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学
晨光熹微，上阳宫偏殿早早便忙碌了起来。
“姑娘，姑娘，该起了！”青颜在床幔外低声轻唤。
榻上之人微微动了动，随即便将手伸出，青颜见着便打开了幔帐，服侍云妩起身。洗漱完毕，正当辰时，用了早膳后，云妩便带着青颜往承乾宫去。
殷睿宸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待云妩一到，一行人便出东宫往国子监而去。大朔开国几百年，逐渐打破原有的教学方式，国子监不再单单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朝中各官员的子女也能进入此处，以此来促进彼此之间的关系。另外长安城中还有一所国学，是为各州郡优秀学子而开设的，来为大朔人才的选拔打下坚实基础。
出东宫一路往南，穿过一道宫门再往前走便到了国子监。国子监门前已经候了不少人，大都是互相熟悉的人，很快便成群的凑在了一起。
“快看，皇长孙殿下来了。”随着一人出声，众人皆将视线移向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一群人。
不过九岁，上位者的威压就已显露，着一石青色对襟窄袖长衫绣银丝边流云纹，身侧跟着的女孩一袭素色长裙外罩一鹅黄色大袖衫，倒也意外的登对。
“殿下。”众人纷纷行礼，得到回应后又向云妩打了个招呼。
云妩与他们一一见了礼后，在人群的后方发现了自己的两位手帕交，告知了殷睿宸一声便往那边走去。
国子监开课，分为男女书院，作为伴读的云妩，倒成了开国以来第一位在男塾读书的女娃。
“在此，不论尔等为何身份，皆是学子”
云妩在下，听着掌教的谆谆教导，脑袋一晃一晃的似要掉下来，殷睿宸转头看见这一幕，心生一计，“云妩，你莫不是不赞同掌教所言？”
声音不大，却在落声的那一瞬全堂寂静，所有人的视线皆在此刻落在云妩一人身上。
“云妩，可是有何不解之处？”
掌教放下手中书册，起身往云妩这边而来。
云妩站起身，微微行了个礼，“李掌教，云妩并无疑问。”说完朝着殷睿宸的方向看去，“想来是长孙殿下有所疑惑，不若请掌教为殿下解惑吧。”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李掌教转向左侧看着殷睿宸，只见他歪了歪头继续说道：“云妩，本宫看你摇头晃脑似要睡着一般，好心提醒与你，你便是这般报答本宫的吗？”
“殿下不听讲与掌教，反倒一直关注我，如此，倒的确是云妩之过。”
“你既然觉得有过，那便请李掌教略施惩戒，也好为在座诸位做个警醒。”
“你！”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殷睿宸只觉胜利的喜悦油然而起，“怎么？你难不成是觉得，掌教还不够资格？”
在大朔，不敬重师长乃是重罪，轻易背不起这罪名。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此刻云妩很坚定，殷睿宸让自己当这个伴读，大概只是为了更方便的捉弄于自己，究其原因，其实云妩自己也很疑惑到底是为何，两人貌似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此事因监学的到来暂时搁置。
国子监花苑。
“殿下，长孙殿下！”
前头的人不曾因为这几句呼唤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云妩无法，又追不上前头人的脚步，“殷睿宸！”
只这一句，前头走着的那些人便停下了脚步。
殷睿宸身边跟着的男子转身喝道：“大胆！你可知，你唤的是谁的名？”
“呵，无妨，子恒你怕是不知啊，这位云二姑娘自小便是位胆大的主。”
“云妩并无冒犯殿下的意思，只是有些问题想要向殿下请教一二。”
“噢？那不妨说来听听。”
“云妩自记事起，与殿下相交不过寥寥几面，殿下何故刁难与我。”
“刁难？”听着她的话，殷睿宸嗤笑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云妩很是认真的回到，“殿下之前在东宫内的种种做法也罢，今日在掌教面前故意为难与我也罢，只是殿下，总该告知我是为何吧？”
“所以，长孙殿下这般，只是因为你小时候得罪过他？”
“听那个瑞王世子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如此吧。”
三人的视线撞在一处便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真没想到，殿下竟这般小心眼儿。”
“别说是你了，怕是沅沅也没想到吧！”
云妩左手撑着下巴，“我还奇怪呢，明明与他并没有见过几面。”
“害，如今明白了吧，只是我瞧着，殿下并没有放过你的的意思。”
“那便只能‘兵来将挡’咯”
杜玲尔点点头，颇为赞同这话，“如今也只能如此，只是沅沅，你要护好自己。”
“放心吧，放心吧。”
时间飞逝，寒来暑往，一晃六载春秋。
国子监的男塾讲堂内，李掌教正说到沼泽之地的守攻之计，忽闻一声“哎呦”，似乎是谁的痛呼。
李志明将手中的书卷往案几上一搁，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问道：“云妩，又有何事？”
被点到名的少女满脸怒气，一面急急起身一面将左手高高举起，“掌教！你瞧殷睿宸又拿纸团丢我！”
少女如今十四年纪，生得皓齿星眸，亭亭玉立，站起身来十分惹眼，手中捏着罪证指向隔席而坐相距不过三尺的少年。只见他单手支着脑袋，一脸看戏的模样。
李志明被闹得没了耐性，“你们二人，都给我去东院廊上站着去！”
这一场景，六年来不知上演了几次，一开始监学与各位掌教们还会与之讲些道理，到后来渐渐便没了耐心。
少年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便抬首往外去，脸上不屑的神情一到游廊便全部粉碎，急急望着后面慢悠悠走着的云妩。
“你快些走，再晚些就赶不上趟了！”说着便上前将云妩扯着走。
“每次都这样，若不是为了看那戏，我才懒得配合你。”
“是是是，你就权当为了我，并不是因为你想听那最新的折子戏。”
两人一路斗着嘴往‘老地方’去，殷睿宸走到一树下，熟练地踩着往上爬，顺着树干站上墙头。
“沅沅，来，把手给我。”说着将手伸向云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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