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哭包
他下意识觉得是柯之祭，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来一看，却是蔚酥。
他不可避免地有点失落，并且告诉自己，柯之祭现在和安语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发消息给他？
“圣诞节快乐么么哒~”还是蔚酥一贯的作风，发语音，还有着奇怪的尾音。
郅夜咳了两声，他现在打不了字，只能发语音：“圣诞节快乐。”
“哎呀，我都好长时间没找你了，你这个白眼狼也不来关心关心我？你不知道，我被班主任逼着参加了多少比赛，不过还好我争气！都拿了奖~”蔚酥还是那么说着，郅夜刚听完语音，蔚酥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郅夜手一抖，按了接听。
“啊啊啊啊我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有多难过~”蔚酥又在电话那天唧唧歪歪，郅夜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蔚酥这样好像一只撒娇的狗。
“我看你不怎么难过，你朋友圈不是还有烤肉吗？还有个女生？”郅夜吐槽。
“哎呀，我又不想的，人家追求我，那我也没办法嘛~圣诞节陪人吃个饭。”郅夜能联想出电话那头他骄傲的脸。
“怎么，你们成了？”郅夜说完又喝了一口，他身体都热了起来，但还没醉。
“不是之前那个，我对她没感觉，就当朋友处吧。你喝什么呢？别告诉我你喝水，你喝酒我都信。”
“我喝酒呢。”郅夜又来了一口。
“不是吧，你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单纯想喝。”郅夜把冰啤酒咽下口，其实喝多了就不觉得苦涩了，反倒会回甘：“庆祝一下嘛，圣诞节。”
“你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惨。”蔚酥忍不住吐槽：“少喝点啊你，不会喝别瞎喝。”
“没有，我很好。”郅夜又来了一口，他现在还没上头，所以还没有什么醉意，说话也很利索：“真没什么事，别担心我，我在这挺好的。”
“恩，那就好，没想到你在那能撑这么久，好事！等过年了我请你去吃你心心念念的烤鱼！小爷我有钱了！”蔚酥在那头承诺。
“行，我等着。”郅夜回答道。
“行！你少喝点，是在外边吧？你身边有人没？别待会睡路边。”蔚酥估计是刚刚听见了车声，他忍不住担心，郅夜的酒量大家都知道，这傻逼待会可别直接在外面待一宿。
“没事，没喝多少，放心吧，我先挂了。”郅夜知道一般聊天在这就结束了，蔚酥要学习，他就先挂，蔚酥叫他早点回去，郅夜一看还没10点呢，但还是应下来了。
第四瓶下去，郅夜有点微醺了，脸上的潮红出卖了他，手机连震了好几下，他凉凉的指尖摁开手机，拿起来一看，是柯之祭的。
“人呢？”
“在哪里？”
“先回去了？”
“问了许飞，说没看见你回来。”
“你在哪？”
“你又生气了？怪我，我错了。”
“别生气了，回消息。”
“我很担心你。”
……
发了挺多的，可能是在和蔚酥打电话的时候柯之祭就开始给他发，郅夜数不明白多少条，他上头了。
郅夜打不了字，他只能发语音：“没事……我没生气。”
柯之祭一听这声音就不对劲，明显是喝多了。
“你现在在哪里。”柯之祭抓了件外套往外走，还好这会宿管还没锁门，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郅夜颤颤巍巍按了接听，下一秒整个人就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怎么……这么多个手机？
他在空气中抓了一把，可是什么都没捞着。
“喂？说话！”柯之祭喊了老半天都没人应答，他狠狠抓了把头发，再把电话凑到耳边：“喂？在听吗？”
郅夜刚从地上爬起来，他拿起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口：“柯之祭，你别来了，哈啾，外面太冷了，你会感冒的。”
“你大晚上发什么神经？皮又厚了？地址给我，快点。”柯之祭这会听见声音，其实怒火就消了大半。
叫他好好待那看表演，结果全程心不在焉，柯之祭瞟他好几次，这人要不是低着头要不就是扣指甲。
这就算了，他还提前跑路，跑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一个人躲起来喝酒，还故作聪明让他别感冒。
“柯之祭，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郅夜说完这句话，突然有点哽咽。
柯之祭你就擅长招惹别人是不是？他忍不住了，一晚上的委屈在酒精的刺激下倾巢而出：“你就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柯之祭被他气得肺都快炸了，所以到头来还要怪他？！
他深呼吸了几次，但还是忍不住升起来的暴躁。
“行，你讨厌我是吧。”柯之祭点点头：“我以后死得远远的。”
