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婚

烨王府中，池鱼看着盯着圣旨傻乐的烨王，总觉得不真实。

        烨王在天圣王朝一直是个谜一样的存在，作为皇子既不参与夺嫡之争，也不参与朝事，性格脾性是顶好的，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二十多年不近女色。

        曾经，有妃嫔常年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就肖想年轻有为的烨王，打算用药勾引他。只是烨王还未进屋就发现了端倪，那妃嫔直接被烨王扔进了军营，没多久就不堪受辱自杀了。

        那件事之后所有人都以为烨王要么不行，要么喜欢男人。只有池鱼听了这些言论后摇头叹息，他家王爷哪里是不近女色啊，只是那女色不是王爷等了十几年的人。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半月。婚期定于两月后，在圣旨刚下不久，烨王就进宫去求见了皇上，请求赐婚礼部尚书家的小姐孟书瑜为侧妃。

        因着烨王年过二十府里连个通房也没有，难得烨王有看上的人，皇上便欣欣然颁了旨。只是怕辱没宸王府郡主，又下旨文昌郡主出嫁的嫁妆为最高的一百零八抬。

        楚棠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游记，静静的听着红衣的禀报，待听完，不禁笑出了声。

        红叶侍奉在一旁，见此一脸懵懂的问：“郡主为何要笑，奴婢觉着没啥可笑的，这嫁妆由国库出，可不是让宸王府占了便宜。”

        “你这脑子。”红衣在轻轻的呵斥道。

        “郡主，奴婢不解。”红叶可怜兮兮的看向楚棠，只觉自己没有错。

        楚棠抬眸瞥了红叶一眼，合上书，沉声道：“这皇上给了嫁妆，实际上就是为了安抚宸王府旧部，对于皇子而言也是夺嫡的一个筹码，可以换取很多东西，难免不让站了队的文武百官心生忌惮。皇上真是棋高一招，既充分利用宸王府打压各皇子党，又在无形中消耗宸王府余威。不愧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无论是计谋还是手段，真是一样不差。”

        红衣伸手接过书，低声问道：“那郡主，我们现下该如何是好”

        “等着大婚。”楚棠知道现在已经别无选择，要保住宸王府，保住宸王府麾下的军队，只有如此选择。

        “可是郡主，您还未过门，烨王就已经盘算娶侧妃了，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还有奴婢可是听闻烨王不近女色，喜欢……男人来着。”红叶一想到烨王求娶侧妃还有传闻之事就不免膈应，只觉得委屈了自家郡主。

        楚棠伸手戳了戳她脑门，笑骂道：“你上哪听来的，真有你操心的，只要有我在还能让你们吃了亏”

        红叶揉了揉额头，不满的嘟了嘟嘴，也没再问，毕竟自家郡主的实力还是挺厉害的。

        楚棠将案上的糕点盘子推了推，一时不察，竟然吃完了，对于自己贪零嘴的能力着实惊了一把。红衣了然：“郡主，奴婢去帮您拿点吧。”便拿过盘子，拉着红叶出去了。

        待二人出去，楚棠阖上双目，三年前她还是宸王府的小郡主，父王母妃疼爱着，此时却不得不听天由命，一个人撑起半壁江山。脑中闪过父王母妃出征之前留下的话，一时百感交集。

        三年前宸王夫妇出征前，曾将楚棠叫到身前交代一些事务，想必那时候二人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是楚棠从未见过的严肃。

        “棠儿，父王母妃此去不知何日才能归来，府中之事你要打理好，让修然协助你处理生意上的事，至于军中之事自有听风管教，号令宸王府麾下三十万军队王令已交到你手上，这支军队是你爷爷一点点建立起来的，不到万一不可动用，在危难时刻能保宸王府安宁。”墨彦拉着楚棠严肃的嘱咐着，楚棠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墨彦一个活了快半百的人，经历无数的腥风血雨，生离死别，看着酷似妻子的女儿却红了眼眶，忍着酸涩，还是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

        原来宸王府子嗣并非只有楚棠一人，早在墨彦出征前府中姨娘温氏就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是墨彦喝醉酒后，被温氏用下作手段得手的，墨彦醒后一直懊悔不已，只觉对不住楚纤月。

        可是当楚纤月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责怪，还为了温氏母子的安全将她们送去了别院。

        宸王府强大，但也树敌无数，怕有人暗中对府中子嗣出手，楚纤月可谓考虑得十分全面。至于楚棠身为女儿身，不足为帝王家忌惮，任凭宸王夫妇聪明一生，可终究还是想错了这一步。

        待二人死讯传回，楚棠一时手足无措，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中，整个人混混郁郁的过了快一年。当她好不容易走出来时，第一时间就派人去照顾好温氏，温氏早已生产，得一男丁，楚棠为其取名为墨叙白，却因局势难辨，一直没有公布于人前。

        楚棠愿意嫁给墨怀谨，其实也是兵行险招，可能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看着窗外海棠依旧，只得感叹物是人非。

