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喜欢这种味道?
<=""></> 江雪玥低垂着脑袋。
她望着漆黑的墨水,游神半天的思绪,突然凝到了一个点上。
适才容隐身上的味道…偿…
好像是药香味撄。
可怎么会是药香味?
平素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墨竹香么?
蓦然,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容隐的时候,那时他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的药香味
然昨夜的男人……
身上的味道,跟他平常时候身上的味道一样,皆是淡淡的墨竹香味。
江雪玥微蹙了眉心,眼角瞟向她身旁,坐在梅花木椅上的男人,有点迷惑。
手中研磨的速度,不由慢了几许。
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但都说不通。
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研磨着,江雪玥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脑袋,将想不通的事情甩开。
敛起眼底的微光,她研磨的速度,又恢复了如常。
却是这是,容隐将手中的朱笔,置在了砚台上。
将文案合好,随后站起身来。
听见动静,江雪玥不由抬眸。
她停下了动作,朝容隐看了过去。
只见容隐看了她好一会,眉毛微微皱起,凉薄的唇亦微微抿着,模样看起来有点怪。
江雪玥不明所以的开口,问了他一句,“怎么了殿下?”
容隐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先回府,明日,本王会去接你。”
原来是说这个。
江雪玥眉间微松,她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差点把她吓住<="l">。
没有多想,江雪玥点点头。
她俯身,将手中的东西置在砚台上。
一抹淡淡的墨竹香扑鼻而来,她眸色一闪。
随后,她朝容隐微微福了福身,应了声好。
容隐扬了扬袖,她便起身。
而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江雪玥前脚刚迈出书房,千雾朝她颔首,微微行礼之后,便与她檫身而过,进了书房。
江雪玥回眸看了千雾一眼,一道女音响起,登时闯入了她的耳里。
声音很急,语调不稳,略带点颤音,隐隐之间,还带着点破碎。
她微挑了眉,刚转过身来,身上却蓦然多了一份重量。
“郡主,郡主……可怜的郡主,还好郡主没什么大事,否则奴婢也不活了,奴婢也不活了……”
江雪玥将抱住她的女人,用力推开,“我不是还没死么,你哭什么?”
她不说还好,一说,她身上挂着的女人,哭的更起劲。
“你都不知道,全帝京都戒严了,咱们回府的那条道上,今天发现了好多尸体,听说他们浑身上下,皆是被割了喉咙,基本上都是一招被杀死的,还有咱府上……
郡主你都不知道,咱府上如今是个什么仗势,皇上都亲自赐来侍卫,把我们的安平侯府,严严实实的包围住,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我们府里!
还有还有,咱院里,多了两个男人,说是皇上赐予郡主的贴身侍从,此事都引起当今天子的重视了,想必事态一定很严重,奴婢一路跑过来,就怕你出事……”
女人说到最后,近乎是嚎啕大哭起来,毫无分寸。
江雪玥静静的听完女人所述,默了默。
她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安抚道。
“别哭了,这可不是安平侯府,殿下最不喜女人哭了,赶紧收收你的眼泪,否则殿下一个不高兴,你连提心吊胆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话音刚落,空气中,倏地安静下来。
女人眼角还挂着泪花,正眼巴巴的盯着江雪玥看。
江雪玥对她这收放自如的哭功,素来是佩服的。
不过,两人十年都在一个屋檐下度过,听竹是什么性子,她太了解了。
一般而论,听竹不会做,有违礼数的事情。
在这十年里,只有在她第一次来月事,疼的不能自己直喊冷的时候,听竹才红过眼睛,抱过她<="r">。
听竹卖身进入安平侯府,懂得规矩比她多的太多。
她人微言轻,又是卑微的婢女,身份尊卑,素来最有把握。
是以,她从不敢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抱她。
如今却不顾规矩,大着胆子放肆起来……
想来,她是真的吓坏了。
江雪玥心软了软。
她拍了拍听竹的手背,而后转过了身子,边往府外走,边问与她话。
“适才你说,被杀死的人,皆是被人割破了喉咙,一招致命的?”
