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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家都是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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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里,他伫立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声音温润,在喊我的名字。

  夜很深,也很黑,可我却突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我的面前漆黑一片,连一面镜子都没有,但我却知道,我的眼睛正在发光,色泽虽一点也不逊于那漆黑的夜色,但如果眸子里的光芒可见,一定能够将这黑夜点亮。

  这是属于黑夜的光。

  不过是顷刻间,我已经跟唐糖他们挥手再见,朝他奔去。

  “你怎么会来?”我惊诧道。

  “在楼道里遇到了程叔叔和瑾姨,说你还没回来,”林溪帮我把车门打开,推我进去,“生意不错嘛!”

  “那是,”我得意地晃晃脑袋,“这可是我程一一的店!”

  然后我就听到林溪低沉的笑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分外好听。

  车里开了暖气,与外面寒风凛冽的黑夜全然不是一个世界。我一边伸手系着安全带,一边在心里感慨,林溪似乎总能在某些很微妙的时刻遇到我的爸妈,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像一个拯救落难公主的骑士,带我走向平安富丽的世界。只不过……

  只不过从小到大,他的公主一直都是小曼姐,而我,只是一个四处闯祸的野丫头,给他捅娄子,等他收拾烂摊子。

  “来,趁现在还没到十二点,”我的思绪被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九霄云外拉扯回来,只见他手里拖着一只苹果,一双桃花眼里星光点点,“虽然有些凉,还是咬一口吧,图个吉利。”

  于是我两眼放光,笑意盈盈,“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有吃平安果?”

  “自然是因为……”他顿了顿,突然神经兮兮地看了看周围,向我勾勾手指头。

  我不明就里地附耳过去,就听他缓缓开口,“因为我,神机妙算。”

  “咳咳……”我一个不留神,被口水呛到了。

  为了掩饰尴尬,我咬了口苹果咽下,转头眉眼弯弯地向他道谢,“林溪,你出现的可真是时候。我刚跟唐糖说羡慕她有个表哥呢!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但我这委婉的致谢方式似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车里的灯光略有些昏暗,自我开口提起唐糖的表哥,林溪自始至终留给我的就只有一张侧脸,一直等到我滔滔不绝地表达完自己的激动之情,他才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语无波澜,“坐好了,我们回去。”

  那天晚上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周公的魅力实在太大,我连闹钟都忘了定就急着跟他约会去了。

  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第二天被妈妈叫起床后,我没有去跑步也没来得及吃早餐,就直接奔赴学校去了。

  到了学校才发现,我忘了带手机。

  下午放学的时候,阳光还很是明媚,被西风摧残透底的大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不甘而固执地肆意伸展。我弯下腰去跟最后一个孩子挥手再见,抬眸就见到徐阳长身玉立在一侧,正目光灼灼地将我望着,我们四目对接时,他对我粲然一笑,却完全没有以往的风采。

  仔细一瞧,我才发现,他的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轩昂的眉宇十分憔悴,看起来,似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我心思略微一转,立即就找出症结所在来,试探问道,“昨天的手术……很棘手吗?”

  “嗯,”他点点头,似是果真累极,连那声短暂而仓促的“嗯”字都虚弱无力。我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见他突然目光恳切地看着我,说,“一一,对不起,我昨天实在是走不开,你知道的,人命关天。”

  于是我只好把张开的嘴巴合上,点了点头,“嗯。”

  “一一,”他似乎更焦急了,眉头紧锁,虽然唇畔还噙着笑,看起来却是十分的勉强,“不是我太看重工作,有些工作,真的是马虎不得。”

  “嗯,我知道。”我也冲他笑笑,看来昨天的工作真是把他累坏了,面容憔悴不说,说话还奇奇怪怪的。

  “那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生气?”我奇怪道,“我没生气啊!”

  “真的?”他问。

  “真的。”我点点头,待看到他眉头紧锁,略微一想,赶紧笑着向他解释,“你可是去救命的,我佩服你都来不及,又怎麼会生气呢?”

  “好吧,没生气就好,”似是看我的表情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他突然释然一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早上也没有出来跑步,还以为你生气了,不理我了呢。”

  打电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店里太忙,没工夫看手机。今天早上又睡过头了……”

  “这么说,昨天生意很好嘛!”他打开车门,帮我理了理头发,“外面这么冷,先上车吧!”

