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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生锈的齿轮(一)


但丁堡。

上半身坐着躺在学生宿舍床上的英俊的黑发法师奥科维奇,跟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坐在不远处桌子旁边穿着一件暗红色格子长袍的魁梧中年法师。

嘉斯汀学院的创造者、但丁堡的主人、被誉为世界最强的两位法师之一、有着“弑神者”之名的大法师基戈尔.德罗夫斯基,也就是他们的老师此刻正坐在那安静得拿着一块水晶板,看着恩维在回来后利用学院几个灵魂雕像特有的能力制作的战斗影像和记录。

看完之后,站起来要比奥科维奇还要高大半个头的中年法师放下了手里的水晶板,然后看向了奥科维奇。

“对不起,老师!”可惜黑发法师现在唯一能动的只有嘴巴和眼睛,不然这会他一点都不介意跑过去抱着老师的大腿真诚得道歉。当然,除了他之外如果有谁敢这么做的话,只会被这个最讨厌软弱者的老师用浮空术拎起来丢出窗外。

“去贝克罗德公爵在止戈森林里的庄园度假并担任他那个四岁儿子的魔法老师这个事就这么让你无法接受么?”基戈尔脸色平常得看着年轻的黑发法师问。

奥科维奇心虚得说:“我还是去了一趟的,老师。我和公爵一家人共进一顿晚餐,聊的很愉快。他的儿子小威尔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当我提出要继续一个有趣的冒险旅程后,公爵大人和他的夫人都表示了理解,并且表示他们的孩子小威尔无比希望成为我冒险结束后写的游记的第一个读者。”

魁梧的法师并没有再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转变了话题,问:“什么时候学会的禁咒魔法和空间法术。”

“从贝克罗德公爵那里出来之后,去精灵王国的路上。您知道的,我一直在尝试着拆解和总结元素特性。这些年我通过您、导师们和我自己的一些实验结果,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元素可能存在着聚合本能,只是无处不在的元素自身不具备这种能力,需要外力做出一些推动,而魔法只是推动的一种方式。这个问题过于复杂,我一时也没有什么进展,于是设计了一系列的实验来论证。在其中一个实验中,我掌握了创造一片小型雷云的技巧,从理论上讲,我觉得这玩意儿和‘格里芬的雷霆囚笼’的魔法模型有点像,于是我就试着把小型雷云扩大到了中型,然后我觉得在魔力充足的基础上,理论上大型、超大型都应该可行。然后在商业联邦那边释放的时候,还真的可行。至于空间法术,倒是有点复杂,其实我还没法掌控次元空间,那需要的魔力太多了。我只是找到了一个取巧的办法,我模仿次元魔法的释放技巧用魔力构建一个临时闭环。嗯......就像,把一个小范围的空间关到某个笼子里,然后在这个笼子里面,主物质界的空间会被隔绝在外,我接着用魔力改造这个空间的时候,我偶尔发现一个空间如果完全脱离主物质界环境之后,它......会一定程度上失去主物质界空间的约束,变得具备一定程度的可塑性。所以我用魔力尝试了一下诱导,就像......用它能动的魔力语言骗这个小空间说——你很大。然后,它就真的变大了。老师,我怀疑这可能和次元空间的来历有一定的关系,您之前上的课曾经对此有过相应的猜测。”

基戈尔沉默了许久,然后站起身来坐到了这位年轻法师的床沿上,他盯着这个“特殊”的年轻人看了一会,直看得奥科维奇心里打鼓。

半响之后,基戈尔问奥科维奇:“你有没有思考过,我为什么给你的实习,是让你去做贝克罗德的顾问,并且做他儿子的家庭教师。”

奥克维奇摇摇头:“我不知道。”

基戈尔接着问:“其他的小崽子尤其是斯努比斯是不是嘲笑过你的实习内容。”

奥科维奇脸突然变得有些发红,他低下了头,说:“是的。”

“呵呵。”基戈尔轻轻摸了下年轻法师的脑袋,和小时候一样。整个嘉斯汀学院的第一代学生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被他们敬畏到惧怕的老师,对奥科维奇是有所不同的。这位在外界有着诸多可怕名号的冷酷无情的大法师,几乎把所有的和颜悦色都给了这名在魔法领域有着难以企及天赋的同学。