听竹用手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听说是这样的,奴婢没有去看。”
她也实在是没有勇气去看……
江雪玥点点头,又问,“你怎么跑出来的,母亲同意的?”
“是啊,夫人要奴婢来看看郡主,她说奴婢照顾郡主多年,若是郡主受了伤,也好有个近身知晓的人,可以照顾。
她还特意嘱咐奴婢,一定要口头先答谢紫卉,若不是有她,郡主怕是……呸呸呸,奴婢这乌鸦嘴,就算没有紫卉,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会有贵人相救的!”
江雪玥微滞了脚步。
不过,她本身走路极缓,稍稍顿了一下,倒也不明显。
所以,听竹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而令听竹奇怪的是,江雪玥跟着道了一句。
“紫卉的武艺,着实不错,若非有她护着,我还真不能活着回府。”
这用词嘛,中规中矩,倒没有什么不妥。
可语气中的阴冷,却又是为了哪般?
……
入了书房,千雾扫了一眼置在一旁冷却的汤药。
他走过去,将汤药倒在了花盆中。
随后,他端起了托盘,连同清粥一同端出书房。
屋内的男人,稳稳的坐在木椅上,他双手相扣,置在书案上。
视线,凝在刚刚合上又打开的文件上。
只见平常时候,该批阅该写的地方,今日愣是一个字没有。
刚才,她在这里帮他研墨的时候,多少次想动笔,却都没有动。
因为,不知如何落笔……
不一会儿,千雾重新端进一个托盘。
与江雪玥的一样,托盘上有温热的清粥,和浓黑的药汁<="l">。
千雾将托盘置在容隐的眼前。
他扫了一眼书案上的文件,出乎意外的挑了挑眉梢。
今日,他家主子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
这早上都过去大半天了,一件事情都没完成,却也不见主子,露出过一丝焦急的神色。
反而眉梢处,还染着点些微满足的笑意。
且……
他家主子的心情,似是极好。
竟不用他来开口劝说,便拾起汤药,眼也不眨一下的,将药汁一饮而尽。
千雾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却是不敢多问。
只是见容隐如此春风满面,心情甚佳,他便建议道。
“安大夫说过,主子的内伤未愈,所以主子这一阵子,还是不要轻易动武为好。”
他家主子的身子底,本来就差。
加之多年,都在那人的监视下,饮下被人放了慢性毒药的吃食,身子就更加不妙。
如今,他家主子好不容易解了毒性,却是遭内力反噬,大伤元气,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是以,最近一段时日,主子是万万不该动武的!
也是忌讳动武的。
可昨夜……
“本王自有分寸。”
容隐取过朱笔,在文件上写了几个字,他随口道了一句,又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明日,可知都有谁,会去大观音寺礼佛?”
“照往年的规矩来看,东宫太子与五王爷是必定会去的,还有代史大人李初然,以及各大家族的名门闺秀,不过今年……
听闻百里姑娘,向皇后求了出宫的机会,也去大观音寺,那位在帝京,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安平侯次女,落兮郡主,听闻也会一起去,至于十一皇子……”
千雾皱了皱眉,“十一皇子听闻玥兮郡主,与主子会一同前去大观音寺礼佛,已向皇上请旨出宫。
不过,被清妃娘娘以作诗不成驳回了,皇上至今,还未有肯定的答复。”
……
江雪玥回了安平侯府,确如听竹所说,戒备森严。
十步便有一人,持戬站立戒备。
她在安平侯府兜了一圈,然后才回了院子歇息。
这一天,许是见老皇帝如此紧张着江雪玥,安平侯夫人竟没有多说什么话。
更没有做为难她的事情,反倒还送来许多补品<="l">。
随后,府里除却半死不活的三姨娘,没向她示好之外,府中上上下下的人,皆待她多了一份恭敬的心思,凡事也更上心了些。
听竹见状,乐的合不拢嘴,直说江雪玥这是因祸得福。
便连紫卉,亦弯了弯唇角。
江雪玥却是没有多大反应。
她眉眼清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一旁的圆木桌子,吐字极为清晰。
“因祸得福是好,但若是好过头了,可未必,就是福了……”
她的语气极淡,却淡的令人心肝胆颤。
听竹闻言,便不敢再笑。
紫卉低垂着头,给江雪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喝。
江雪玥不冷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接过茶杯。
她问,“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请教你一下。”
紫卉眉心一跳,微紧了呼吸,“郡主请问。”
“我不知你伴在殿下身边,时日有多久,却是想问问你,殿下回帝京的时候,是否也身子不适,并且,服用了汤药?”
