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捕
范一衣迅速讲完了她所知链赢案子的来龙去脉。看王品玉一直一言不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空荡荡的拐角大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门外不时传来或轻或重的脚步声。
终于，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的王品玉开了口：“这件事你不要和其他人说，就当你在今天之前对链赢被调查一无所知。”
范一衣有些犹豫——如今她身后跟了两个贴身保护（监视）的警察，如果被公司的人看见的话，肯定会有人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去一个月，她迫不得已她已经给链赢这个案子打了太多掩护，说了太多谎话了。如今链赢的一切都已经暴露在阳光之下，她以为自己要被迫撒谎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实在不想再继续欺骗组里的其他人了。
王品玉似是看出了范一衣眼中的犹豫。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把手轻轻地搭在了这个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女孩的肩头：
“一衣，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可做我们这一行的，实诚，是个骂人的词。”
“做投行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赚钱和给客户赚钱。你早知道被链赢被调查，却没有第一时间和公司讲，这就损害了公司和客户的利益，犯了这行第一大忌。”
范一衣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反驳，却被王品玉立刻打断了。
“是，我知道你是在配合警察的调查工作。但这件事要传出去了，圈子里的人不会夸你是守法良心好公民，只会觉得你没有职业道德。甚至以后都不会给你任何项目，你能拿到的deal也不会有人愿意看一眼。”
范一衣沉默了。她知道王品玉说的是大实话。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在利益面前，道德甚至法律都得往后靠一靠。
如果被万金和行业里的其他人知道自己在知道链赢这个公司有问题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万金上层来及时止损，反而拿着这个上市案继续做了下去甚至还卖给了好多和万金关系紧密的机构投资人，那她范一衣在这个圈子里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再三思索了半天，范一衣才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听您的。知道专案组调查的事情我暂时不和别的人讲。”
拍了拍她的肩，王品玉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
易陈安的这一天也是不好过。
在和飞鸿和老陈极力争取了一晚要去参加对范一衣保护性监控行动但被无情拒绝后，他只能再三叮嘱王云留一定要提高警惕，这才思虑万千万般牵挂地回到了抓捕丹尼尔吴的行动中。
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个有着八百多万人口的边境港口城市，接壤三个国家，有太多要排查的地方了。
虽然专案组的人早已经让各个机场，铁路，公路，码头的检查点都注意在逃嫌疑犯，但一天下来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吴说不定早就听到风声跑远了！”
因为一条线索跑得满头大汗的刘泰坐在海城火车站的候车大厅一个角落的地上，忍不住和易陈安小声嘀咕道。他自从升职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科技厅坐办公室，这是碰到的第一个让他出现场的大案，却如此不顺，总之是倒了大霉了。
这么想的不是刘泰一个，四处奔走了一天却连个毛都没抓到的专案组成员们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一天都没怎么出声的易陈安，只是默默给刘泰和其他组员递了几瓶矿泉水，然后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是啊，丹尼尔吴是怎么知道他们昨天早上会去抓捕他的呢？明明前一天晚上庆功派对的时候还很正常？是他一贯如此警惕，习惯了狡兔三窟？还是说他真的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如果是后者的话，那风声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想着想着，易陈安的思绪又飘到了范一衣的身上——
她现在在哪儿呢？应该还好吧？知道要被监控起来她肯定很生气，下班之后还是自己去找她当面解释一下吧。
嗯……她愿意的话自己也可以这几天住在她家方便贴身保护她……
易陈安正想的出神，旁边的刘泰却突然给他递了一瓶水：“来，喝水，看你跑得脸都红了。”
易陈安有些心虚地把水接了过来，咕嘟咕嘟连续喝了好几口才把脸上的红晕给压了下去。
歇了一会儿，刘泰收到了情报组整理出来的最新线索。那辆在海城安曼余酒店对面和万金大楼楼下出现过的车，在海城的一个边境检查站附近被抓拍到了。
收到消息的抓捕行动组，立刻从火车站的地上蹦了起来，分头向情报组梳理出来的嫌疑车辆行驶的最可能的几个方向追踪而去。
但可惜的是，那辆丹尼尔吴很可能在的黑色车辆，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在监控摄像头里出现过。
忙忙碌碌四处奔走一直到了凌晨，劳累了一天抓捕行动组的人才不甘心地解散回去休息。
其他人都哈气连天掩盖不住满脸疲惫地赶紧回家睡觉去了，但同样疲惫的易陈安却开车去往了和他家完全相反的方向——万金大楼。
把车停到了停车场，易陈安先警惕地环视了一遍四周的环境。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疑人员。除了一辆眼熟的灰色大众正停在大楼入口拐角的一个小巷里。
大步流星地向那辆熄了火的大众走了过去，易陈安在车前站定，指节轻轻敲了敲涂黑了的车窗。
车窗应声慢慢打开。
因为小巷里没有路灯，易陈安过了一会儿才看清车里面坐的人，随即皱起了眉：“你们俩怎么都在这？范一衣呢？不是和你说了丹尼尔吴非常有可能对她下手一定要时刻把她放在眼皮底下吗？”
坐在副驾的王云留撇了撇嘴：“在她办公室呢。人家不让我们跟进去有什么办法。”
虽然被调来海城公安总局的时间不长，但易陈安也知道王云留这话纯属在扯淡。在进行保护性监控行动的时候，没人会因为被保护对象抗拒就不进行工作了。
看易陈安眉头紧皱的样子，王云留有些心虚地又赶忙加了一句：“我们也调查了万金大楼的安保措施，确实非常的到位。而且范一衣也有我的号码，我跟她说了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易陈安没有那个耐心听她说完，早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打给范一衣。
”嘟…嘟…嘟……嘟……”
迟迟无人接听。
那待通话的机械等待声在这黑夜里也带上了一丝不详的意味。
眼见着易陈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王云留心里也突然有些没底。
“应该没事吧，可能是还在忙？”
易陈安没听她说完就已经走远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万金的办公楼。虽然夜深了，但灯火通明的万金一楼大厅里和大楼的几个出入口依旧有保安在来回巡逻，看起来一切如常。
因为还没有把他的实习生证件交上去，易陈安没有被保安拦下，直接就刷卡上了24楼。
匆匆下了电梯，24楼的人竟然还有一大半还在。
“小易你怎么来了？”
因为链赢这石破天惊的新闻而被迫还在加班的唐飞，惊讶地看着组里的小实习生火急火燎地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突然出现的易陈安却没有理会他，迳自快步走到了范一衣的办公室，发现房间的大门是关着的。
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心焦的他也不客气直接破门而入。
空荡荡的办公室，灯和显示屏都还亮着，里面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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