜然理所当然走在霍清之后面，刚踩上台阶，就听到在她们前面两三个台阶男子打电话的声音。
听得出语气很着急，没等挂断电话，男子突然转身要逆行向下，“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男子高大，又背了个看起来很重的双肩包，突然的变故让霍清之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左侧身避让。
宋瑜然看到后，不经思考伸出手臂挡在霍清之身前，手掌扶着霍清之的右臂横在她胸前，下一秒，手臂外侧就感觉到清晰的，肩包擦过皮肤的摩擦感。
较硬的牛津布擦过皮肤，还有轻微的疼。
男子在逆行中迅速走出扶梯，两个经理这才登上扶梯，因此与她们拉开一段距离。
宋瑜然很快收回手，不自觉瞟了眼霍清之的领口，顶端自下的三个扣子没有扣上，能看到锁骨下方一片白皙娇嫩的肌肤。
当然，这比霍总在家穿的吊带裙这点暴露程度根本算不得什么。
计算着扶梯上行时间，宋瑜然再一次伸出手，这回目的明确，用单手飞快将霍清之第三颗扣子扣上。
“不错。”外出脸上表情就没有放松过的霍总略微扬起唇角，是略带调侃的语气：“两秒扣扣子。”
“这有什么。”宋瑜然一脸正直道：“我还会一秒解扣子。”
“哪里的扣子？”
“……”这大庭广众的。
宋瑜然用手指偷偷轻戳了下霍清之的腰以示惩戒。
到了四楼，靠近电梯的算是旺铺，装修看起来很新，基本都挂着‘可零售’、‘免费拿样’的牌子。
因着工作日，过来批发市场的基本都是干采购的，大部分人就近光顾店铺，还有一小部分人往更深处的店铺走。
“霍总，我们这次出来要采购什么吗？”采购经理很快问。
“随便看看。”霍清之扫了眼，“先看入口这家。”
入口这家的老板瞧见有客人来，立马露出揽客的笑容，“老板，要买什么布料？我这什么料子都有，你要多少？”
霍清之随口说了几款常见的面料询问价钱，老板忙回道：“有的都有的，你要多少？量大优惠。”
“我们是新开的服装厂，这回是来了解市场行情，想先看看样，货比三家。”
“可以可以。”老板一听，再一看领头人的架势就知道是大客户，态度非常好：“我的价格是全市场最便宜的，质量也是杠杠的，不怕跟人比！我给你剪一点样品，你们拿回去对比一下。”
老板显然是接待过很多采购了，熟门熟路地拿起剪刀，几款布料分别裁剪一小块。
霍清之看了宋瑜然一眼，后者很快会意，从包里取出签字笔，在每一块布料背面写下价格。
货架上摆放着各色缝纫线，霍清之随意拿起一个放在手里端详，又拿给身后两个跟班。
两个经理一看有事做终于不用像门神一样杵着，忙接过线端详起来。
“我们现在用的线，一个多少钱？”
采购经理很快回道：“像这样厚度的涤纶线，申海给我们出厂价是两块五一个，厚一点是三块五，尼龙线是五块钱一个，如果是定做颜色会在基础上再贵一些。”
了解过线的价格，以零售价买了两个带回去参考，从店里出来，两个经理已经能完全明白霍清之这一趟就是想要了解布料的市场价，好和申海纺织给的价格做对比。
“霍总，咱们去那家看看？人流挺多的，说不定会便宜些。”运营部经理提议道。
“没必要去了。”霍清之淡淡道，“既然这家老板能信誓旦旦打包票，说明他的价格基本和这些店差不了多少，就看采购买哪家的服务态度了。”
采购经理狐疑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霍清之没说话，看着来往的人思考起来，商场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又在空调底下，强力冷气吹得她身上的衣服微微摆动起来。
有点冷，霍清之不自觉抱着胳膊。
两个经理也觉得冷，可老板在，他们不敢动，愈发后悔下车把外套脱了。
这时候，只觉得眼前晃了下，在这之前还调侃怕冷的宋秘书，已然将那件外套披在老板肩上。
不得不佩服，这就是秘书的自我修养！
霍总表情缓和了些，朝宋瑜然浅笑了下，随后说：“去里面看看。”
靠外面的店铺灯火通明，可越往里面走，店铺装修越陈旧，也没什么客人，显得很冷清。
可即便如此，刚才上来也能看到不少人往里面走，目的很明确的样子。
眼看着能看到尽头，霍清之脚步一转，跟着前面的人走进像是消防通道一样的门，走进b区。
b区不知是否位置的原因，很多店铺贴着转让，除了走廊的灯外两边都很暗，即便如此，也能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跟着前面的人七拐八绕，最后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有一家店，远远就看到布料行的字眼，客人竟还挺多。
宋瑜然不禁说：“这位置也太偏了吧，生意竟然那么好。”
经理在一旁说：“看样子是做老客户生意的，采购基本在同一家店铺买，所以只要固定客户够多，位置在哪不重要。”
店面不算大，货架上几乎都摆满了布料，走道位置窄得只能容纳一个人，有三四个店员都在给客人服务。
坐在门口收银台的男人耳朵夹着一支烟，手指飞快摁着计算器在算账，看起来还挺忙。
霍清之看了眼采购经理，后者很上道地凑过去和老板搭话，说辞是刚才霍清之那一套。
在听到是来看样的，老板头也不抬，边摁计算器边说：“我们是工厂直营，你要什么布料都有，没有的也能定做。现在店里的布料都有现货，要看样自己在货架上看，我们不免费拿样，最低一米起售。一卷100米，二十卷起批。”
这态度相比于上一家可以说冷淡至极，脸上就差写着‘爱买买，不买滚’六个大字。
采购经理向霍清之眼神请示过后问：“那我想了解价格。”
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样品模板，上面写着贴有布料样品以及零售价格，价格算得上很透明。
霍清之翻看了几页，合上模板，说：“店里所有的布料我都买一米看样，不过价格除了零售价外，每款的批发价我也要。”
老板闻言终于从一堆数字里抬头，回道：“可以。”
霍总买的很阔绰，倒是让两个经理一脸苦相，市面上的布料有上百种，每种都买一米，那得多重啊？
最后两个经理跟托塔天王似的，抱着一米五高的布料卷走在商场里，所幸是批发市场，不至于引来过多关注。
快走到电梯口，霍清之的脚步停顿了下，很快低头看了眼，紧接着往前走。
宋瑜然注意到这个细节，也低头看了眼，随后拿出手机，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从布艺城出来，此行收获满满，没再耽搁时间，直接就回公司。
路上有些堵，花了将近三十分钟才开到公司楼下。
一行人走进大堂，前台伸长脖子小声喊道：“瑜然姐！”
她走过去后前台拿出一个印有超市logo的袋子，红色的，凭外面很难看出来里面是什么。
“这是你买的东西吧？才送来的。”
“是我的。”宋瑜然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两个橘子递给她，“谢谢啦！”
布料是买回来了，霍清之没有很快向相关人员发难，而是让采购经理把和申海纺织有关的合作资料以及样品整理好交给她。
两个经理从办公室走出来时，皆很有默契地松了口气。
直到两人的背影完全从视线里消失，宋瑜然这才收回目光，看着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想了想，抓起刚收到的超市袋子去敲门。
得到允许后，宋瑜然这才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霍清之站在架子前，手里还拿着已经打开的迷你医药箱。
宋瑜然心里一喜，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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