听她提及的此事,并非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紫卉心口微松。
她恭敬道,“殿下回京之时,确实是身子不适,在安大夫的劝说下,勉勉强强,喝过几天的汤药。”
江雪玥轻轻酌了一口茶水,眸色清淡。
“殿下教导我知识时,我好像没有见他用过药物……”
“殿下不喜喝药,恰好那几日安大夫不在府内,想来,殿下便没有再服用过汤药了罢。”
紫卉顿了顿,有些奇怪的问道,“郡主怎么提起此事?”
默了一瞬后,她的眸色染上惊诧,以及被掩在眸底的那一抹喜色,“莫不是郡主,想多了解了解殿下?”
这可是件好事!
绝对的,大好事!
“……”
这扯得什么跟什么……
江雪玥凉凉的瞥了紫卉一眼。
她不过是在对时间,确定一下昨夜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容隐而已……
她激动什么?!
今日研墨的时候,她真切的闻到了,墨竹香的味道。
亦可称为,是墨水的味道。
容隐终日呆在书房里,时间久了,又离得近,或多或少,会染上那种味道<="l">。
但他时常喝药,一旦服药,身上便又会有药香味,也不稀奇。
容隐是前天病的,前天便已在服药,身上的味道,该是药香味
然昨夜的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却是墨竹香……
江雪玥清若明琼般的眼眸,疾速滑过一缕微芒。
难道,白眼狼真的不是容隐?
到底,是她多疑了么……
……
大观音寺,是全天陈国最大,亦最有威信的一所宗庙。
天陈国的人,信佛,比其他国家的人,要更为礼佛。
江雪玥慢悠悠的从府门口走出来。
她面上未施粉黛,身上穿的衣着依旧素雅。
不过,联想到安平侯夫人所说,她今日便换上了宫装。
看起来,倒有点像个郡主的模样。
江雪玉比江雪玥要早出府候着。
她绝美的容颜上,戴着一条薄薄的面纱。
二夫人站在她的身旁,瞧见江雪玥,面上没有多少情绪。
倒是江雪玉看了她两眼,然后淡声问,“姐姐等会,可要坐连姐姐的马车?”
皇后素来喜欢江雪玉,但相比之下,她则更疼爱百里连儿多一点。
百里连儿想去大观音寺礼佛,路上无人作陪。
江雪玥她瞧不上眼,便拉了一个江雪玉去。
江雪玥浅浅的笑了笑,“皇上说过,要我随璟然殿下一同去,想来,我该是上殿下的马车。”
听她这般道,江雪玉亦没多做纠缠。
即没有用女戒,去训斥她,男女最好不同车,否则名誉容易受损。
也没有用恶劣的言辞,去讽刺她的为人轻浮,竟与男子同车。
她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江雪玥,随后与二夫人谈聊了起来。
二夫人轻声细语的嘱咐她,“寺庙里的水冷,你切莫多饮,大观音寺的寺庙,建在高山之上,夜间温度很低,你可定要早些歇息。
即便睡不着,出门的时候,亦定要记得多穿一件外衫,还有……”
而江雪玉则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应着。
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瞧她们母慈女孝的模样,江雪玥淡漠的目光微移,心中蓦然一痛。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r">。
若是她的娘亲,未曾被贱人所害致死,是否……
是否她也可以这般快乐的成长,是否也能体会到,这般被人叮嘱,被人心疼的感觉?