“是我错了,我是个愚笨的老师,竟然没发现你已经到了需要多一些沟通的年纪。”基戈尔轻轻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走到了这个双人间宿舍的窗口。这是被划定为宿舍区的主城堡三楼上,位置最佳的一间宿舍,属于奥科维奇和恩维。

基戈尔看着窗外远方高矮错落的群峰,说:“孩子,你觉得魔法师们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融入过主流世界,只是一个很小众的群体。”

奥科维奇摇了摇头,他看着基戈尔,等着老师的回答。

“魔法的很多效果,和神术非常类似。”基戈尔平静得说,“但是在过去的数千年里,比起数量庞大的祭司和神赋者们,魔法师完全不值一提。呵呵,光辉教廷作为利伯塔兹最大的宗教,这两类人的数量甚至多到可以分成很多种职业的地步。无论是神赋者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不用祷文也能掌握特定神术力量的战士们,还是祭司,也就是所有擅长于沟通各类神明或者远古神祗的人。他们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他们力量的来源是他们侍奉的主子。这是一条获取力量的捷径。”

奥科维奇瞪大了眼睛认真听着,知道老师在讲的,可能是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之一。

“而魔法师们不行,你们现在使用的每一个魔法,从低级、中级、高级到禁咒,都来自于无数的巧合和无数次的实验。我在魔法历史课程上,曾经教过你们:最早的时候,就算是一个低级法术的名称中,也会包含一个法师的姓名。这项传统到我们这个年代,已经只有少数高级法术和禁咒才有这个待遇了。比如你施展的‘格里芬的雷霆囚笼’。以你和恩维两个人的性格,可能很早就统计过我们学院教材里那本‘魔法汇编’中,以格里芬名字命名的法术数量。告诉我,是几个。”

“老师,是两个。”奥科维奇一边回答一边思索,好像抓住了什么。

“是的,两个。而格里芬已经是他所在的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大法师了。靠这些大法师们一代代探索和印证到今天,我们的‘魔法汇编’里记载的魔法才有现在的数量。而这些伟大的魔法所能实现的效果,在数千年前,神术就全部都能做到!”

基戈尔回过头来,看向因为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而震惊的奥科维奇:“最早发现这个问题的,是光辉教廷。不得不说,那群神棍因为他们主子的贪婪,对涉及维系自己权威的事情异常敏感。所以他们才会把法师称为‘亵渎者’并且实施了最严厉的清理。即便在充满战争的漫长历史里,魔法几次登上舞台都只是个不起眼的配角。呵呵,在数量庞大的神赋者和祭司面前,身体脆弱的法师们,即便掌握着一两个威力巨大的高等法术或者禁咒,在正面战场上都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再强大的法师,在被刺客和战士近身后,也能成为待宰的羔羊。拥有学习魔法天赋的人少之又少,而学习魔法过程中的那些实验危险又不适合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所以,魔法师就成了你们所看到的这样,一个罕见的小众群体。呵呵,从小到大,你们曾经接触过的法师群体,可能加起来都不超过五个。”

“孩子,因为某个原因,魔法在我的心里,除了力量之外,还是唯一的信仰。我是个粗人,并不懂得很多大道理。年轻时候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一边游历世界一边用魔法的力量四处挑战那些强大的个体。我想用这种方式证明,魔法可以战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其他力量。你们听说过的我的外号,大多都来自于那段时间。呵呵,那些被我打怕了的人,并没有尊重魔法,只是畏惧我的力量。教廷甚至为此对法师们实施了更严酷的打击。令人讽刺的是,很多散落在各地的魔法师甚至开始把我当成敌人。哈哈,他们给了我一个‘疯子’的名号。现在想起来,其实他们这么说也没错。”

“后来,失魂落魄的我遇到了一些重要的朋友,那段冒险的旅程改变了我。再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在结束那段旅程后,我在这里创建了一个法师学院,你的那些导师们因为各种原因也陆陆续续加入了进来。后来,我们开始满世界寻找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你就是那时被我从帝国西南方的某个村庄里发现的,那时你才两岁。我只用了两次演示,你就引动了元素回应,差点释放出一个完整的风刃术。就像挖掘到宝藏的我,仅仅用了三个金币就从你的养父母手里把你换了回来。”

