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章 偶遇红颜，再现侠士

连玉堂向成风行一行人交代，让他们在客栈多住几日，但要注意隐藏身份。那些黄金要找个合适的地址，在某个深夜悄悄埋起来。并且一再告诫，对那些黄金，千万不能动。他现在觉得，这批黄金既然是送给武三思的，那么来路也不一定很正。他要去独自调查清楚。

        此时正值盛夏早间。古朴的洛阳城街道上，人声鼎沸，一片繁华。

        连玉堂换了一身长款缎绣蓝服。他的气质就和他的这身衣服一般，宁静而又雅致。

        他的存在就像是这个季节和街道的调和剂，那种热闹非凡没有了戾气，就是完美的人间佳境和诗意画卷。

        30岁，对于他而言，还是充满着未卜的期望和前途。

        他是用剑的高手，但不能就认定他是一个武夫。就像他是正直善良的，但不能认定他没有智慧和谋略。

        “今时洛阳不动天，山外红色画成帘。人流不在鼎上煮，此刻剑侠便是仙。”面对此时的街景，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连玉堂脱口而出，也让他想起更早的往事。

        连春秋在世时，曾为他说了一门亲事。那时连玉堂才21岁。那个姑娘姓邱，名春兰。两个人初次见面时，就被对方的容貌气质吸引。

        连玉堂俊雅倜傥，邱春兰娇小灵动。深交之后，连玉堂发现他们有共同的爱好，作诗。

        一次在户外楼阁中，正值初春，两人的心中既出诗意。

        “春衣不穿冰寒地，只待伊人粉黛琦。”邱春兰先作，要连玉堂对作。

        “剑在阁中不漏芒，飘忽一剑落花衣”连玉堂对出了略带戏虐的句子。邱春兰脸一片通红，迅速跑开。

        此后两人在一起，对诗舞剑，如神仙眷侣。

        就在两人要大婚之时，邱春兰消失了，连同他的家人一起消失。

        此后数日，连玉堂接连饮酒，醉了就趴在桌上睡，嘴中还重复念叨着“只待伊人粉黛琦”。

        “春来汝之故乡，杜郎你已入牙床”一声琵琶伴唱，打断了他的联想。原来是远处的一处酒楼传出的。

        连玉堂闻声而去。洛阳郊区的客栈酒楼和这酒楼的风格还是不同。他开始住的客栈酒楼，楼层是封闭的，没有走廊和阳台，只有扶摇直上的楼梯。这家酒楼面对街道那一面，有走廊，共三层，每层都有艺人在卖艺。

        连玉堂走到二楼，琵琶声越来越近。到了二楼靠近西南角偏门位置，一位姑娘上身着黄色碧霞罗，下半身着拖地粉红烟纱裙。屺罗翠软纱，遮挡住面部，面部轮廓隐隐约约显现。

        连玉堂不知不觉地慢慢靠近姑娘。此刻的他，面前呈现出了幻境，就觉得对方是邱春兰。那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那一颦一笑勾人心魄的画面又展现了出来。

        姑娘也看见了连玉堂，她微微一笑，继续弹奏和吟唱，没有停止。

        酒保上楼，见姑娘旁边痴痴站立的连玉堂，就问了一声：“客官，来点什么？”

        连玉堂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退到桌子旁坐下，然后对酒保说:“来一壶你们这最好的白酒温好送我。”

        坐在桌子上的连玉堂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眼睛看着姑娘演奏的同时，心里也把近期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母亲寿宴上他突然遇刺，刺客的暗器功夫和天鹰帮的很像；押镖的途中镖队又遭遇劫镖，劫镖的人还是镖主代表的护卫；镖队又被官府的管家关进密室，后被查出和官府的送礼行为有关。而且还扯着了当朝的宰相。

        如果从这些事情中列出关键词，那就是帮派、普通官员、高级官员、刺杀、行贿、河南。假设这些事例都有关联，那么，再确定帮派刺杀的目的，事情的全盘真相就有了眉目。

        假设刺杀成功，但镖物正常押，那么，刺杀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神剑山庄的其他人押镖。

        连玉堂想到这，就又想到他的二弟连胜理。因为如果他死了，他的二弟理所应当的负责押镖。如果那样的话，后续的押镖也许就不会有劫持。押镖也许是形式上的走过场，用来掩饰背后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和天鹰帮无仇，神剑山庄也和天鹰帮无过节，那如果是天鹰帮高手刺杀，肯定是天鹰帮收了高额的报仇。背后的金主也许是他的二弟，也许是武三思。

        想到这，连玉堂胸口一阵疼痛。他希望自己的联想和推理是错的。自己的二弟再不才，也是他的亲弟弟，有血缘之情。

        姑娘的琴声停止了。连玉堂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又站起来，抱拳对姑娘说：“在下能否知晓姑娘芳名？明日还来此地演奏吗？”