在阳光下,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掩在广袖之下的纤纤玉手,早已紧握成拳,掌心沁出丝丝凉意。
很可惜,不会有,再也不会有了,亦根本不可能会有。
她的娘,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她的眼前,死在她的身旁。
她早已是没娘的孩子,早已是……
飘忽的视线,落在遥远的前方,没有人注意江雪玥,也没有人会想要注意她。
她的焦距不知凝在哪个点上。
只是知道,有水汽氤氲了眼底的时候,江雪玥猛地咬唇。
而后,缓缓往自己的上方望去,生生将眼眶里的那股雾气,逼了回去,直至视线清明。
待再次望向江雪玉,她们母女的时候,江雪玥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而顺着江雪玉的那个方向看去,有三辆马车从东边疾速驶来。
还有一辆,却是从安平侯府大门,正对的那个方向,缓缓驶来。
江雪玥坐过容隐的马车,自然也认识容隐的马车长什么样。
她的目光,落在安平侯府大门正对的,那辆马车上。
只见那辆马车一个稳速上前,便挡住了,从东边来的那三辆马车。
千雾的面容显露出来,他下车,朝她微微颔首。
江雪玥尚未说话,身旁的紫卉便有了动静。
紫卉道,“郡主,殿下是想让郡主过去。”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这周围的人,都听见。
听竹脸上有得意之色,仿佛在说,看罢看罢,璟然殿下待我家郡主多好。
走在最前端呢……
每年,帝京都会遣人去大观音寺礼佛。
尤其是被老皇帝,亲自任命的皇子王孙,则代表着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而,去大观音寺路上,走在最前端的贵人,意味着今年,必有大喜事发生。
江雪玉淡淡的扫了一眼千雾,然后又看了看江雪玥。
此时,东边的第二辆马车,有人掀开了车帘,“玥兮郡主,落兮郡主,我家姑娘有请两位郡主,一同前行。”
江雪玥向容隐那边走去的步伐,就此停住<="r">。
有道是,当选择多了的时候,一旦选错,不是福,就是祸。
百里连儿算是皇后身边的红人。
且她看起来性子良善,在宫中,名声亦是极好。
若是拒绝了她的邀请,便等于得罪了她。
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皇后,更等于得罪了喜欢她的人……
她江雪玥,一个初回帝京,脚跟还没有站稳,就已经被人盯上了的女人。
又同皇室中人解除了婚约,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话,名声狼藉,有什么资格,去拒绝一个,深受皇后宠爱的女子的邀请?
江雪玉已然迈步,向百里连儿走去。
许是听见江雪玥没有动静,她又转身。
望向江雪玥,她开口道,“姐姐,怎么不跟上来?”
江雪玉的声音极为好听,像极了百灵鸟的声音,清脆,悦耳。
东边走在最后的那辆马车,车帘立即被人掀开。
那人容颜精致,生的极是好看,他的视线,锁定在江雪玉的身上,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男人跳下马车,也不顾他身旁的侍从低声劝告,大步流星的走到江雪玉的身边,“雪玉妹妹。”
江雪玥朝他微微行了个礼,“雪玉见过五王爷。”
“雪玉妹妹不必如此多礼。”五王容安面上笑意满满,又略带点局促。
气氛顿时静谧了下来,他的神情仿佛更加急促不安。
容安的双手不知往哪放,他第二次如此靠近佳人,还真是……
还真是有点像在做梦。
稍稍斟酌了一会,他开口,表情真诚。
“雪玉妹妹,你看,我的马车大,不如你同我共一辆马车,你姐姐与连儿一起坐,我们一起坐,正好省了空间,你觉着可好?”
