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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庄府小姐


殷离跟着老徐走出,内心复杂,这庄图南跟自己长得那么像,难道只是巧合吗?可他怎么不记得她的住处呢?她是永临县休水村的殷离啊,还是说,他失去了记忆?

        这一切都像没有线头的绒线团一样,剪不断理还乱,就听见身边的老徐说道:“小姐,老夫本担心老爷一辈子无儿无女,老无所依,如今您能来此,老夫是放心了,容老夫斗胆一言,老爷当年必不是有心,是有难说的苦处啊!”

        殷离听完更是内心沉重,只闷闷地“嗯”了一声,不久行至一间厢房处,老徐指着门侧伫立的六七个丫头让她挑选,殷离看这几个伶俐的样子,随意拣了一个年纪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的。

        老徐回答道:“小姐,这是宝儿,您径自使唤,事出所急,但凡有安排不周之处,只管寻老夫。”

        殷离对着徐管家点了点头,他便退下了,她看着那丫鬟,有些不自在,那宝儿看着她,语露兴奋道:“小姐沐浴洗漱么?宝儿去打水来!”

        殷离本想拒绝,却看她兴奋激动的样子,不好拂了她兴致,点了点头,那宝儿就如箭般窜出,她还隐约听到门外宝儿激动地与杂役交谈,不禁失笑。

        她看着这间厢房,卧榻处与外间以十二扇插屏屏风隔开,屏面上绘有彩绘的蟠螭纹饰,茶棋椅与盥洗台、梳妆处一并都有,她坐在塌上,正思索着一天中发生的事。

        那宝儿并三两个伙夫,抬进来一个大木桶,又一小桶一小桶地入内灌热水,热水倒完了,伙夫退下,殷离见着宝儿还站在身侧,她有些尴尬,便说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宝儿却以为自己出了错,面上带了惊慌,梨花带雨地跪下认错,殷离好说歹说作了千番解释,只称自己不习惯他人侍奉,才让宝儿犹疑地退下了。

        殷离正于木桶间泡浴,就听见窗台上有一声细微的响动,她转头看那窗户,这方的屏风上却迅速闪过一个黑影。

        她正想惊呼,一时间口鼻竟被一只大手捂住,她用双手紧抠那捂着自己口鼻的手,万分紧张间,她耳边一阵热气,就听见一个声音道:“是我。”

        殷离没有听出来这声音是谁,见这人似乎无意伤害自己,便在他手中闷闷地出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又说道:“是我。”

        ……

        那人又不死心,说道:“是——”

        话还没说完,殷离就气血上涌,伸了那赤膊就拧他耳朵,压低了声音劈头骂道:“你他娘的倒是报上名字啊!我哪知道你是谁!耍哪门子的酷啊!”

        她内心问候了这人全家千万句,王二捂着耳朵,面目狰狞着喊疼,嘴里求饶道:“错了错了,我是王二,诶你下手轻点儿!”

        殷离松了手,就看见他站起身,捂着红扑扑的耳朵,嘴里嘀咕道:“真是个悍妇!”

        殷离看他视线缓缓下移,捧了一手水就往他衣服上泼,嘴里警告道:“转过身去!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王二只得乖乖转身,嘴里还在逞强:“小爷我什么样的没见过,就你这竹竿子,不用劳你贵手,我都要自毁双目,全天下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剽悍的……”

        说话间他听见殷离起身,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空气像凝固了一般,他脸上红得像熟透的虾。

        他瞧瞧左右,却没看见自己的那块玉佩。

        殷离穿好衣服,走到他面前,脸上也有些红热,刚坐浴完,脸颊旁染上一片绯红,清了清嗓子,尴尬着问道:“你鬼鬼祟祟地来,想说什么?”

