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拆锁（修文）
由于前一天实在太累，闹钟险些没能将夕沫叫起来。
她强撑着爬起来，关掉了闹钟，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难忍。尤其是右臂，像被车碾过一样疼。
左手按着右肩膀，活动了几下右臂，酸痛的感觉非但没有减缓，反而随着她的动作幅度加剧了，好像连骨头都在悲鸣。
——肌肉的疼痛与乳酸和碳酸氢根有关，只要多喝水多睡觉多吃含维生素b的食物，就会加速恢复。
这她很清楚。
但话虽是这么说……要怎么忍过这段时间呢？
她睁着惺忪的眼睛，晃晃悠悠地走到每次打扫房间都特意不擦的镜子前，低垂眉眼快速地刷牙洗脸。
她刻意避免去使用会让她感到疼的肌肉，但无论怎么努力，还是会牵扯到。
有时她毫无准备，还会被筋肉突然传来的疼痛吓得倒吸口凉气。
今天早上就先不打太极拳了吧……
坚持做好早饭，吃掉，收拾好一切，迈着又酸又涨的双腿出了门，看到不二周助竟然站在大门门口。
“早上好。”不二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带着前一夜未褪尽的清凉，他白净的脸庞在清晨略显清淡的阳光下，看起来清冷又温暖。
夕沫揉了揉仍有些困倦的眼睛，不懂为什么他会同时兼有这两个相反意义的形容词，因为长得好看吗？
“一起上学吧？”
“……”为什么……
“我们两个人住得很近。”
那请问之前为什么都没一起上学？是突然发生了什么让你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夕沫以有些别扭的姿势推开大门，转身锁好。
“胳膊果然很痛吗？我帮你拿包吧。”
不二注意到了她动作的异常，向她伸出了手，想要接过她的书包和网球包。夕沫却摇了摇头，向旁迈了一步避开了，表示不需要，随后兀自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今天不躲着我了吗？我很高兴。”
夕沫朝着他的方向白了一眼，误会了，只是今天实在是跑不动了而已。
浑身疼，腿不疼但很难受，就连坚持走路都要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
一想到下了公交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她就有一点绝望。但又想到在学校就可以听课做题写作业了，她的一部分活力又被强行唤醒。
为了不让这一小部分活力重新睡回去，她必须集中注意力，战战兢兢地时刻提防。
夕沫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揩去眼角的泪水，胳膊腹部背部传来的疼痛立刻让她龇牙咧嘴。
还好今天早上没有部活，否则非得疼死。
公交车到了，车上难得的还有一个座位，不二周助将座位让给了夕沫，夕沫很自然地把他的背包和网球包搂进了自己怀里，靠在座位上补眠。
她用长长的紫色头发遮住整张脸和大部分的上半身，一动不动。有几个路人无意间看到这一幕，直接把晨间的困意吓没了。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向学校，到站时不二轻声叫醒了她。夕沫把包交还给他，痛苦地走下公交车的楼梯，慢慢地往学校走。
不二为了配合她的速度，也故意走得慢了些。
两人一路上都很少说话。
不二周助享受和她一起上学的感觉，嘴角始终翘着，眼睛始终眯着，心情愉悦。
但在夕沫眼中，只觉得他是喜欢看她痛苦的样子。
太阳渐渐升起，越发灿烂的日光里也逐渐携上了微醺的热度。
有认识这两个人的学生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纷纷兴奋地小声议论起来。
唯独夕沫从头至尾都在拼命地与肌肉的酸痛战斗，不悲不喜。
只痛……
“牧野桑，听说你连那样的招式也会打啊！”一个女生突然窜到夕沫身旁。
夕沫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自己以前的同学。
女生继续道：“就是那个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啊，是不是借力打力，对手力量越强，你击回的力量速度就越强？”
“……”
能别提那个招式的名字吗……
夕沫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声音微微颤抖地回答道：“嗯……是啊……”
“好厉害啊！真想亲眼看一看呢！”
“……”
“如果两个你来回打四两拨千斤会怎么样啊？”
“……”
有趣的问题。
以这个世界的网球拍承受能力无限大为基础，并假设这两个打这一招式的人类拥有无限快的反应能力和无限大的体力，那么在无限多的时间，就会造成无限大的杀伤力。
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女生看了夕沫身旁的不二一眼，爽朗地笑道：“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啦~”
随后加快脚步走远了。
接下来又来了几个人搭话，每个人都重复着相似的内容，都在说她学习成绩那么好，网球还能打得出神入化。而且每个人的语气都那么笃定，就像他们亲眼看到了她打球一样。
一直放空自己的夕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学校的风评被进一步神化了……
而她知道，女网比赛当天并没有太多人去看。就算有想看网球比赛的学生，也都去看男网了。
这种熟悉的违和感……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伊藤又要干什么，是突然领悟到只有用不二周助的手段才能伤害到她了吗？
经过漫长地跋涉，夕沫终于抵达了教学楼。
站在鞋柜前掏出钥匙想打开锁头，却发现钥匙无法捅进锁眼。抬起锁头，发现锁眼被人用胶水堵死了。
“……”还有完没完了……
还偏偏赶上她今天浑身疼。
不二换好了鞋，走过来找夕沫，只见她动作别扭地放下了书包，蹲下身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怎么了？”
她从里面掏出来了两个工形小扳手，再扶着柜子费力地站起来：“锁眼被堵了。”
不二周助：“……”
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夕沫活动了一下脖子，忍耐着无法忽视的肌肉酸痛，将两个小扳手的各一边捅进锁头的u型洞里，向内侧用力挤压。锁头发出“咔”地一声，被她暴力破坏。
她一脸阴沉地打开柜门换完鞋子，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把新锁头挂到上面锁好。