  我坐进车里,一边摘下手套一边笑着跟他吐槽,“现在的情侣们真是有激情,昨晚我们一直忙到十一点多才关门,可累坏了。”

  “这下可赚了个盆满钵满了。”他轻笑。

  “可不是嘛!你都不知道昨晚唐糖那开心的样子,忙得脚不沾地的,却得意得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可以想象,”他把车窗微微摇下,发动了车子,温柔道,“昨天晚上爽约了,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好好弥补一下。我订了餐厅,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游乐场,行吗?”

  “好啊,”我点点头,突然又开口,“不过要先到店里一趟,我的手机昨晚落那儿了。”

  圣诞节过后没多久,寒假到了。我几乎每天都要往店里跑一趟,虽不如以前清闲,却充实了许多。

  自我放寒假以来,徐阳又提过几次见家长的事,可是每当他一提,我的心里就慌乱地厉害。徐阳说这是正常反应,但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许在这方面,我一直都是一个胆小鬼,从来都不敢面对。

  可是他总不能一直因为我的逃避而负累。纵使脾气再好,耐心也总有磨没的时候。

  那日月朗风清,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晴朗的夜空下,街道树枯枝上不带一点残叶,在月华之下有种萧索的美。

  他与我站在桥头,风吹得我的发丝四处飞舞,我浑身上下包裹得像个恐怖分子,他却一身的清爽。我记得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些许自嘲的味道,“一一,我过了年就二十八了,已经不小了。”

  “嗯。”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林溪只比他大一岁,但林溪的婚事眼看就要在即了,我却……

  徐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听到他叹息似的声音,“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觉得这晚格外的冷,纵使把自己浑身上下包得像个恐怖分子都无济于事,冷风无孔不入,吹得我五脏六腑都有些哆嗦。我嗫嚅着,“我不知道。”

  “一一……”

  “徐阳!”我抬头看他,绞绞自己的手指头,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自在、也很开心,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种感觉,不像爱情。”

  “那你觉得怎样是爱情?”徐阳好脾气地笑笑,眼里却分明是落寞的模样。

  “我也说不上来,你知道的,我没谈过恋爱,”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又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放,只好低头看自己的手,“但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没有那种感觉。”

  “一一……”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我抬眼看他,突然有些惊慌失措,“徐阳,我错了,我分明不爱你,还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要不我们……”

  “一一,你先静一下,听我说一句,好吗?”徐阳突然伸手搭上我的肩膀,徐徐开口,“我知道你没有爱上我,我知道的。”

  “可是没办法,一一,我不想放手,也放不了手。”他定定地盯着我的眼睛,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道歉,是我不够努力,没能让你爱上我。”

  “我……”我正要开口,却又被他打断。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他笑笑,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眼里,碎成了琉璃,“我们作个约定吧!一一,三年,我等你三年,我们都给彼此一个机会。”

  “什么……三年?”我疑惑。

  “我们定个三年之约。三年之后,若是你我都没有爱上别人,你就嫁给我。一一,没有爱情的婚姻,未必就不幸福,你相信我。”

  我暗自思索,没有回答,就听他苦笑道,“可是,如果在这三年之内,你爱上了别人,我……我就放手。”

  我蓦然抬头,依旧没有回应。徐阳的眸光深沉似海,却只有死水微澜,我突然有些心疼这个阳光一样的男人。我一直以为,所有的好人都应该得到好报,所有的付出都应该得到回报,便是现实生活并非如此,我们也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努力不辜负任何一个真心,努力不辜负任何一场青春。可是苏晴那么好,霍明远辜负了她。徐阳这么好,而我……

  从来他带给我的只有快乐,而我给他的回报,却只是这样一个近乎缥缈而无理的约定。

  徐阳张口,声音里透着无奈与自嘲,“难道,连这样都不可以吗?”

  我定定地将他望着,终于不再逃避,“徐阳,我会努力,努力爱上你……”

  我一直告诉自己,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徐阳他这么好,这么好这么好,要爱上他应该易如反掌才是。就算是我对自己没信心,也该对他有信心。不过是时间问题,仅此而已。

  那年冬天有些干,除了林溪出差回来那日下了一场初雪,直至年尾也没有再没见过一片雪花。明媚的冬阳慷慨淋漓地照射在大地上,将世间万物都附上了一层暖意。

  我喜欢雪天,却畏惧寒冷。以失去扬扬大雪下的银装素裹为代价,得到这样一个温暖非常的冬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做人,总该学会知足。

  年尾的时候,大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除夕前日,我正在店里认真核算账目,不期然竟遇上了霍明远和陈晓曦。他们显然没想到我会在店里,更没想到我是店主。彼时陈晓曦手里正拿着一串紫砂串珠,显然是看好了想付账的样子,只是一看到柜台那边坐的是我,顿时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像不知道那串珠子要往哪里放才好。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突然与他们相遇,不过意外归意外,却也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挺直了身子,努力笑里不藏刀,轻声细语地向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虽然回应着,她却分明不如我这么自在,脸上的讪笑竟都透着股难堪,我看到她纤长的手指正在下意识地拨弄手里的串珠,像是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似的。她问我,“你最近……还好吗?”

