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救

之后的半个月内，贺棠梨一直陪着林静月，几乎是寸步不离。贺棠梨的伤势在秋妈妈的照顾下已经完全痊愈，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光彩夺目。

        眨眼间，就到了分别的时日。

        这段时间，林静月的情绪好了很多，虽然她经历了那血腥的一幕，好在通过贺棠梨和秋妈妈的轮番劝导下，逐渐放开了心结。

        她现在胆子大了很多，依旧负责以前的工作，为这里的客人端茶倒水。不过奇怪的是，听秋妈妈说，那一些奇怪的客人自那晚后已经许久没有来百花楼了。

        不来还好。贺棠梨这么想着，动不动就喊打喊杀，难不成真当百姓性命如蝼蚁么！

        知道贺棠梨要离开百花楼，林静月是真心为她高兴，虽然只短短相处了那么半个月，可她是真的把她当姐姐一样看待。贺棠梨也与林静月聊得十分投机。通过聊天得知，没想到林静月竟然是京河郡林氏一族。

        关于当年京河郡林氏一族的传闻，贺棠梨也有所耳闻。

        据说，当年五皇子击败燕国后，燕国大创，五皇子因此名声大噪，百姓直呼“万岁”。当时五皇子手握二十万重兵，几乎相当于当时朝廷一半的兵力。齐恒帝听信谗言，生怕幼子夺权，此时齐国上下又纷纷传播着“林爵挟持皇子，拥兵不返，意欲逼宫”的谣言，齐恒帝戒备心更甚，内心早已动了杀机。

        谣言四起，为破除谣言，五皇子只身一人返回齐国皇宫，谁料一进宫门就被万箭穿心，惨死于皇宫甬道。林爵统领二十万大军，直指齐国国都龙庭郡，本以为他会领兵谋反，可事实却是林爵跪倒在宫门外，愿求一死，只为还五皇子清白。

        林氏一族皆被诛连，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严厉的刑罚让林静月九岁时就孤苦无依一人来到百花楼。好在她非常幸运，因为秋妈妈认她做了干女儿，有了秋雅的照顾，她得已度过一段安稳平静的幸福岁月。

        不过她的命运，始终也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跟贺棠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林静月安静地望着天空那轮皎月，痴痴羡慕地说道：“我在幼年时，伏于爹爹膝下，爹爹反复叮嘱过我，一定要忠君爱国，一定要幸福快乐的活着。我也想过离开这里，像你一般去过自由快活的生活，可惜我命如此，我一旦离开，京河郡林家剩余的那些人便会遭殃。”

        贺棠梨露出惆怅迷离的惋惜之情，楚王殿下一代骁王，风华无双，林爵将军心怀大义，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两人乃齐国顶梁之柱，却因帝王猜忌而惨死，实在是人神共愤，天地不公。

        “姐姐，你之后准备去哪里啊？”林静月问道。

        去哪里？贺棠梨思考着这个头疼的问题，说道：“我想回京河郡，去投靠我的舅父舅母。”

        “你家是京河郡的哪一家？”

        “京河郡，柳家。”

        “柳家！”林静月大吃一惊。

        “怎么？”看到林静月的表情，贺棠梨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没……没什么。”林静月别过脸，不去看她。

        贺棠梨察觉不对，继续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林静月沉默了，垂下眸子，不再言语，恰巧这时，秋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静月，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见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贺棠梨关怀问道：“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啊？”

        秋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拉着林静月急匆匆出了门，贺棠梨不放心，悄悄跟了上去，偷偷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你待会儿机灵点，那大人不知轻重，可千万别惹恼了他，你也不要伤心，女孩子嘛，总有成为女人的第一次。迈过这个坎，你要学会接受，包括以后百花楼里更多恶心的男人。”

        “为什么是我？百花楼里还有那么多女人。”林静月的语气里饱含着委屈和不甘。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你闯进了他的房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要和那些人有任何接触，你偏不听，他们啊不是一般的人，所有人在他们手里都是一只蝼蚁，想踩就踩，想杀就杀。可是你不听话啊，非要跑进去为姑娘们出头，结果倒好，把自己搭上了吧！那大人指名道姓今晚要让你服侍，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是我认的干女儿，我手心里的一块肉，我哪里舍得啊？”

        林静月听后脸色一沉，心情跌落谷底，内心已然石化。

        贺棠梨在背后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自然知道被强迫是何种滋味，它催毁的不仅是一个女人的名节，更是对女子心灵和精神上的侮辱。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在林静月身上再次发生。

        林静月端着茶盘，在一间精致的雅阁前，犹豫不决。她知道无论是前进和后退，她的命运也不会有任何差别。她的家族曾被大齐皇朝无情遗弃过，甚至被钉在耻辱柱上，而她也不过是因为受到家族牵连而牺牲的一枚棋子，生如草芥，人微言轻，孰是孰非又能如何呢？想到这里，她心里愈发绝望，正当她想迈开腿后退一步时，一个身影却从后背紧紧抱住了她。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落下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林静月想反抗，可男人身上清新扑鼻的芳香味道瞬间让她震惊和清醒，那天晚上险些一剑封喉的场景再次涌入脑海，她的瞳孔满是恐惧和害怕，她的手脚忍不住发抖，手中紧握的茶盘轰然摔落。

        宽大手掌游离侵蚀着她脆弱的肌肤，林静月吃痛，却也不敢反抗，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男人的吻越来越放肆，从上往下，眼前娇小的女子仿佛他手到擒来的猎物一般，倏而，衣裳滑落，林静月瞬间警醒，然而男子怎会轻易将到手的猎物放开，他宽大的手臂力度加大了三分，将她紧箍怀中，林静月瞬间无法动弹，同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泛起，被他火热的肌肤包裹着，林静月身子紧绷，内心愈加惊恐。