        王二的心境正像个刚被赦免的罪犯,回答道:“我自然是来要你答应我的东西。”

        殷离瞪了他一眼,一面去枕头底下翻出那块玉牌,便说道:“又是趁人家沐浴更衣,又是翻窗,我看你不是来找我要的,你是来偷的。”

        王二接过那玉牌,便说道:“院内有侍卫守候,只得翻窗进来了。”

        殷离见他表水,示意坐到那供休憩的罗汉床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二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想着你夜间须沐浴更衣,就在那柴房附近躲藏,果然就有伙夫来搬柴烧火,跟着那几个小卒,一路摸到此处来。”

        殷离又问道:“他们给你安排了什么住处?”王二答道:“你这处是西边厢房,我那处却是东边厢房,旁边正是一座梨园,这庄老头倒是存了个心眼,将你我二人分开。”

        王二问道:“不过,那庄图南,真是你生父?”

        殷离有些不确定,回答道:“虽相貌上和我很是相似,但……但我觉得他根本不认识我娘。”

        王二不解,皱眉问道:“据你如此说,他若与你无血缘之亲,为何还要认下你?”

        殷离将内心思想和盘托出:“他与我娘亲似是不相识,不过,他一定知晓我生父身份,你说,天师有无可能还有兄弟手足?”

        王二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历代天师族内人息祚薄,以致单代相传,若有兄弟姊妹,也无藏匿不示于天下的道理……如你所言,倘若你真是天师之女,那么这庄图南就是易容装扮,其中必是有诈。”

        殷离却想到回头看的那一眼中,庄图南憔悴的身影,他那双悲戚的眼眸,她说道:“可我觉得,庄图南不会害我,他是真心……想补偿我……”

        王二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动容,说道:“他既认你作女,也许是补偿,也许是你身上有他所需的情报,既来之则安之,即便是虎穴狼巢,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他从腰腹间拿出一柄匕首,殷离见那匕首小而精致,这匕首的刀柄竟是青白玉雕刻而成,触之生寒,上镶一块墨绿翡翠,刀鞘上缠绕繁复花纹,拔开刀鞘,竟是象牙制的刀,刀肚厚重,刀锋却锐利坚韧。

        王二道:“这柄刀虽不能削物如泥,却能在凶险时以巧劲制人,你气力不比寻常男子,此刀用时却最不费力,你随身带着,以防不测。”

        说着就将那匕首放入殷离手中,殷离想着此物装饰如此华丽,必是价值不菲,说道:“我不能收此贵重之物,若是遭遇不测,也是我命里注定,只是害你来这不虞之地,你把那匕首收了,周全你自身才是。”

        王二看着她的情态,便说道:“不要再做戏了。”

        殷离却又推了一遍,说道:“不要不要,你自己留着去。”这等伤人武器她可不敢要,若是当了,定会被王二发现,她又从未伤害过人,也不敢使这匕首,左右还是推了还他。

        王二看她这样,烦躁起来,硬抓了她手塞进去:“真是个脓包!”说罢就起身,利索地翻窗脱身去了,只留下一句随风消散的“明日见”。

        第二日晨起,殷离正打呵欠起身,就见有三五个婢子鱼贯而入,手上各捧着一块木盒,其中放置着各色衣物,还有一个捧着盛满清水的木盆。

        殷离做了梳洗,那宝儿就上前道:“小姐,这是老爷送来的衣物,您看看今天穿哪件?”

        殷离随意点了件鹅黄的衣衫,几个婢子就捧着衣衫上前为她宽衣束带了,这种由着陌生人脱穿的感觉另殷离头皮发麻,装饰好后,又是近一个时辰的打扮,终于毕了,又有下人来请同老爷共进早饭,便跟随着前去。她出门,看着这风景雅致的庄府,不禁感叹道,啊,有钱真好!

        昨日晚间没注意周围的构造,这一出门才看见一个偌大的院落,两侧以香花树丛装饰,正中是石桌凳,她思想着这一处赏月最为适宜。

        走出院落沿一湖前行,周围都是假山凉亭的装饰,柳绿莺啼,花香鸟语,自有一番趣味,行至对河,要穿过一道九曲回环桥,就看见对面一群侍从拥着两个个男子走过,即便仅是一个侧面,殷离也认出了其中之一就是昨日那华船上的三皇子。

        殷离看看宝儿,凑近她身边,轻声询问:“那男子是谁?”