  “谢谢挂念,我很好,”我客气得笑笑,看看她,又看了一眼霍明远,突然忍不住嗤笑一声,“看你们的样子,我就不用问你们的近况了吧?”

  “这串珠子多少钱?”她面色一僵,终于维持不下去,开始直奔主题。

  “这哪能让你出钱啊?”我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脸上依旧是亘古不变的微笑,“喜欢就拿走吧!我送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她脸一红,伸手扯扯霍明远的衣袖。

  “陈小姐说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级笑话一般,我那一直保持得十分完美的得体微笑瞬时破功,唇畔的笑容愈发璀璨,眼里的光芒却愈发讽刺。我站起身来,双手按在桌子上撑着身子,凑近了陈晓曦道,“当初大活人都好意思抢,今天白送给你了你还不敢要?”

  “程一一,”霍明远终于有了反应,不再板着一张脸装傻充愣当雕塑,只听他开口,语气颇是无奈,又带着些乞求的味道,“你适可而止吧!”

  我笑笑,没说话,他俩愣了半晌,离开了。

  “等等,”在他们出门前,我冷声开口,“把你们的东西拿走。”

  他们顿了一顿,没有回头。

  小优她们见状赶紧给我倒了杯水,口里直说着,“一一姐,你喝杯水,消消气。”

  “为他们这种人生气多不值得啊!”念念附和。

  他们这种人……“你认识他们?”我惊诧道。

  “不认识,”念念摇摇头,转而哼哼,“但他们这个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我不由笑出声来。又见小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道,“一一姐,看不出来啊,生气的时候挺御姐的嘛!杀伤力很强啊。”

  “老虎不发威的时候,通常都会被当成病猫,”我顿了一顿,突然坐下,笑着推推她们,“好了,都围着我干什么?快去忙去吧,今日最后一天,盘点好了就发工资,大家回家过年!”

  念念和小优的脸上顿时就笑容满面,我浅浅喝了一口茶,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突然就笑了。我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赞同苏晴当初的选择。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再也不用忍受这些是非了。连我看到了都有这么大的反应,更何况她呢?这个美丽的女子,这个历经人世辛酸的女子,实在不该承受这么多的苦难与折磨。

  就让她在那边生根发芽,重新开始,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吧!

  将杯子放下,我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墙上的钟表,突然便跳了起来。已经十点了,今日徐阳要回老家,我说好了要去送他的。

  本来想着临别之前,总要给他留一个美好的印象,至少也要化个美美的妆,以显示出我对他的重视。可是看眼下的情况,以我自己那三流的化妆水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估计只能画出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小丑来,还不如素面朝天好。

  年前哪里都是人满为患,机场更是摩肩擦踵。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原本还想凭着自己一己之力迅速找到徐阳的定位,不料到了机场之后,竟然感觉所有的人都长得一个样子,饶是徐阳再怎么长得光彩夺目、引人注意,我也没看到他的影子来。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走,我只好拿出手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

  一边讲着电话,一边继续在人群之中穿梭。直至我看到一个面上带笑的俊美侧影,这才把手机放下,欢天喜地地喊了一声,“徐阳——”。

  机场人声嘈杂,为了让他听到我的声音,我特地亮出了平时在幼儿园里维持秩序时的程一一式金嗓门。那声音极大,且极具穿透力,周围竟然有人被我吓到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将我望着。我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歉意与羞愧表现出来,徐阳却已经回过头来,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

  他一身黑色简约长款大衣,愈发显得整个人挺拔俊秀。走路的时候仿佛足下生风,脸上的笑容并不是十分灿烂,却是十足的温暖。

  “一一。”他在我面前站定,就这样轻轻地唤我。我抬头看他,等他继续开口,却见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笑望着我,除了一声“一一”,再没有说只言片语。

  气氛略微有些奇怪,我看了看手表,笑着叮嘱他,“路上小心。”

  他眉目带笑,只略微点了点头,便突然一把揽过我的肩。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满满的都是笑意,“走!”