        姑娘笑而不语。连玉堂又说：“姑娘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所以听着听着就入了迷。”

        那位姑娘依旧笑而不语，然后转头便离开了。

        那位酒保的酒也上来了。角落此时换了一个人在演奏。连玉堂喝了几口酒，小栖片刻，便离开了酒楼。

        中午的街头，路人纷纷躲避酷热的阳光，就沿着商铺行走。

        连玉堂打算回客栈，就也沿着商铺行走。只是他的心里装着事，就低着头行走。

        “武相爷行辕，闲人避让。”只见街中央两排纵列军士边奔跑边喊。后面是一辆帐篷马车，马车两边，两个便装护卫骑马紧贴。车上之人头戴相纱，山羊胡，杏眼鹰鼻，抬头正视前方。后面又是一队军士跑步跟行。

        正当车队就要从连玉堂的眼前消失时，“嗖、嗖”两支袖箭奔着马车飞来。马车两边的护卫，拔出佩刀，两个挥挡，袖箭就落了地。

        前后的军士，听到动静，立刻变了阵型，呈菱形梯队，把武三思的马车围在中央继续前进。

        紧接着，四支飞镖从前后左右飞向马车。同时，四个蒙面人，两个从街面前后持刀杀喊着攻击过来，左右建筑物飞出两人，持剑顶部攻击马车。

        两个护卫也飞身，和持剑蒙面人空中对战起来。

        空中攻击的蒙面人，剑法中规中矩，他们的剑都以正刺和上挑为主，主要攻击护卫的中线部位。一招一式都很规矩，也很轻盈迅速。

        前后攻击的两人，刀法诡异莫测，面对军士的朴刀抵挡，身法移动灵活，主要攻击军士的侧身和下盘。军士中刀后，纷纷倒地痛喊，但不至于丧命。

        很明显，蒙面人的刺杀目标主要是武三思和他的护卫。对于军士，他们不下杀手。说明刺客很有可能是正派侠客或者军官。

        空中，双方对打一时难分胜负。蒙面人攻击护卫中线，一旦刺中，不是重要器官中招，就是重要穴位中招，必要对手性命。

        但护卫深知其中厉害。他们的刀贴着中线，左右拨档。一波下来，毫发无损。

        蒙面人见攻击迟迟不能奏效。就拉开了距离。其中一蒙面人衣袖一抖，一支袖箭发出。趁机，蒙面人发起突袭，朝一护卫面门攻去。护卫一个侧身，接着一招孔雀开屏，抡圆的大刀把蒙面人的剑硬生生格挡断了。护卫顺势一招拨云见日，只听“啊”的一声，蒙面人持剑的膀子被砍飞，整个人痛得掉在了地面。

        军士见状，围了上去。蒙面人死在了乱刀之下。

        连玉堂本来只是远远观战。他眼见刺客不杀军士，便认定蒙面人是正义的一方。就准备出手援救。没想到一个蒙面已经被杀。

        他迅速蒙面。一个奔兔式飞跃，人剑在片刻间到了蒙面人身旁。仅接着，一个霸王探花，一剑横扫两个护卫腰间。

        连玉堂本想用幻影无痕剑剑法解救蒙面人。但他还不想被人完全识破。就用内力使了一招刀法才用的招术。

        护卫也没有料到这一招。因为剑本是靠灵巧取胜，常见招术只有挑、撩、刺、拨。但连玉堂内力深厚，他救人也心切。

        就是这一招，收到了奇效。护卫无法主动反应，只能纷纷上跳避让，但还是迟了。第一个护卫被扫中大腿下部，小腿连着膝盖从空中掉落。第二个护卫被剑气伤到了脚踝，脚踝剧痛难忍。两个护卫都掉了下来。

        洛阳毕竟是皇城。远处的增援禁卫军纷纷赶来。而护卫军士还在顽强抵抗，街面的蒙面人也受了轻伤。

        连玉堂压低嗓门变音大喊到：“侠士不要恋战，快随我撤退!”

        街面蒙面人听到声音，“哎”的叹气一声，纷纷飞起，随同空中蒙面人快速撤退。

        连玉堂撤退时，看见地上的护卫分别抱着大腿和脚踝痛苦呻吟，忽然，他看见那个断腿的护卫胸口有一纹身。只是他离得太远，没法看清。

        连玉堂把一行人带到安全地带后，就欲离开。几个蒙面人拉下蒙巾，领头的向连玉堂致谢：“感谢大侠相救，敢问大侠尊姓？”

        连玉堂说:“叫我连兄就可以。”然后便飞身离去。

        连玉堂又回到了打斗的街面附近。此刻的他想起了那个护卫的纹身，又想起了天鹰帮。心中的疑虑更大，担心也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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