        宝儿见她主动垂询,欣喜万分,回答道:“那位英姿飒爽着紫服的就是如今最得宠的三皇子赵烨,因昨日府上为镇远将军大设宴席,三皇子不胜酒力,在此暂住一晚,奴婢曾有幸远远见过高皇后一眼,三皇子天人之貌,真是得高皇后风姿呀!那另一个稍黑点的,是五皇子赵拓,五皇子稍为粗犷,不过待人极为亲切,很会体恤下人,奴婢可从未听过五皇子说过一句重话,二位皇子如今想必是要启程回宫了。”

        就是那日碰见薛鹤仪的时候,她们口中的两位皇子了,嗯,确实是英俊潇洒。

        殷离内心暗暗记下,一行人又经过一片花园,就到了庄图南所在院落。

        那老徐见了殷离,入内告示道:“老爷,小姐来了。”殷离缓步入内,就见这处是庄图南用膳之处,那花梨圆桌案上摆放着各色菜碟。

        庄图南见了殷离,眉间带了喜色,招呼道:“来,坐为父身旁。”

        殷离却一时踌躇,不知如何作礼,只得欠了欠身入了座,庄图南看着她笑道:“你我父女二人,不必拘礼,随性即好。这套衣衫很适合你,不愧是我庄图南之女,仪态大方。”

        殷离听了,只是面上作着笑,他又问道:“昨夜睡得可安稳?丫鬟伺候地如何?”

        殷离老实答道:“一夜安稳,宝儿侍奉得也很周到。”

        就是太热情了,恨不得替我亲自如厕。

        庄图南又道:“只是你住的厢房原是客房,布置简洁,离我处又远,还是换置到春醪居才好。”

        殷离只是答应,落筷间那庄图南不停往她碗里布菜,不一会那碗里就堆叠起一座小山,“午后也不必回了,我今日正有兴致,你我父女二人于此间叙叙闲谈。”

        他看殷离点了头,又问到王二:“那王二是什么人?你如何与他认识?”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上王二掐着她脖子的画面,算了,王二,看在你出谋划策的份上放你一马。

        殷离扯谎道:“王二与我是儿时玩伴,父亲是绥阳县衙役,因父母早亡,无依无靠,也为路上有个照应,便携了他一同往襄阳城来。”

        庄图南听她作答,沉默了半晌,说道:“我看这家伙油头粉面,言语没个分寸,不是个正经人物,怕你向他学坏,还是趁早把他打发了去。”

        殷离内心倒是发笑,寻思着王二啊王二,你也有今天,言语间却处处维护:“爹爹,若不是王二百般照顾,阿离今日决无可能与您同桌用膳,这几月的辛苦路程,得亏了他处处照拂,还望爹爹万觑阿离薄面,收留下王二。若您执意要打发了王二,可是要陷阿离于不义之地!”

        庄图南看她如此坚定,又似被那一声声的“爹爹”打动,便从了她的意,说道:“那爹爹就留他在庄上,出入由他,吃穿用度不愁,如何?只是爹爹担心你被这白脸小生迷了心窍,他样貌虽是端正,肚里却不知多少浑水。”

        殷离坚定地看着他,为王二辩护道:“阿离保证,王二绝对是个清白男子,绝无半点不良居心!”

        就是一个身上可能背着血海深仇的不明不白的亡命之徒罢了。

        庄图南看她如此,只得道:“罢了罢了,只当我多养了个闲人罢。再半个月正是国子监开设,执教的都是资历丰富的博士,我正有让你入学之意,这些时日你好好阅读四书五经,还有那书画射御之术,可不要丢了我的颜面!”

        殷离突然想到上元节那日所见的薛鹤仪,瞬时来了兴致,又想着自己孤身一人,没个伙伴,就对庄图南提议道:“那,王二可以去吗?”

        庄图南皱了眉头,“不行,这厮来历不明,行为不检,若荐他去,岂不是坏了我颜面。”殷离碰了个钉子,不再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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