  我跟着他抬步上前,看着周围如潮的人流,笑着跟他吐槽这拥挤的交通。我的话还没有讲几句,他却突然出声将我打断,“一一。”

  “嗯?”我侧过脸来,抬眼往他。

  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正在对面站着,女子眉眼清秀,气质端庄,男子气势凌然,却也眉目带笑。

  的确是郎才女貌。

  可是这世界上这样的郎才女貌并不罕见,徐阳却为什么……我的疑惑还没有表现出来,便已经有了答案。徐阳揽在我的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目光轻轻巧巧一转,便落在了我身上。我看到他眼中带着些忐忑的笑意,“一一,这是大姐和姐夫。”

  大姐……姐夫?!

  我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被见了家长的感觉,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但是事发突然,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多的想法,只是笑着朝着他们点头问了好。女子抬起步子,正笑意盈盈地朝我靠近,我的怀里就多了一团东西。

  小东西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围着厚实实的围巾,大半个脸都被那个猪头图案的卡通口罩给盖了个严实。她从我怀里抬起头来,也许是因为包得太过严实的缘故,愈发显得那一双漆黑的瞳孔光彩熠熠。“一一姐!”

  我不得不承认,我其实是个脸盲,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灼灼的小女孩,我是怎么都没认出她是谁来。我的学生都还小,我任教时间也没有几年,便是以前教过的孩子也不可能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可是除了我自己的学生,我实在不记得我还曾经跟哪个小孩这么熟络过。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她把口罩摘了我好看个清楚,便听到对面略带嗔怪的呵责声响起,“宁宁!”

  声音刚落,我怀里的小东西便松了手,将自己脸上的口罩一摘,眨巴着眼睛看我,“一一姐不不记得我了?我是宁宁啊!”

  “宁宁?”我这才想起,徐阳曾不只一次跟我提过,他的大姐有一个女儿,小名叫做宁宁,就是那次骑自行车撞到我的那个小丫头。

  他说他这个外甥女出了名的淘气,我却总不相信,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乖巧的很。每到这个时候,徐阳就会笑着将我望着,意味深长地说,“以后你们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现下第二次见面,我倒是没觉出来有多淘气,只是觉得有些……嗯,自来熟。

  我看着那张圆乎乎的脸,突然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笑道,“原来是你啊。怎么样,现在自行车学会了吗?”

  她得意都将脸撇向一边,笑着哼道,“早学会了,小小的自行车难道还能难得到我?!”

  说罢,似是又想到了当初撞到我的事,原来的得意之相便顿时销声匿迹,只偷偷抬眼敲了敲一旁的徐阳,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女子斥责之声打断。

  女子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笑道,“一一啊,宁宁这丫头淘气,你别见怪。”

  我看着宁宁在一旁嘟着嘴一脸不服的样子,不觉忍俊不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不会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小孩子,多可爱。”

  不过一起聊了片刻,登机时间便到了,徐阳的姐姐握着我的手,掌心十分温暖,她的双眸中柔光闪闪,叮嘱道,“一一啊,等我们过完年回来,有空一定要到家里玩儿啊。”

  徐阳在一旁笑着没出声,我只好点点头,对他们笑笑,说了声,“嗯,好啊。”

  宁宁却在这时突然冲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蹲下一点。她的气息很轻,我只觉得耳朵痒的厉害。

  “一一姐,你可一定要来啊,我有东西给你看。”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却已然一溜烟跑开了。可是我除了上次被她撞到在地之外,与她再没有什么交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有什么东西要让我看,而且还要如此偷偷摸摸的。

  那个时候我想,小孩子的世界与我们成人的世界到底不同,也许她只是喜欢这样神秘兮兮地故弄玄虚,我根本不必在意。

  所以我根本没有想到,多日以后,自己竟然会从宁宁的手中看到那些东西,那些……不知道到底是该属于我还是属于他的东西……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想必多年以后,一切又会有更大的不同。

  除夕夜里,我们和往常一样,跟林溪一家一起包了饺子,围在一起吃了团圆饭,而后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唠嗑。

  我向来撑不过十二点,早早地便哈欠连天,回房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看到徐阳给我发的短信,凌晨零点,分毫不差。

  我想,我还是没有学会好好地爱人,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没有想起任何人,没有想到,其实身为我的“男朋友”徐阳,也需要我的思念、也需要我的关心。

  就如平安夜那日,我一夜好梦,他却彻夜未眠。所谓“多情却被无情恼”,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极为羞愧与自责。我顾不得穿衣服,急忙给徐阳回了个“新年快乐”过去。待就穿好衣服走到了门口,又觉得这样好像没有为人“女朋友”的样子,于是赶紧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一响,我便笑道,“新年快乐啊,徐阳!”

