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话绝不呼唤

第26话绝不呼唤

        清泷心中一直愧疚，违抗惠果祖师的遗命，公然对抗第八代密宗的法脉继承人。

        “不知道空海大师，心中怎么想呢？当年自己曾经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守护佛法，如今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清泷心中很不安。

        清泷一直自信高傲，从来不曾佩服过别人，不曾向别人低头，与空海大师的比试，却输得心服口服。

        清泷知道自己的说话，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的伤害了空海大师。不知道空海大师是怎么想的呢？清泷知道，空海大师最尊敬惠果祖师。

        惠果祖师往生，对于空海来说是很难过的事。此事对于清泷来说，又何尝不是呢？他们彼此之间，都因为惠果祖师的往生而难过悲伤，都因此不能释怀。

        清泷心中不其然的自责——是因为我吗？如果不是我，违背惠果祖师的法令，妄自尊大、目无尊长，或许惠果祖师不会这么快往生。然而，清泷不知道，如果不能面对过去，放下过去，也是在深深伤害自己，伤害了对佛法的护持之心。在清泷心中，空海大师一日不召唤清泷，就代表空海大师仍然没原谅他，没将他纳入为护法。智泉的情况，清泷早就看在眼中了，要出手吗？没有空海大师命令，要出手吗？空海大师的计划是什么？——清泷不知道。如果贸然出手，万一破坏了空海大师的计划怎么办？身为密宗的护法，要保护的是法脉继承人的安全，空海大师不召唤，绝不能贸然行动。

        清泷心急如焚……清泷心乱如麻……空海大师会召唤我吗？召唤清泷！召唤津妃命！

        “津妃命！”——这是空海大师赐予的名字。“津”字，因为清泷当时追大师至“船津”，故用“津”字（河津之意）。“妃”字，因清泷为“龙女”，女性用此字。“命”字，东瀛所有明神，名字最后一字均为“命”字。从名字上可知，空海大师将清泷纳入护法的神灵。

        然而，清泷纠结于心结之中：“津妃命！——难道，空海大师只认同龙女身的“善女龙王”，而非转女成男的清泷……并不是原谅了我？”“我这个傲慢自大的家伙……真是太无知了……”，清泷不断谴责自己。“愧对惠果祖师，如何得到空海大师的原谅？”，清泷仍然纠结在自己的心结中……

        这个心结——沉结为茧。——结为心茧。心茧……清泷的这个心茧，能否突破？清泷能否破茧重生呢？

        面对清泷，空海有着复杂的情意结。

        清泷与空海，二人心中皆有心结。

        对于清泷的指责：“如果不是你，惠果祖师不会这么快往生。”

        空海心中不其然的自责——是因为我吗？如果不是我，恩师不会这么快往生。因为要将密法传承给我，恩师不辞劳苦的教诲，亲身演示，以致太过劳累。如果不是我，或许恩师不会这么快往生。或许清泷说得对。

        佛教最厉害的护法——千年龙神，空海对清泷是充满敬佩、感恩之情。密宗的法脉交付在空海手中，千斤重担，空海唯惶唯恐，这种压力压得空海透不过气。密宗的法脉要保存，而且要在东瀛发扬光大，将来要将密法归华。没有人可以帮你，甚至连护法千年的龙神都对你施以冷眼，嗤之以鼻。那一刻，自信崩溃，威严无存……

        作为第七代密宗传承“惠果祖师”指定的第八代密宗继承人——空海，身为异邦之人，身份备受争议，能力也受到质疑。然而，空海在三个月内完成了密宗金胎二部大法的传承，其实力令惠果祖师座下所有弟子目定口呆，无言以对。

        惠果恩师让空海带同清泷回东瀛——这是法令。

        可是，空海不知道清泷愿意吗？清泷愿意跟随自己吗？

        青龙寺是因为清泷守护而得名，清泷是护法，一旦离开守护的寺庙，寺庙必然衰败。空海心中明白，如果带同清泷离开——“青龙寺”将很快衰败。“青龙寺”是密宗的祖庭，空海是在这里遇到恩师惠果，在这里传承了密法。对于青龙寺，空海有着深深的情意结。在空海的心中，绝不希望青龙寺衰败。在空海心中，不想因为带走了守护的清泷，而令青龙寺衰败。虽然惠果恩师已经言明——唐国将会灭佛，青龙寺必将衰败。空海却不希望这一天出现，他固执的认为，清泷的离开将会加速青龙寺的衰败。

        如果清泷的离开，是为了追随自己，那么青龙寺的衰败，自己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此，空海曾经与惠果恩师争辩：“恩师的心意，空海明白，但空海不能带走清泷……因为……”

        “好了，不用说了，你的心意，为师明白。密法不久，必然在唐国绝传，清泷身为护法，理应追随在你的身边。清泷留在青龙寺有何用？保住青龙寺何用？保住一个没有密法的青龙寺又有何用？无需多言！我命不久矣，此为遗命也。”

        保存着风烛残年的生命，只为寻找到密法的法脉继承人。将密法传承给空海之后，心愿已了！——惠果祖师不久就往生了。

        空海带着悲痛的心情，为恩师写下墓碑文……

        此碑文，仍流传至今。

        带着恩师遗命，带着为惠果恩师为他准备的密宗至宝，空海准备回东瀛。

        惠果恩师的遗命是——带同清泷离开！

        空海手拿着宝瓶，开衍龙法……要带同清泷离开，需要将清泷唤入瓶中……空海不想用密法将清泷强行带走，空海希望清泷自愿跟随……

        “清泷权现，现身吧！”

        一个身穿青色护甲的少年神将，在光明中，出现了……

        这个神将，身穿青色护甲，护甲青得发光，好像一片片闪光的龙鳞，头上没有戴头盔，额前戴着发箍。金色的发箍很有印度特色，长发披肩。少年神将脸上带着轻蔑……双手在胸前互抱。

        这就是清泷与空海的第一次相见。

        清泷给空海的印象是——自信、高傲与轻蔑。

        空海是谦卑的，他感到，虽然传承了密法的真谛，但因为三个月的时间仓促，很多的法要，需要真正的融合、运用，必须花上毕生的时间去修持、真正的体会，才能将之转化、提升。空海并不觉得自己的修行最厉害，也不高傲自大的人，他相信天外有天，因此一直很谦虚。为了密宗传承和发扬这个重任，空海不介意清泷轻蔑、轻视的眼光。空海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只要假以时日，清泷必定会认同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空海没想到的是，清泷会违抗惠果恩师的法令。更没想到，清泷公然挑战自己——惠果祖师指定的密法继承人。空海一直在忍让，只要清泷愿意跟随自己回东瀛，便算是完成了恩师的遗命，也无所求了。直到——清泷提出要比试……一种羞辱的感觉，涌上空海心头。

        空海很倔强，既然清泷要比试——“我就成全你，让你见识我的实力……”“我会让你知道，我并不是一定需要你护法，没有你，我也行”，直到清泷认错，拜于门下，空海的心中仍然有此想法。在回程的大海难中，空海仍然倔强地，以一己之力去面对。

        空海心中对清泷生气，但他更气的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更强大——像惠果祖师那么强大，这样护法就心甘情愿的追随自己。

        “绝不呼唤清泷！”——这个心茧，结在倔强的空海心中。

        然而，此刻形势危急，智泉有生命之忧。空海能打破这个心茧呼唤清泷吗？清泷与空海能够冰释前嫌吗？智泉的生命、正子内亲王的生命、密宗的前程又将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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