他这话问完,江雪玉这边尚未回答,便见千雾旁边的车帘,被人缓缓掀起。
露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但车帘掀开的弧度不大,瞧不见马车内那人的容貌。
只能听见,马车里那人的声音,寡淡的,就像是缓缓流淌在小溪里的清水,淡漠凉薄。
“雪玥,过来。”
在这个朝代里,若说皇后的权力举足轻重,那么……
皇帝的权力,就更是至高无上。
百里连儿深得皇后宠爱,但,容隐却深受老皇帝的疼爱。
容隐这一出口,接下来的事情,她自是好办的多<="l">。
江雪玥微低垂了脑袋,朝百里连儿马车的那个方向,微微施礼。
她轻声开口道,“雪玥多谢连姐姐好意,但师命不可违,还请连姐姐莫要生气。”
言罢,她便起身,扫了一眼闻声而看着她的五王爷,微微颔首。
随后,便走到了容隐的马车旁,上车。
入了马车,江雪玥便半跪在马车中间,将容隐身旁的书籍,堆放到无人坐的一侧。
然后,她起身,跟容隐一般,坐到了同一侧。
车上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眼神不温不火。
江雪玥朝他微微一笑,“雪玥突然很想与师父,共坐一侧,师父,应当不会介意罢?”
这句话,当然是假话。
大观音寺的位置颇有点距离。
以马车的速度,最起码也得傍晚才能赶到山脚。
然后用一个时辰的时间,爬上寺庙,恰好天黑。
这近乎一天的路程,她不可能不休息。
加之大观音寺的路,有些不好走,怕是会颠簸的厉害。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是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的。
她就不信了,两人共坐一侧,就是这马车再怎么颠簸,她睡的再怎么沉,还会有不一样的意外?!
大不了便是她被马车,甩到另一侧去……
却再无可能,会与他有什么亲密接触。
男人似是没看出她的心思来,只是将视线,移回到手中的书籍上。
他沉默着,不说介意,亦不说不介意。
之于容隐,这种随性回应的性子,江雪玥早已看透,也没期待他的回答。
做都做了,问他介不介意,本来就是客套话,礼貌性用语罢了,容隐还能拒绝她去?
江雪玥掀开了身旁的车帘一角。
正好瞧见江雪玉,朝五王容安施礼,然后听她道:
“多谢王爷好意,只是雪玉早前,便与连姐姐有了约定,与她同坐马车,此次,怕是要拂了王爷的好意了。”
五王容安见江雪玉起身,便往百里连儿那辆马车走去,面上不由一急。
只见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猛然间听见,一道训斥话语,狠狠朝五王容安劈去。
“五弟,你闹够了没有。”
这声音,江雪玥很熟悉。
她闻声而动,顺着刚刚传出声音的地方,望去<="l">。
是第一辆马车里的人。
也是她的仇家之一,那人是――
东宫太子容堇。
他那双与后宫之主南宫寂语分外相似的凤目,异常平静的看着,五王容安和江雪玉。
只是,他的眸底之下,却多了几分严厉与薄怒,气势逼人。
“还不快上马车?”
此话落下,江雪玥望向五王容安,正想瞧瞧他的神情如何。
偏在此时,车上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忽然间开了口。
“怎么,你后悔了?”
江雪玥不明所以的回眸。
马车也在此刻缓缓动了起来。
马车渐行,车帘外的景色亦发生了变化。
她瞧不见那帮人的好戏,也听不到那些人,在还说些什么话。
江雪玥困惑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身上,手上掀起的车帘,亦缓缓放了下来。
她不解的问,“殿下这是何意?”
只见视线中的男人,早已放下了手中书籍。
他取过一个杯子,为自己斟好了半杯茶水,声音悠悠然然的,异常漫不经心。
“你一直看外边,难道不是在看五王?”
江雪玥莫名一愣。
她是有看五王容安,但这与后悔二字,有何牵扯?
她的疑惑十分了然。
男人轻轻地,将手中的茶杯,置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他又问了一句,“既然舍不得他,当初又为何,要与他解除婚约?”