  然后就听爸爸笑道,“果然女孩儿外向,这年都还没给爸爸拜呢,就先拜给男朋友了。”

  吓得我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我不好意思地跳了一下脚,娇嗔一声,“爸!”

  就见爸爸侧身一让,笑道,“好了,大懒虫,赶紧出来吧,林溪都来拜年了!你快去洗漱一下,瞧这头发,跟鸡毛掸子似的。”

  我不好意思地缕缕头发,抬眼看到林溪长身玉立,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脸色,有着我看不懂的阴鸷。

  “新年快乐啊!”气氛有些小诡异,我赶紧笑笑打破尴尬。

  却见林溪呆立着,眸光中的阴鸷稍退,幽深却丝毫不减。半晌,他才开口道,“新年快乐。”

  剧情发展不合常态,我拧着眉头看他良久,还是忍不住摊手到他面前,“红包呢?”

  他的脸上这才漾出一抹笑来,伸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红包来,笑着放进我掌心,“给你,财迷!”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作揖道谢,准备去洗漱。

  却听到林溪蓦然开口,“好好收着,不知道还能再给几年了。”

  我转身看他,“一辈子的啊!小时候你不是答应过我吗?每年都要给我包红包的。怎么,你反悔了?林溪你也太小气了,一年一个红包才花你多少钱啊,再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溪打断我的话,定定地看了我半晌,这才笑着道,“那就还是小时候的约定,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给你发红包。”

  旧岁年尾日日晴天,新年年头却下了好大的雪。我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努力把它画得眉眼弯弯,然后给它围上厚厚的围巾。

  下午路过的时候,却发现,雪人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写了三个字——“程一一”。

  看那字迹,不用猜,肯定是林溪。

  于是我跑去找林溪理论,大过年的,我尽量把语气放得温婉,“你怎么能在我的雪人身上乱写呢?”

  “练字。”林溪手里拿着飞镖,正一个接一个的射出去。他的动作十分潇洒,桃花眼微微一眯,分明是专注的模样,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我耐下性子,好言相待,“林溪啊,你就算想练字,也犯不着往我的雪人身上写啊!你就算要写,也该写你的名字啊,写我的干嘛!”

  林溪瞟我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问我说,“雪人不是你堆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虽然我努力地想把它画得眉眼弯弯,可是天气实在太冷,我手一抖,就画得有些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就说得直白一点吧!那雪人最终被我被我一番艺术加工,加工得很丑,而且,不是一般的丑……

  “再说了,”我还在暗自嘀咕,就听林溪接着开口道,“那雪人长得挺像你的啊!”

  真的是,唯林溪和林溪难养也啊!

  我气闷地转身,正想出去毁尸灭迹,就听他在后面笑道,“别生气呀,大不了我写我的名字就是了。”

  于是我转头,笑了,“真的?”

  “那当然,”他扬扬眉,把最后一支飞镖投掷出去,正中靶心。他走到我跟前,笑道,“天也快黑了,我等晚上再写,明天早上你再验收,包你满意。”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出门一看,雪人上果真写上了“林溪”两个大字,是化了颜料写的,历经一夜的寒霜,早已凝结成冰,火红火红的,煞是扎眼。

  关键在于,那“程一一”三个字显然也被他用同样的工序处理过一遍,潇洒肆意地站在“林溪”旁,怎么看怎么的怪异。

  只是,无论如何是不能轻易抹掉了。当然,除非我把雪人给毁了。

  我想了想,还是忍痛决定把它铲平。然后一边铲一边在心里泪奔,人与人沟通怎么这么难啊,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五天春节结束后,我们的“一缘堂”就恢复营业了,刚过完年,街上还是一派喜庆的气象,我和唐糖每天都泡在店里,闲来无事,就听着音乐做手工。

  唐糖最近迷上了手工复古发簪,买了一大堆材料来串着玩儿,串好了就放我头上比划,却总做不出什么得意之作。

  她捶胸顿足、冲我叹气,“哎,一一啊,幸好你没生在古代啊,要不这一堆的簪子插在头上,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啊。”