“学习魔法的过程痛苦而危险,刚开始,我并不懂得如何教导你们,只会用我的老师教我的方法。很多孩子死在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中,而有些则选择了放弃。我和我老师唯一的区别在于,放弃的那些至少平安的离开了这里。很快,你们这一批孩子里就只剩下了你现在熟知的那些同学。以前我从来不以为意,在我眼里,不管是因为不够幸运还是不够勇敢,被淘汰的那些人,都是魔法的弃儿。说实话,其中很多人我连脸都已经记不清了。直到十年前,有一个老友质问我,我到底希望你们成为怎样的人,准备让你们去面对怎样的人生。我告诉他,如果不是我买下了你们,你们之间的很多人,可能就已经夭折在某个寒冷的冬天或者欠收的年份了。他却告诉我,我这个样子和我最厌恶的那些奴隶主,没有本质的区别。”

基戈尔深深得看着自己最满意的学生:“这个问题让我情绪失控并且和他发生了巨大的争执,也因此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可是在后来的时间里,我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我可以缩在这个偏僻的群峰里,与魔法作伴,但我从没想过你们是不是愿意。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觉得应该在你们完成魔法的学习后,给你们更多的选择。所以后来,你们的课程里多了历史、地理和人文甚至艺术。”

“再后来,亚索又给我上了一课。有一次我带着他处理那些愚蠢的豺狼人的问题。很多年以来,我都是用魔法给他们一些难忘的教训,然后这些经常骚扰那些受我们保护的村庄的肮脏的生物就会变得乖乖听话,但是很快,它们又会重新忘掉伤痛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亚索却只用了几个低级魔法,改造了它们领地里的土质并给它们展示了食物是怎么从土地里长出来的,就永久性的解决了问题。这件事让我突然明白了,魔法不仅仅只是力量的体现。这件事之后,我用重金把担任过你们一年政治课老师的戴高乐‘请’了过来。在那一年里,他也教会了我很多。”

“如果换作以前,贝克罗德这个出身于奴隶主家庭的、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如果敢在止戈森林设立庄园,那么他连带着那座庄园只会被我烧成一团灰烬。可是在和他接触之后,我容忍并且推动了这件事。这是第一批意识到神术停滞了很多年的贵族,他是一个敏锐的政治家,在见识过魔法的力量后,他提出要我的一个学生担任他儿子的魔法顾问。这和我不想再让你们和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法师一样生活的目的不谋而合。”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从小你就是这批孩子中最受瞩目的天才,你身上有着所有人都没有的气质,最容易被这些天生觉得高人一等的贵族们接受,是这个城堡里最适合去贵族圈里生活的法师。我认为,你能在那个圈子里改变他们对魔法师的看法,也会因此得到更多物资的支撑继续你的研究。所以,我给你了安排这样的实习。”

奥科维奇看着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的老师,羞愧得低着头说:“对不起老师,我没想到您的安排有这么多考虑。”

“不,孩子。”基戈尔摇了摇头,“没事及时告诉你这些是我的错。而现在,我也只是想交给你做一个选择项。好好休养吧,这个问题,等你恢复了之后再做决定。”

说完这些,身材魁梧的法师基戈尔就转身离开了学生的房间。

走在门外的阴暗长廊上,基戈尔温和的表情渐渐消失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走廊上的墙壁浮现了出来并且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向前。

“索尔,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基戈尔问那个将上半身伸出墙壁的“影子人”。

“半,月。”那个影子用仿佛机械运作一般的声音回答了他。然后,“影子人”侧过头,对着基戈尔说:“骗,他,好。真,不,说,么。”

基戈尔停了一下,对着身边的“影子人”说:“你还记得我们是哪一年找到他的么。”

影子人回答他:“十,七。”

基戈尔寒着脸说:“是啊,十七年,他现在才十九岁!我十九岁的时候才刚刚学会第一个中级魔法,而他完整得释放了一个六级魔法禁咒!索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加快计划,让他去人类世界多呆呆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影子人沉默了一会,说:“谎,不,好。斯,奴,恩,维,们,不,公。”

基戈尔看了看他:“索尔,我不是你,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类,能让我‘自私’对待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这个孩子是嘉斯汀他们留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所以我不许接下来的事情涉及到他。在这件事上我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些孩子早晚都会知道真相,至于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我根本毫不在意。公平?如果公平是能靠别人施舍而获得的,我教他们魔法做什么。”

影子人把身体往墙里缩回去,在缩回墙壁消失在黑暗里之前,他最后说了一句:“我,反,但,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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