闻言,江雪玥不由抽了抽唇角。
她自是知晓,她与五王容安之间的婚约,若是她不愿解除,五王容安就必须娶她为妻。
这是一道,在圣旨上下过的婚约,代表着天子的承诺。
所谓,一诺千金,便是如此。
五王容安,若是不愿娶她,便等于抗旨不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爷皇孙也不例外。
五王容安,若还想保住自己王爷的尊贵身份,娶了她江雪玥,是最该做的事情。
他是决计决计,奈何不了她的!
可……
她已经解除了婚约,不是么?
当初他当着太子的面,不也问过她,之于退婚一事,可曾后悔<="l">。
她当时回答的,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
如今,他这番问话,是为了什么?
试探么。
还是什么。
毕竟,容隐也是皇室中人。
五王容安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到底,也是宫中出来的王爷。
是他手足。
现如今,老皇帝年事已高,指不定哪日便驾鹤西去。
届时皇位一空,帝京自然混乱。
他与太子,还有五王爷,十一皇子,都有可能会为了那个位置,互相残杀,相互谋害。
思及此,她稍稍斟酌了几瞬,谨慎开口道,“殿下所说,雪玥并不赞同。
其一,雪玥看出去,不过是端着看戏的心态,殿下却当雪玥是在看五王爷,雪玥并不赞同,其二……”
她的眸光微微抬起,定定的盯着他的眼。
“雪玥没有舍不得那段姻缘,本来就不会有将来的两人,勉强在一起,根本不会有幸福。
况且,雪玥当初便已经说过,成人之美,利益互惠的事情,雪玥,不需要去后悔,亦不会去后悔。”
这世上,有多少人,会因为追求自身的幸福,而去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
她这一番回应,算是她的心里话。
她认为,嫁与五王容安,他们的确,不会有幸福,但……
这不是她要解除婚约的,最关键的因素,而是――
她不会,不会甘愿活在皇后的眼里,活在太子的世界中。
她不愿,嫁与皇家人。
她的将来,亦不会与皇家,有什么干系。
且,她一旦成为妇人,有些东西,便会无形的束缚住,她的手脚。
更甚之,会使她寸步难行。
那她娘亲的仇……
谁来报?
容隐也似是有点意外于,她的言辞。
“听你这般说,本王却是想问你,”
凤眸侧移,他的视线锁视着她,眸色深沉。
“在你心里,何为勉强,何为没有将来?”
江雪玥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殿下非要雪玥回答么?”
容隐凝着她,唇角上的弧度不深不浅,似笑非笑,“你很难回答,嗯?”
他这一个不轻不重的反问,倒是衍生出另一种说法<="r">。
是问题,令她难以回答,还是她,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前者说明,她有可能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故而,彼时一问,有些为难住了她。
后者,则说明了,她有想过这个问题,却是不便,抑或不愿告知他人。
故而,是她,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江雪玥仔细瞧了一眼眼中的男人。
见他面色寡淡如子夜,眼中隐隐掩着点,漫不经心。
显然就是那么随口一问。
她微微垂了垂眼眸,容隐待她不错,甚至可以说很好。
她虽不会告诉他,与五王容安解除婚约的,真正实情是什么。
却也不介意告与他知,这背后的真相。
“不相爱的两个人,强行扯在一起,称之为勉强,嫁与皇室中人,视之为不会有将来。”
她抬起脑袋看他,上车后第一次开口笑了,“这就是,我的回答。”
……
…………
前往大观音寺的路程,近乎要一个白天的时间。
好在容隐的马车舒适,赶路的时候,不会觉得特别难受。
江雪玥背靠在马车的一侧,她的双手相扣着,随意搭在自己的双,腿处。
她的眼眸紧闭着,就打算这么睡过去。
刚刚,她本来以为,当她说出她的回答时,容隐会一直纠缠着,那个问题不放。
又或者,会重新提一些问题,去问她。
却是她没想到,容隐的神色似是怔了怔,随后便一阵干咳起来。
她起身,弓着身子给他的杯子,倒上热水,递与他喝。
他却轻轻推开,朝她挥了挥袖。