        两月时间极快，在宸王府忙忙碌碌的准备中迎来了楚棠出嫁的日子。

        宸王府嫁女，一百零抬嫁妆从城北排至城南；烨王娶妻，从宸王府到烨王府的街道一夜之间红绸满挂，十里红妆。

        众人都对这段绝世姻缘津津乐道，羡煞京中一众贵女。

        文昌郡主出嫁，一身正红色衬得肤色雪白，更是坐实上京第一美人的称号，因为王府中没有男子可以背楚棠上轿，墨怀谨便亲自来到海棠阁抱着楚棠上轿。

        当墨怀谨赶到时，楚棠已经盖上盖头，远远的就瞥见一傲然挺立的身姿坐在梳妆台前，盖头上的流苏随风飘舞着。

        墨怀谨顿时有些懊恼，楚棠一直被宸王夫妇养在府中，除了偶尔去宫里一次，几乎没几个人见过楚棠，上京盛传楚棠容貌极美，多半是以讹传讹。

        两人自儿时见过，就再没有遇到过，墨怀谨忽然对王妃的容颜充满好奇。

        这样一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行至闺房门口，便被林修然和一众侍卫拦住。

        林修然仔细端详了墨怀谨一眼，面如冠玉，颇有翩翩君子之风，论容貌倒也配得上自家郡主，只是不知这品性如何。

        墨怀谨早就打探过宸王府有两位足智多谋的家臣，一人主文一人主武，看来人应当是主文的林修然。

        想到宸王府除了楚棠以外，唯一能说上话的就是这位，算楚棠的娘家人，墨怀谨马上拱手施了一礼，声音温润如玉：“后生墨怀谨见过林大人，怀瑾诚心娶文昌郡主为妃，望林大人通融。”

        “不敢当，”林修然见此还了一礼，但丝毫不退让，“烨王应该知道，郡主乃宸王府掌珠，除了已故王爷王妃，郡主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若烨王诚心娶郡主，我等也不便阻拦，但请烨王承诺永远将郡主放在正妻的位置，护她爱她，若有一日烨王厌弃了郡主，请告知我宸王府上下，我等必亲自迎郡主回来！若郡主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宸王府众人定将踏平烨王府。”

        闻言墨怀谨身旁的暗卫握紧了紧配剑，被墨怀谨拦下，他深知宸王府的实力，也只楚棠孤身一人的委屈。

        上前向宸王府众人施了一礼，丝毫没有皇子的高傲：“怀瑾必定好好爱护郡主，不让任何人伤她丝毫，若违此诺不得好死。烨王府随从及宸王府上下做见证，我墨怀谨说到做到。”

        听到墨怀谨给出承诺，宸王府众人都略感诧异，这和传闻中的皇子有差别。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便多言，林修然放在袖子里的手忽然一紧，还是退开一道路，伸手道：“请烨王接郡主回府，请您务必善待她。”

        “好！”墨怀谨也不带犹豫，进了门，便俯身抱起楚棠，女子的身躯在他怀里不禁显得娇小。楚棠不出声随墨怀谨抱着，一时不知该怎样去表达心头的千思万想，只路过海棠树下时，闻着花香落下了眼泪。

        众人簇拥着楚棠上了花轿，红叶红衣随楚棠去烨王府。哪怕宸王府再无主人，依旧宾客不绝，林修然不宜远送就只到门口看着花轿离去就匆匆折返招待宾客。

        此时烨王府中皇上墨逸皇后亲自驾临，等着烨王迎楚棠进府。不待片刻，墨怀谨就抱着楚棠跨火盆，过马鞍而来，全程未让楚棠沾到地面，足见烨王对王妃的重视。

        楚棠听从礼官的话机械般做着每一套礼仪，哪怕诸多不情愿还是只能任人摆布，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后，终于被人扶着去了喜房，墨怀谨要招呼宾客，就没有一起前去。

        进了喜房之后，喜嬷嬷将楚棠扶到床上坐好，向楚棠福了福：“王妃，王爷吩咐过了，王妃若是肚子饿便先吃点糕点垫垫底，晚些时候王爷会差人送晚膳过来。”

        随侍在楚棠身侧的红叶问道：“这并不合规矩啊”

        那嬷嬷听了也不恼，悉心的解答着：“烨王府中王爷和王妃就是规矩，王爷心疼王妃自然不会委屈了王妃，两位姑娘照做就是。”

        “多谢嬷嬷。”一直未开口的楚棠温声道。

        “王妃折煞老奴了。”喜嬷嬷听后不禁眉开眼笑，行了一礼就退下了，只留红叶红衣守在楚棠身边。

        房间里红烛摇曳，楚棠也没心思吃东西，墨怀谨并不傻，心甘情愿的娶她，总有些心思不纯。

        她抚了一下头上的玉簪，这支簪子可是父王为她打造护身利器，她并不希望在今晚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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