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她想她的记忆还没差到记错人的地步吧。
画师摇摇头：“王公子确实是监军，只是圣上不放心他的性子，另派了一位监军过来。”
提起那人，画师一脸愤愤的表情：“在京时他便与将军不对付，如今可算是找到将军的错处了，我看他巴不得将军被贬官降罪才好。”
“昨日姑娘来时他正在外，不曾与姑娘打过照面。”说到这里，画师的样子就像是要将口中那人揪出来打一顿一般。
顾青追忙拦下他，担心他气上头真干出什么事：“好了好了，那依你这么说我是非去不可？”
她转过弯来，明白将军等人是想她画出那奸细的模样。
画师点点头：“正是如此，姑娘不用担心。此番过后必有重谢。”
顾青追有些苦恼，谢什么的倒还好说，只是她实在担心山村的位置暴露在两军面前。
弥国虽说保持中立，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来日若是开战，两国之中任意一国想拿山村泄愤，这弱小的地方恐怕撑不过一个时辰。
抿着唇思考片刻，顾青追抓住画师道：“要我去也可以，但是你得先承诺不把这的位置说出去。”
她回来时特意留意过，没有人跟在身后。車国最多知道她是朝着西北方在走，不会知道村子的具体位置。
画师估计是事情一出便朝这边赶来，竟给他也走到了正确地方。
画师正急着该如何说服顾青追，见她如此轻易就能答应忙道：“那是自然，在下愿发誓不将此处地点透露丝毫，否则尸骨无存。”
这誓毒辣，在这人人迷信的古代算得上最高级别的誓言了。
只是之前用的那支笔碰一下都掉渣，在刚才已经弄得不剩多少，顾青追转头看向村长：“您家中可还有剩的这种笔吗？”
村长连连点头：“还有不少呢，小儿顽劣总把笔乱扔，我一口气烧了许多。这就给你们去拿。”
赵武将村长背上：“我背着您回去吧，快些。”村长腿脚不便，比不上他年轻力壮，走得快。
顾青追留下来继续盘问画师，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了解的明明白白。
“你是说让我画完后将人找出来？”顾青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们连奸细在哪都不知道吗？”
这茫茫人海，她只有一双眼睛，怎么找的过来？
似乎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画师尴尬地杵在原地：“姑娘能者多劳，您就行行好帮帮忙吧。”
画师解释道：“我们第一时间封闭了军营，那奸细一定还在营中！”
正巧赵武急急忙忙跑来，将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大堆笔递给顾青追：“姑娘，给。”
顾青追接下东西，再三跟画师确认好后抬脚就往車国军营赶去。
赵武想要跟着，被顾青追拦下：“不用，还得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屋里那个。”
男人是她在林子里捡回来的，身上又有那么多利器造成的伤口，保不准就是在战场上逃过来的。
顾青追留了个心眼，没直说。赵武也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一旁的画师虽然听到这话，但一方面正在为将军担心，另一方面他只以为是顾青追家里亲人生病，并没往心里去。
毕竟顾青追在跟将军诉苦的时候只提过父母双亡，对别的亲戚只字未提。
赵武还想说些什么，但看顾青追坚决的态度还是无奈地退下。
顾青追对着画师一点头：“走吧。”
待两人完全看不见村子时，顾青追突然感觉到一丝带着凉气的微风拂过耳畔。
这种细微的感觉太过渺小，瞬间就消失不见。顾青追没有过多在意，将这归结于树林带来的错觉。
看到军营的那一瞬间，顾青追就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有多么严重。
难怪画师冒着风险也要去山村找她。
整个军营已经全部用栅栏围了起来，每隔五米站哨，每隔百米有小队巡逻，几乎没有人进出。
看守入口的人显然是将军的亲信，见画师带着顾青追回来忙打开大门，连信物都没看。
“您回来了，快进来。”士兵看见顾青追脸上一喜，对画师的态度瞬间恭敬起来。
在此之前他们没人相信画师一个瘦弱书生真的能独自一人在山里找到顾青追。甚至有好事者在私底下传开画师已经畏罪逃走的消息。
进入军营需要层层排查，即使顾青追是将军下令带回来的人也不例外。
那名据说与将军极不对付的监军坐在敞开的帐篷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顾青追。
“去，把她带过来。”监军慢悠悠喝了口茶，看着顾青追和画师一起接受检查，在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前往将军帐篷的时候才不急不忙地开口。
旁边的侍从不意外地应下：“是。”
那边的顾青追才刚刚整理好被士兵打开的包裹。
说是包裹，其实不过是村长整理好的几根笔和担心她路上饿塞进来的几个果子。