        贺棠梨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它提着半桶膏油，马不停蹄地来到林静月刚刚来到的雅间，看着摔落的茶盘和破碎的瓷片，贺棠梨心里暗道不好，连忙将膏油撒在附件门栏之上，火折子一扔，霎时间火焰连绵不绝熊熊燃烧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

        贺棠梨大喊，声音不一会儿传遍了整座百花楼，不少嫖客赤身而逃，许多男奴闻声提筒而来，水一撒，没想到，火没有被扑灭，反而越来越大。

        贺棠梨趁机狂敲雅间的门，大喊道：“客官不好了，不好了，百花楼着火了，您快出来撤离吧！”

        敲了许久，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沉寂的宛如死水一般，贺棠梨内心七上八下，若非里面出了什么事？正当她惶惶不安之时，一个白衣男子身形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长腿一踢，贺棠梨猝不及防跪倒在地，白衣男子挽住她的双手，迅速用麻绳绑上。贺棠梨哪知道会有武艺如此高强之人，她连忙说道：“这位公子，您这是干什么，您绑我干什么呀？”

        白衣男子却不答话，只见他敲了敲门，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公子，一切平安无事，放火者已抓到。”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迎面出来一个半裸的青年男子。贺棠梨终于看到了他的真面容，五官轮廓线条流畅清晰，下颌骨精致完美，骨相上乘，额头饱满，眉弓较高，颧骨平整却不明显，整个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一双肃穆细长的丹凤眼，眼角尖而细，眼尾上扬，瞳孔黑大，眼睛圆润透亮，眼神犀利，正狠狠瞪着她，目光威严无比，睫毛纤细浓密，卧蚕明显，带着异常强烈的冷酷与无情；鼻子高昂立体，鼻梁较为挺拔，鼻头微翘，彰显着男性独特的美感和风韵；唇部饱满，唇峰明显，嘴角微微上扬，美人唇红润透亮，魅力十足，直直撩人心扉。再看身材，更是无可挑剔，挺直的背脊，宽阔的胸膛，健硕的腹肌，高大修长的双腿，细腻光滑白皙透亮的肌肤，浑身上下简直每一处都是上天赋予得天独厚的宝藏。

        更奇异的是，男子身上带着一股清新扑鼻的淡淡芳香，味道直直令人沉醉，一时间乱人心智，稍稍有些沉迷。贺棠梨感到非常惋惜，这种人竟是视生命如草芥的刽子手，当真是浪费了这极佳的绝世容颜。

        不过为何，这人的模样怎会与英王殿下有几分相似？贺棠梨心中落下一个大大的疑问。

        半裸男子瞥了白衣男子一眼，命令道：“带进来！”

        “遵命！”随即贺棠梨如同一只瘦弱的小鸡被拎进房中。

        贺棠梨进屋后，这才发现了林静月，她用被褥紧紧裹住自己细弱的胴体，脸颊伴有泪痕，那捂在胸前的玉洁双臂上浮现着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林静月看到她进来，亦是一愣。

        男子穿戴整齐后，不慌不忙走到贺棠梨跟前，挑起她的下巴，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放火，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贺棠梨狡辩道：“公子怕是误会了，这火怎么可能是我放的，我一介柔弱少女，为何要做放火这一危险之事？”

        “说的好。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宁愿放火也要拼命敲门让我出来呢？我猜，答案应该是因为她吧！”

        男子一手指向林静月，林静月顿时睁大眼睛，露出惶恐与不安，贺棠梨生怕牵连林静月，连忙说道：“不，不是因为她，这与她无关。”

        话一说出口，这才发现了错处。

        典型的不打自招。

        男子再次挑起她的下巴，眼睛定定看着她，带着十足威胁危险的口吻说道：“既然不是因为她，那我索性再次与她风流快活，就是不知道，她那脆弱的身子骨，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说罢，他朝着林静月径直走去。

        她那么小的年龄，如此柔弱的身体，怎经得起他再次用强？

        贺棠梨连忙叫道：“不要，不要，你不要再伤害她！”

        男子却没有停下他的步伐，他坐在塌上，将林静月搂进怀中，“本来本公子心情好，想着今天玩玩你便罢了，若非她，你也没必要再遭罪了！”

        “不……不要……”贺棠梨再次说道：“大人，大人，我求求您了，饶过我和静月吧，求求您了。”

        “放火乃是大罪，岂有轻易饶恕之理，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饶过你？”

        蓝衣男子轻轻抚摸林静月的脸颊，淡淡说道：“不过你嘛，倒是可以考虑，毕竟，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贺棠梨怎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只要林静月能平安，那她死也无憾了。若是要她再一次名节受辱，那简直要比死了还难受。

        见她没说话，蓝衣男子走至她面前，再次挑起她的下巴，啧啧称叹道：“你这脸蛋着实生的好看，大齐国内，如你一般美丽的女人，未曾有第二个。你若愿意跟随我，做我的姬妾，那本公子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往不咎。”

        “如果我不愿意呢？”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坦白说，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你愿意。”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她细滑的脸蛋，贺棠梨看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内心只觉得无比恐怖和恶心。

        关键之际，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幕。白衣男子打开门，两位风华正茂的男子不由分说走了进来。

        “二哥，二哥……”

        两位男子走上前，贺棠梨不由得望向他们，可是，眼前一人直接让她愣在原地，宛若晴天霹雳。

        怎么会……他怎会来此？

        她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她，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笼罩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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