  说完,她也不看我那能喷出火的脸色,把簪子往我手中一放,声音是说不出来的惋惜,“这么高档的东西,还是让那些古典美人来驾驭吧,来,包起来摆出去。”

  我摊开手掌,看那泛着莹莹珠光的发簪,突然就想,它插在苏晴头上,一定会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

  于是我也迷上了发簪,在唐糖撒手不干的时候,我从剩余的材料中挑了一些好看的,带回家里。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就坐在书桌前,折线、串珠、点胶,做出一个个流光溢彩的发簪来,然后看着它们的样子,选了几个宋词的词牌名来给它们命名,“点绛唇”、“蝶恋花”、“长相思”、“鹊踏枝”……

  春节过后,霍明远一个人到店里找过我好几次,每一次都问我苏晴的消息,我自然一次也没理。

  他每次都说,一一,我没有打扰她的意思,我只是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但是有什么用呢?苏晴过得好也罢,不好也罢,也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善分毫。而且,他的出现,只会让她难堪,只会让她痛苦吧!

  我的冷漠态度显然没有撼动霍明远分毫,他依旧日日到我店里去,日日询问同样的消息。他的姿态日渐卑微,卑微到我于心不忍。

  可是,我怎么能于心不忍呢?对这样一个把苏晴害到这个地步的人,我怎么能于心不忍呢?

  “霍明远,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我看着他那卑微到尘埃里却依旧锲而不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冷笑,“怎么,跟陈晓曦在一起之后,就这么点长进吗?”

  “一一,”霍明远的脸色越来越差,却还是勉强对我笑了笑,“当初是我的错,不关晓曦的事,你们之前毕竟也是好朋友,何必闹得这么僵?”

  “霍先生真会说笑,她算我哪门子的好朋友,”我哧道,“她跟苏晴才是好朋友呢!两人从幼稚园开始玩到大,那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呢!我跟她算什么……咳,瞧我,班门弄斧了,霍先生肯定比我清楚。把昔日的姐妹花好朋友玩弄在鼓掌之中,霍先生可真是厉害!”

  “程一一你……”

  “我怎么了?”我扫了他一眼,他越是难堪,我便越是会想到当初的那段过往。他越是气急败坏,我便愈是口不择言,“把一个逼得背井离乡,一个收服得死心塌地,你还嫌不够吗?”

  他神色颓然一松,“我只是去看看她而已。”

  “然后呢?看看她是不是还在为你魂牵梦萦、是不是还因为你痛得死去活来?这样会让你更有成就感,是不是?”

  “我没你想得那么卑劣!”

  “那你想怎样?”我斜眼瞧他,甚是不屑,“还是,你想抛下陈晓曦,吃个回头草?”

  霍明远终于气急,离开了。

  于是我拿出镜子,看着自己的脸,突然便流下泪来。唐糖见状立马扑到我面前来,慌乱道,“程一一啊程一一,看你在他面前挺伶牙俐齿的、战斗力挺强的啊!怎么敌人落荒而逃了,你却躲这儿哭起来了呢!”

  我抽抽鼻子,眨眨眼睛,哽咽道,“我才没哭呢!”

  也许是我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太差,唐糖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巧店里来了顾客,她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句话便走开了。

  她说,“一一,拿出你没心没肺、百毒不侵的武器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是,别误伤了自己哈!”

  其实,伤害了霍明远,我一点也不开心。

  我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那么努力地为他们牵线搭桥,又那么不害臊地掺和其中、不让他们自在。

  我还记得当初上学时,他为了能多跟苏晴在一起一会儿,常与我针锋相对、争得你死我活。

  我还记得当初苏晴丢下我,与他在呆一起的时候,我的从头到脚的孤独和打心眼里的祝福;我还记得我和他一起,为了给苏晴一个难忘的生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跑遍了大街小巷;我还记得苏晴为了给他做个生日礼物,跑到我家学了好几晚的手工;我还记得……我记得当初所有的开心乐事,可是当初有多欢乐,现在,便有多悲凉。

  我们曾经是那么好那么好的朋友,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多愉快的回忆,我们曾经,那么认真地为同一个人的快乐努力,只是现在,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今非昨,我们却只能,认真地为一个人的幸福争吵。

  谁都觉得自己是为她好,所以谁都不愿意有分毫的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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