待平缓了气息之后,他道,“路还长着,你先睡一会,等到了午时,本王再唤你起来用午膳。”
她当然没有拒绝。
是他病着,又不是她病着。
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本事。
除却能给他递杯热水,润润喉咙之外,也不能做什么<="l">。
于是,她靠着马车,闭上了眼睛。
昨夜她睡的沉,眼下又还没有到午睡的时辰,她真的是没多少睡意。
过了老半天,大脑依旧活跃的很。
江雪玥撇了撇嘴巴,缓缓睁开了眼眸。
车上两侧的帘子,都放了下来。
许是外面的阳光猛烈,洒在车帘上,使得马车内的视线,昏暗的光线,有些微的偏黄。
她微微转了头,看向她身旁的男人。
容隐没有睡。
他坐在里处。
手肘撑在小桌上,手指贴在他俊美的面颊上,另一只手则捣弄着,置在小桌子角落的,小小的炉子。
江雪玥扫过去一看,炉子的上方,不知盖着什么东西。
差不多像是一个椭圆形,盖子的上面,有很多的孔,皆很规律的,环成一个圆。
仅凭外形来看,挺精致的。
有淡淡的青色烟雾,从盖子上面的孔冒出。
容隐白皙修长的手,持着一根小木块,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那些个孔。
江雪玥知。
那些青色的烟雾,是熏香。
熏香,素来只有王公贵族,权臣富商才用得起的一种东西。
平常人家,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熏香的味道是怎样的。
而眼中的男人,却是如此奢豪的,在这小小的马车上,亦燃起了熏香。
啧,果真是高贵的子弟。
不食人间疾苦。
不过,她对熏香,没有过多的深入了解。
不知此刻,容隐燃的熏香,是哪一种。
却是挺好闻的。
她打算此次回府之后,就从安平侯夫人哪儿,坑一些回来。
在这静寂如夜的气氛中,她视线里的男人,却冷不防的开口问道。
“喜欢这种味道?”
江雪玥怔愣了一瞬。
从闭眼欲睡,到他开口说话的前一秒,她都没有一丝动作。
就只是睁开了眼睛而已。
容隐亦没有回过头来看,怎就知道她没睡?
她心中诧异的打紧,却是立即反应过来,随口打个哈哈道,“挺好闻的,雪玥哪有不喜之理?”
男人的面色,清淡的一如往常,淡淡的嗯了一声<="r">。
空气中,又恢复了寂静。
马车内的气氛,好像不大好。
这是江雪玥的直觉,所推断出来的结论。
她又瞧了瞧容隐。
见他的眸光凝在香炉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他的眸中,亦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看起来就是淡淡的,既没有不悦,亦没有愉悦。
这就奇了怪了。
她的直觉素来很准的。
江雪玥拧了拧眉头,认真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影响了他的情绪。
可……
细细想来,又觉着自己没干过什么。
倘若是她做了梦。
说了梦话,还偏生就是说了什么,不好的梦话,惹恼了容隐的话,那还说的过去。
问题在于,她没有啊。
她又没有睡下,自然也就没有做梦……
江雪玥默了片刻。
觉着不论是怎么一回事,只要她没有做错什么,就可以了。
这长路漫漫,反正她也睡不着,拉一个人来聊聊,也是极好的。
思及此,江雪玥站起身来,把倒给容隐的那杯水,拿了过来喝。
然后,又坐在了容隐的身旁,她状似很顺口的问,“殿下,也喜欢熏香么?”
男人面容清冷,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一般。”
一般?
哦,也对。
他一个大男人,若极是喜欢熏香这玩意,感觉有点怪怪的。
江雪玥点点头,随口聊起一个话题。
“那殿下,最喜欢什么?”
这句话,似是终于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力。
他微微侧了眼眸,漆黑如墨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凝了片刻。
眸色深谙,他反问,“你指的是人,还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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