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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寂静平原上的黑色寓言


混乱纪元末期,在众神尚未远离主物质界之前的某个时间点,神秘莫测的寂静平原正进行着一次从未被传播过的会面。

仿佛亘古未变的璀璨星河挂在天空,将平坦得看不到一点褶皱的荒原照耀得如同白昼。那些仿佛就在眼前的群星落入远方的地平线,洒下的流动光带在视线尽头弥漫成一片明亮的薄雾。这是一个没有生命痕迹的世界,寂静是它最大的特征。

在荒原深处的某个地方,一个笨重的小小玩偶熊摇摇晃晃的走在地面上,身上满是缝合的痕迹。它一边晃啊晃啊,一边嘴里唱着一首荒诞难懂的歌谣:

三个兄弟懂哲学

三个兄弟在思辩

三个兄弟都饿啦

三个兄弟找吃的

一个兄弟饿死了

两个兄弟开吃了

三个兄弟没有了

两个兄弟打架了

一个兄弟复活了

不吃啦不吃啦我们一起种地啦

不打啦不打啦我们来玩游戏吧

三个兄弟和好啦

三个兄弟变多啦

哎呀呀哎呀呀再去找找兄弟吧

玩偶熊唱完一遍,就欢快得跳跃一下,然后又摇摇晃晃接着边走边唱。

一个巨大的人型黑影和一个巨大的人形光团肩并肩得站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看着这个渺小的玩偶。

“比起能看到这个,穿越次元壁这点风险,不值一提。”已经沉默得看了许久的光团说,祂的声音纯粹而清澈,宛若天堂里落下的圣音。

然后光团微微侧头,对着黑影表达了谢意:“感谢你慷慨的分享,斯格瑞特。”

“虽然分属两个阵营,但是战争的形态已经改变,你我抛开立场不谈,本质上都是寻找未来道路上的同行者。所以,能将我从混沌中窥见的东西和你分享,是我的荣幸。”黑影的面部扭曲变幻,一只仿佛简笔画一样由线条构画的眼睛从黑影属于面部的地方浮现出来。

光团点头致意,在祂面部浮现出一把金色的钥匙图案。

两名在混乱纪元就相互了解的老对手都展现了双方的象征,这是神明和魔鬼对彼此表示尊重的方式。

“战争结束了,阿泰斯,我们失败了。按照协议,我们将完全退出主物质界,并把协议确定的内容纳入深渊的‘底层逻辑’。新的条例发往了整个深渊,除了少部分深渊最近诞生的那批低等魔鬼,所有深渊住民都将受到新条例的约束。”

“老朋友,确认这点并不是我最关心的事,来接收和验证成果仅仅因为这是父神委派给我的任务。基于你我都知道的原因,我无法向你传达我真实的评判,但这些已经都无关紧要了。斯格瑞特,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你向我展示的这个,让那个所谓的胜利变得毫无意义。”

“不,失败就是失败。毕竟,我们将因此面临长达千年的‘断流’。没有了来自主物质界的牵引,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不得不关闭深渊,全力应对混沌的侵蚀。”

“父神已经陷入了沉眠,而我的兄弟姐妹们意见并不统一,斯格瑞特,或许,不久之后我们也会关上主物质界的大门,以应对你给我展示的变化。”

“呵呵,对于争斗了无数个纪元的我们而言,这个结局或许也不坏。”

“有一天,我们的‘命运’,噢,于你们而言是‘因果’,会再在某个时间点再次交融。到时,斯格瑞特,我希望我们不用正面为敌。”

“感谢,那么,再见了,阿泰斯。”

“再见,吾友。”

说完,巨大黑影和巨大光人一起消散在寂静平原,仿佛从未来过一样。这片位于天堂和深渊交融处的世界随之再次陷入了宁静。

在深渊第六领主——“观察者”斯格瑞特和众神中掌握知识和奥秘的神明阿泰斯离开这个特殊的界域后,远方那个似乎只是机械得唱着歌谣得小小的玩偶熊突然停下了脚步,它回过头来,看着两个分别代表着深渊和天堂的身影消逝的地方。

玩偶熊有些发黄的玻璃眼球怔怔得看了一会,然后,它那个由一片红色布料绣出的、微笑状的嘴巴处,再次传出了那段歌谣:

三个兄弟懂哲学

三个兄弟在思辩

三个兄弟都饿了

三个兄弟找吃的

一个兄弟饿死了

两个兄弟开吃了

三个兄弟没有了

两个兄弟打架了

一个兄弟复活了

不吃啦不吃啦我们一起种地啦

不打啦不打啦我们来玩游戏吧

三个兄弟和好啦

三个兄弟变多啦

哎呀呀哎呀呀再去找找兄弟吧

但是,这次它并没有摇晃,而是诡异得站在星河之下一遍又一遍得唱着。

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它脚下的泥土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刚刚仿佛变成了死物的玩偶熊低下了头,歪着脑袋看着那里,明明毫无变化的眼珠子里竟然透露出了一丝期待。

“噗呲”,两个同样毛绒绒的玩偶脑袋钻了出来,一只黑色,一只白色。两只玩偶都像粗制滥造的半成品,好像只是刚刚被塑造成人形,还没来得及做上五官就被埋在了地里。爬出泥土的玩偶和那只破旧的玩偶熊三角站立着相互打量着,它们一起这边歪着脑袋看看,那边歪着脑袋看看。

突然,黑色的那只玩偶似乎变得开心了起来,它挥了挥手,在脑袋上空浮现出了六个黑色的象征图纹,这些图纹在利伯塔兹的远古传说里,有着各自的寓意。它们分别是:代表永恒沉眠的墓碑、代表轮回循环的落叶、代表因果链接的无尾蛇、代表完美梦境的蛛网、代表最终逻辑的油灯、代表未知秘密的眼睛。

然后,玩偶熊就和黑色玩偶一起开心的在原地跳起舞来。白色的玩偶似乎不怎么知道融入它们。它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扑到了玩偶熊身上。然后,白色玩偶撕下了玩偶熊脑袋上那片代表嘴巴的红色布料,并把它贴到了自己脑袋上。

玩偶熊似乎并没有在意。在白色玩偶有了嘴巴之后,三只玩偶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平衡点,它们都变得开心起来。接着,三个玩偶靠近了彼此,开始手拉手跳起圆圈舞来。

这次,是那个白色的玩偶在唱歌了,它重复得唱起了之前玩偶熊那段歌谣里的一段:

两个兄弟打架了

一个兄弟复活了

不吃啦不吃啦我们一起种地啦

不打啦不打啦我们来玩游戏吧

三个兄弟和好啦

三个兄弟变多啦

哎呀呀哎呀呀再去找找兄弟吧

歌声在这片亘古寂静的荒原上不停传播,一直飘到了头顶上那片璀璨的星河之中。随后,某种变化好像从星河中传了回来。虽然视线所及得范围内没有任何其他异动,但是,这片寂静得令人恐慌的世界,好像和之前漫长的时光中的它,再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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