这果子树就长在村子后面，村里人饿的时候没东西吃，便会找来裹腹。
这几个月更是吃得见到就想吐的地步，不过顾青追第一次吃，觉得酸酸甜甜还挺不错的，就留下了两个打算回去的路上吃。
“顾姑娘，我们大人想请你叙叙。”侍从一改在监军面前谨慎卑微的态度，仰起头不咸不淡地对顾青追道。
画师如临大敌，将顾青追挡在自己身后：“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将军正等着她呢。”
侍从这才将眼神分了一半给画师，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将军不会连这点子时间都没有吧。”
画师咬牙想要反驳，被顾青追按下肩膀。
“若是我说不呢？”顾青追一双如星的眸子紧紧盯着侍从，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监军对待自己的态度。
侍从耸耸肩：“那就只能用些手段让姑娘自愿前去喽。”
言外之意，便是顾青追不去也得去。
顾青追不经意见一扫，看见王疁正远远朝她挥了挥手。
“我去。”她勾起唇。
想来监军也不敢公然在这里对她干什么。
“你怎么能去…”画师急了，在他眼里监军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顾青追去了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都成问题。
谁知顾青追没理他，径自跟着侍从走进了那顶帐篷。
画师在原地急得跺脚，见王疁走来忙道：“王监军您可来了，顾姑娘被李监军叫到里面去了生死未卜啊。”
王疁笑道：“哪有那么吓人，你这也忒紧张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李监军的帐篷，朝着画师扬眉：“这里又不吃人，你不放心就进来呗。”
他也不讲究，顶着李监军的目光直直插在两人之间，哥俩好地搭住他的肩膀。
这一套动作下来惊得画师目瞪口呆，跟着坐在顾青追的后面。
其实画师还真的多虑了，就刚才那么一小会顾青追根本没受什么苛待，最多就是顶着这么多人探究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罢了。
毕竟她是被当做探子捉进来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军营，此时见到真人不管是不是监军一派或将军一派的都想过来看看凑个热闹。
李监军也没有画师说的那么凶神恶煞，不过或许也有顾青追是个姑娘家的原因。
他甚至大发慈悲地问候了一下顾青追是否需要帮忙，还阻止了手下对她言语上的不敬。
可惜也仅限于此了。李监军对将军的恶意几乎能溢出身体，从各个方面都表露无遗。
如今王疁和画师掺和进来，原本李监军想要收买顾青追的打算只能不了了之。
他看着王疁这么在意的样子突然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既然王监军也来要人，那我也不便继续打扰下去。”
李齐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顾青追只觉得这人看起来非常疲惫。
“顾姑娘，有缘再见。”他礼貌性地朝着顾青追拱了拱手。
王疁“嗨呀”一声：“这说的什么话，顾姑娘还得帮我们将军找奸细呢，怎么会跟李监军无缘再见呢？”
他拖着顾青追对李齐瑞道别，着急忙慌地拎着她去将军帐篷。
“不是还有七天嘛，你怎么。”
顾青追被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他放手。
王疁的脸色自离开李齐瑞处就变得非常难看，纠结片刻还是开口道：“三皇子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我们都在瞒着李监军和他身后的势力。”
“但若是三皇子的伤势继续恶化就肯定瞒不住了，得快点找到奸细。”
顾青追听他这么说也严肃下来，问道：“三皇子的伤究竟是怎么了？画师着着急忙慌的也没说仔细。”
王疁叹了口气：“被利器所伤，流了许多血，伤口还有疑似感染的迹象。”
他抹了把脸：“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眼瞧着太阳快要落山，顾青追只觉得这一切未免太巧了。
说不准是幸运之神终于眷顾还是别的原因，她抓住王疁的胳膊：“带我去三皇子那边。”
王疁不可置信道：“你疯了？”
顾青追掏出还没用完的云南白药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可是能救三皇子命的东西。”
牵扯到三皇子，王疁一下子严肃起来。
“我不能擅自做决定，还得去回禀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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