他刚说完就挂了电话，可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他刚刚在做什么？跟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
对面是不是还哭了？
他蹲下去，狠狠地揉虐自己的头发。
郅夜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他委屈极了，柯之祭一点耐心都没有。
他抽泣了一会，伸出手来擦了擦泪，他现在已经醉了，站已经站不起来了，原身肯定是个喝不了酒的，不然怎么四瓶就醉了？
不怪他，一点都不怪他。
郅夜看着没有再有信息进来的手机和放在塑料袋里的最后一瓶啤酒，他咬咬牙，开了最后一瓶啤酒。
喝完就回去，然后周一就换座位。
下个学期去校外租个房子，不要和柯之祭继续当舍友了。
再然后分班考，他和柯之祭不会再有交集了。
可是他好舍不得。
柯之祭是他来这第一个帮他那么多的人，第一个和他走得近的人。
他还没有适应多久当人类，就要被人类的情感折磨，就要学会断舍离，未免太不公平。
可是这世界没有那么多公不公平，那么多东西交织在一起，谁分得清公不公平。
他在喝最后几口啤酒的时候，突然看见地上的雪扬起来。
因为跑步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陪着雪一起慢慢落下。
还有他熟悉的薰衣草薄荷味。
一股脑出现在他眼前。
郅夜愣了，眼前的人穿着校服，外面还套着羽绒服，头发湿湿的，可能是雪落下溶了，但头发还卷着，他半弯着膝盖，手撑在双腿上。
那双微红的丹凤眼看着他，郅夜手里的啤酒瓶突然掉落，啤酒还没有喝完，撒了一雪地。
郅夜想说什么，但是他开不了口，其实柯之祭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刚刚下的决定就全部都碎掉了。
他只想抱抱他。
他温暖的大火炉。
“我错了，对不起，跟我回去好不好。”柯之祭低下头跟他道歉，语气温柔，不像他打电话那样，凶巴巴的。
“你……不要道歉。”郅夜摇摇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失控了一样落下来：“你不该来的。”
“别哭了，对不起。”柯之祭半跪下来，伸手去捧他的脸，他哭得一抽一抽的，他温热的手指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别哭了。”
郅夜突然一股脑抱住他，嘴里还嘀嘀咕咕什么。
他真的醉了，满身的酒气。
雪还在下，郅夜就抱着柯之祭一动不动了，柯之祭叹了口气，脱下羽绒服给他穿上，柯之祭问他要回去吗，他又一个劲地摇头。
柯之祭就在那陪他坐着，看着满地的啤酒瓶，他皱了皱眉。
郅夜睡了一会，突然又醒过来，他的头靠着柯之祭的肩，他一醒柯之祭就察觉到了。
“我去拿水，你别乱走。”柯之祭说，郅夜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柯之祭尽量快步跑了过去，郅夜果然不会听的，柯之祭一走，他就从椅子爬了起来，甩了甩偏长的羽绒服袖子，他走了两步，就扑通跪了下去，他改为坐着，在雪地里捣鼓着什么，柯之祭没一会就回来了，他一看郅夜正在雪里不知道干嘛，他赶紧跑过去，郅夜在玩雪球，他拿着雪球举起在柯之祭面前：“好看吗？”
“恩，好看，我们喝水好不好。”柯之祭拿着保温瓶，里面应该是热水，一看就是在那便利店拿的。
“我不想喝水。”郅夜在雪球上戳了两下：“好看吗？送给你……不客气。”
柯之祭拧开保温杯，尝了一口，水温不高不低，是温水，他把杯口凑给郅夜，抬起他的下巴就往里送，他小时候婶婶就这么喂他喝水，虽然总是被柯之祭的妈妈骂，但是他和婶婶都一样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郅夜咕噜咕噜喝了一杯，就摆摆手说他肚子快炸了。
柯之祭蹲在一边看他玩，郅夜跪坐在雪里，膝盖都是雪，黑色的牛仔裤和羽绒服都有了点点白色，郅夜的睫毛上也有，他虽然喝醉了，但是仍然眨着大大的眼睛，这会儿正全神贯注于手里的雪球，他脸颊红红的，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喝醉了，他鼻子也红红的，上面还沾了雪。
郅夜把两个雪团一拼，突然又哭了出来，柯之祭一脸疑惑，郅夜哭得越来越大声，柯之祭赶紧开口：“怎么了？”
“碎了，碎掉了！！啊啊啊啊头没有了！”郅夜是一本正经地在哭，眼泪都下来了。
柯之祭却哭笑不得：“再拼一个好不好？”
郅夜摇摇头：“我不会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柯之祭深感不妙，这会校门估计要锁了。
郅夜却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柯之祭不想拽疼他，他只好蹲下去告诉他：“我去还保温瓶，待会我回来我们就回去，好吗？”
郅夜一脸听不懂，但还是一股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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