不二能感受到她四周的气压明显大幅度降低，而且还在继续降低——她生气了。
夕沫抬起头，朝着天花板的四个角落挨个望去，在其中一个角落找到安装好的监控摄像头后，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你先去班级吧，我有些事。”她冷声说着，弯腰捡起被她弄坏的锁头和书包，大步流星地走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老师，我要看监控。”夕沫把手里的锁放到班主任的办公桌上，“有人堵了我的锁眼。”
班主任没有去检查那把锁头，而是揉了揉太阳穴：“牧野同学，你要知道……你给鞋柜焊上锁本来就是违反学校规定的……”
夕沫不想听这些废话，强行进入正题：“所以，可以看监控吗？”
班主任沉吟了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站起来带着她去了监控室，不情不愿地按开监控室的电脑，找到存放监控视频的文件夹，刷新出了大量的视频文件。
“我还有些事要忙，你自己查吧。会操作吧？”
夕沫点了点头，坐到了电脑前。
先从今天早上的监控查起。
她加大倒放速度，看到了伊藤妍站在她的鞋柜前，用手指扒拉了几下锁头，还快速地看了一下锁眼。
但是她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不是伊藤妍？
这让夕沫感到有些意外。
继续倒放，她看见一个男生鬼鬼祟祟地走到她鞋柜前面，掏出口袋里的胶水灌进了锁眼。
将画面放大，她认出了这个男生——这是她班中一名存在感很低的同学，名叫山本。
夕沫危险地微微眯起眼睛，掏出手机，选了几幅角度较好的画面拍了照片，关掉电脑回了班级。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她站在班级门口看了一圈，找到那个名叫山本的座位，径直走过去，将锁头拍在他的桌面上，然后打开手机上的照片对着他。
“解释一下。”
“诶？”山本看了看桌上的锁头，又盯着她手机屏幕反复确认，“这是……”
“学校应该是在周末时安了监控，刚好拍到了你的脸。”
山本紧张得满脸冷汗，朝着伊藤妍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却正在和根本不理她的不二周助聊天。
夕沫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伊藤妍小心地瞥了这边一眼：“是她让你做的？”
“不是！”山本急忙否定，“是我想这么做！”
“为什么？我们很熟吗？”
“我……我……”
夕沫看他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原因，彻底失去了耐心，将手机翻盖啪地一声合上揣进口袋里。
她语气冷淡，声音也如冰丝一般：“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给老师和学校，让他们来处理。哦对了，之前往我鞋柜里放毛毛虫、白额高脚蛛、翠青蛇的人，也是你吗？”
山本被她问得一愣，疑惑地眨了眨眼。
“好的。”夕沫说完，把锁头收进自己书包里，晃晃悠悠地回了座位。
“找到那个人了吗？”不二问道。
夕沫点点头，然后托着腮，静静地盯着伊藤妍看。
伊藤妍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移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怎……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夕沫没急着回答她，继续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晌，忽然莞尔一笑：“你心虚什么？”
不二和伊藤两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心虚？”伊藤尴尬地笑了几声，“我没有啊……”
“不敢看我的眼睛，眨眼频率明显增加，脸颊有冷汗，说话磕磕绊绊。”夕沫沉声将刚刚的一切细节叙述出来。
“……可是我真的没有心虚啊。”
“你早上站在我鞋柜前面做什么？”夕沫挪了挪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上的疼痛感使她微微皱起眉毛。
伊藤呆了半晌，仔细回忆着早上的事。
夕沫为了帮她回忆，翻出了她站在鞋柜前检查锁眼的照片给她看。
伊藤如恍然大悟一般：“我看你那把锁头挺精致有趣的，就看了一下，这怎么了……牧野桑很介意吗？”
“之前是我懒得理你，现在我郑重要求你以后离我、和我的东西远一些，期末考试快到了，别再搞小动作。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古早同人文里的女主，以奇怪的理由一次次原谅疯狂蹦跶的女配。
你可要小心一点了，千万别留下证据被我抓住。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夕沫冷笑了一声，把锁头朝伊藤的桌面丢了过去：“送给你。”
锁扔到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伊藤尖声惊叫着用双臂遮挡住脸。过了半晌见没再传来动静，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桌子，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把挂锁。
一把锁眼被堵，u型铁部分被强行拆开的锁。
伊藤泫然若泣地求助自己后桌：“不二桑——”
不二转向夕沫，探身向前，伸手撩开夕沫的刘海，认真地检查她的额头，见没有明显的青紫便用手指轻柔地摸了摸：“还疼吗？嗯……看来确实没什么事。太好了。”
伊藤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夕沫也被他这一行为惊吓到了。
冰凉柔软的指尖拂过她的额前，少年白净的脸庞近在眼前，夕沫慌乱地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这是要干什么……
“不二……桑？”伊藤大受打击，心脏像是炙烤在烈焰上一般疼。
不二还是和平常一样笑着，说出的内容却冷冰冰的：“不好意思，可以不要和我说话吗？快期末考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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