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飞鸿
范一衣还在震惊易陈安给自己寄安全带的骚操作，驾驶座的人已经兴高采烈地把车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地下车库里。
有些恍惚地从车里走了出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停车场，范一衣脑子里顿时闪现过电影里神秘执法机关强行清除记忆，还有杀人灭口的种种画面。
但显然国家还没有开发出这种技术，或者至少易陈安至少今天没有打算把这种技术用在她身上。
高大的男人步履轻快地领着默默观察周围的范一衣从地下车库有直接进了一个电梯。
在他输入了运行密码之后，电梯嘎吱嘎吱地开始往上走，显然是有点年头了。
电梯里，易陈安倒是又话唠了起来，叽里呱啦和范一衣讲了半天他们即将要见的人。
总之中心思想就是：她所有关于链赢的问题能不能得到解答，都取决于那个人。
易陈安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嘎吱作响地打开了。
拢了拢自己混乱的思绪，范一衣表情淡定地走出了电梯。
看起来他们现在像是在一个高端商场的写字楼内。但与万金的办公室不同，这一层出奇地安静。没有西装革履来来往往的精英们，整个走廊里都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易陈安带着她走到了一个半透明的玻璃门面前。门口用来挂公司名的铭牌上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标。
但镶嵌在门顶的监控器，随着他们的到来，应声而动。
易陈安没敲门。但很快，玻璃门就自动打开了。
范一衣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发现玻璃门内却是和门外的寂静截然不同的一番繁忙景象：
大概一百多平米的开放式空间里，满满当当地挤了十几张办公桌，和塞得满满的一人多高的档案柜。
房间里嘈杂的说话声，和来来往往，打扮各异的人们将本来就很狭窄的走道挤得更窄了。
“啊，小易你来了！快快快，飞队长他们正等你呢。”
一个抱着一堆文件，带着巨大的框架眼镜的高个女人，走路带风地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朝他们走来。
她用犀利的目光飞速扫视了一遍跟在易陈安身后的范一衣，也没多废话，就领着他们进了走道最里面的一间小房间，然后迅速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
只放了一张小圆会议桌和四把椅子的房间里，已经被三个男人挤得满满当当的。
趁易陈安和他们打招呼的功夫，范一衣状似不经意地掠视了坐在房间里的三个人：
坐在最靠里面座位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出头，头上满是银色的穿着海城警察局制服的警察。坐在他右手边的男人，则是一个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但满脸疲惫，穿了件脏兮兮的衬衫的中年男人。
而坐在进门位置，正背对着他们的——嗯？这不是小鼓手那个emirc乐队的？叫什么…哦对叫刘泰的主唱？
范一衣对他被易陈安追着打的场景印象非常深刻，只一个侧脸就认出了他。
而听见门口动静扭头看过来的刘泰，见范一衣惊讶的表情像是认出了他，还朝她挤了挤眼。但被坐在旁边的警察目光扫过之后，又迅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
易陈安还没开口和房间里的人介绍范一衣，坐在三人中间位置的那个脏衬衣就主动站了起来，几步上前，热情地握住了她的手：
“范一衣女士是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是国家金融安全局海城组的队长飞鸿，感谢您配合我们工作。”
看着像个落魄商人的中年男子笑得一脸殷勤，一点不像是身居要职的执法人员。
被他的热情吓得一个激灵，范一衣赶忙也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回握住他的手：“飞队长您好，您好。”
飞鸿随后又给他介绍了穿着警服的陈厅长和刘泰。
范一衣没想到娃娃脸的乐队主唱竟然是海城市科技犯罪厅的副厅长，不由有些惊讶地看着穿着警服的刘泰。
她望过来的眼神让刘泰下意识地把背挺得更直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然后被易陈安警告式地瞪了一眼。
“还有咱们的小易，易陈安，想必你也认识了，他是我们国家金融安全局在本次案件中与海城警察局的联络员，也是主要技术顾问。”
介绍完了房间里的一圈人，飞鸿又主动说起了范一衣最关心的问题：链赢。
“链赢这个案子呢，不瞒你说，是一个国家特大级金融科技犯罪案。范女士你应该也知道，链赢放在明面上的两个主要产品呢，一个是去中心化的外汇兑换服务，一个是高回报率的杠杆借贷。”
范一衣点点头。链赢的这两个产品本质上其实是很传统的金融服务，但他们公司的创新性就在于利用了区块链的保密安全性和数据低成本，打败了很多市面上现有的类似产品，也因此做到了可以在s国和海城两地上市的规模。
但飞鸿接下来的话，让她大跌眼镜。
“早在两年之前，我们就发现了链赢的交易数据有非常多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他们所有的交易历史都应该是在链上有记录的，而这些记录因为区块链的特性没有办法被改动或去除。但我们在链上，只找到了链赢所宣称的用户交易数量不到万分之一的数据记录。”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我们发现大部分来自链赢用户的汇款，都神秘地在公链上消失了，只有少部分还能查到，用于维持链赢所宣称的这两项服务。”
“目前为止，大部分用户拿到了他们所宣传的高回报，自然也会往链赢里投更多的钱。但是，我们发现，在链赢准备上市的过去这一两个月里，他们留在公链上的资金越来越少了…”
飞鸿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
但坐在一旁的刘泰就没那么含蓄了，超大声地嚷嚷着想表现出案件的紧迫性：
“我们怀疑丹尼尔吴是准备上市卷一笔就跑路了！”
揉了揉被刘泰喊的有些疼的耳朵，范一衣沉吟片刻，语气缓慢地总结道：
“所以说白了，就是一个与时俱进的庞氏骗局…什么时候链赢准备跑路，什么时候资金链就会断。而钱都在区块链上，找也找不回来。”
易陈安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就知道范一衣一点即透，不需要多说就能明白案件的关键点在哪里。
飞鸿笑得更殷勤了，眼冒精光地看着若有所思的范一衣，就像是在看一只落入猎人陷阱里的狐狸。
“其实也不是找不回来。只要能拿到丹尼尔吴手上的密钥，我们就能破解它们资金流动的真正去向。而拿到这个密钥呢，正需要范女士你的帮忙。”
“飞队！”
乍然听到飞鸿的话，易陈安有些心惊。
他带范一衣来和飞鸿他们见面的本意，只是为了让组里面的人都知道她无意揭穿这次卧底行动，以及顺便看看能不能解答一些范一衣心中关于链赢的问题。
但听飞鸿现在的意思，竟然是想把范一衣发展成一个线人，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
这可怎么行！
易陈安有些焦急。链赢公司的人看起来就是一群人畜无害的搞技术的，但实际上…
被提到的范一衣，表情却还没有易陈安惊慌。
早在见面的一开始，她就意识到了，飞鸿如此坦白地道出这种特大案件的种种详情，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堵上她的嘴。
而她也没有那么天真：要做成链赢这么大规模的公司，背后的人都肯定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实际上是搞了这么大规模的一个的骗局呢。
丹尼尔吴他们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要是让他们发现自己一个小小的平民在帮警察搞倒链赢，岂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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