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偏偏这个时候撞见小道士。
傅九娘心里一惊，七上八下。
“白狐儿，你要去哪儿？”见少女一脸慌张，李玄清问道。
她总不可能告诉小道士她的掩香丸丢了，傅九娘赧然一笑，随意诌了个谎，“方才回来我的手镯丢了，我想出去找找。”
“我同你一起去。”
“不……不……这就不用了，小道士可以先去打坐修行，我自己找就可以。”少女推搡着他的背，把人推进房间里。
少年拧着眉头，有些不悦，抿唇未说。那副紧张的脸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为何不告诉他。
傅九娘过了李玄清那关，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站在街口，仔细思索着，自己这几天去过的地方，九月山，富贵楼……她沿路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
掩香丸她一直都贴身带着，若不是这段时间丢的，那便是更早之前。可是他们一路走过的地方太多太远了，大海捞针，根本找不到了。
还有五天药效就没了，届时小道士就会发现她是妖！
不行，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她要回狐山，让姥姥再帮她配药丸。
傅九娘一路小跑回到了客栈，她拎着行李，走到了客栈门口，没想到又遇见了方从外面回来的李玄清。
“白狐儿，你拿着行李想做什么？”少年从傅九娘离开后，便一路尾随着她，想看看，少女瞒着自己在做什么，当看见少女当真是再寻找什么东西，李玄清才发现是自己多疑了。
可现下少女背着行李，打算离开，他的心似乎是被人泼了冷水，凉了一截。
少年的丹凤眼徒然睁大，“你想自己一个人走？”
这是质问，容不得反驳。
傅九娘的心像笼罩着一个大钟，有人在里面敲打，震得她手脚发软，她笑得极为难看，“小道士，我不是想一个人走……你听我解释……”
“不是想一个人走，你手中的是什么？”
傅九娘害怕地捏紧包袱，嘴里吐不出一个字。
看着少女眼神在颤抖，李玄清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太过强硬，瞬间软了下来，“白狐儿，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脾气。你告诉我，你为何要一个人走？”
少年眉目像是冰雪的冷冽的戾气消散，傅九娘才松下一口气，慢慢解释道：“我没有想瞒着你，只是我……突然想家了，我想回家看看。”
“小道士，你陪我回家好不好。”少女的眼中氤氲着泪水，朦胧可怜，她的语气十分委屈，细若蚊声。
原来是想家了，她也许久没有回去了。
李玄清阴沉的表情像是雨过天晴，舒展开，“为何不早点说？”
“我怕小道士你不愿意陪我一起，离试剑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若是再陪我回家，怕耽误你。”
“不会的。”李玄清安抚道。
只要不是丢下他一人，天涯海角，万水千山，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会陪着她。
傅九娘为难地靠近李玄清，扯着少年的胸口，小声说道：“小道士，我姥姥不允许外人进到家里面来，所以到时候你得在外面等我，可以吗？”
“好。”
李玄清摊开手中的上仙洲地图，让傅九娘指了指位置，有个大概方位，少年便收起了地图。
傅九娘嚷着要在五天内回家，李玄清决定御剑飞行，估摸着时间，应当能在五天内到达。
少年的“决云”剑断成了两截，此时还躺在芥子袋里面，便拿出了傅九娘给他削的桃木剑——缺一角。
“这桃木剑可以吗？不会断成两截？”傅九娘看着这坑坑洼洼人给谁都不会用的缺一角，忐忑问道。
“无碍。所谓御剑，重在御，不在剑，给我一张白纸，我也能飞。”少年扬起浓密的剑眉，意气风发。
“小道士，我站好了。”听着少年的指挥，傅九娘站在了剑身之上。
“抓紧。”李玄清怕少女掉落，提醒道。
少女乖巧的抓着衣服，“这样可以了吗？小道士……我怕高，你飞慢一点。”
随着少年的手势飞舞，缺一角稳稳脱离地面。
傅九娘没有试过御剑飞行，身体摇摇晃晃，一下抱紧少年的细腰，把头埋在衣服间。
少年身体一下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自然。
李玄清操纵着灵力，为了照顾少女，飞得很慢，两人穿梭在云层之间，凉丝丝的。
傅九娘一开始紧皱着眉头，绷紧着身子，时间久了，竟有些习惯，慢慢放缓身体，把脸从少年的背后抬起来，但是手依旧像是八爪鱼紧紧抱着他。
“小道士，我觉得自己又行了，你可以飞快一点。”
果真，提速了，可也比之前快了一点点罢了。
四天很快就过去，两人每天从早上飞到晚上，眼见着离狐山越来越近。
又到了夜里，两人在一处平地驻扎。
李玄清去打猎捡柴，走之前害怕妖魔鬼怪伤害傅九娘，又布下一道结界，保护她，让她乖乖在结界内等他回来。
傅九娘老实坐在一棵大树下的老根上，晃荡着双腿。
过了今天晚上，掩香丸就彻底失效，所有的欺瞒都会被发现。
她必须得离开。
看着李玄清的背影越走越远，少女在心中谋划着逃跑。
“小道士，先对不起了，等我回狐山，吃了掩香丸，再来找你。”扔下这句话，少女朝着狐山的位置，撒丫子跑去。
少女快速得穿过丛林，按照这个速度，明天晚上应该能回到狐山。
希望小道士，到时候别生气。
傅九娘一边想着，一边跑着，一不留神，被脚下的藤蔓绊住了脚。
吃痛地把缠绕着的藤蔓拨，能明显感觉到脚踝红肿了。
傅九娘咬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
不能让小道士等得太久，太久了，就不会原谅她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还有最后一刻，掩香丸失效后，傅九娘身上的妖气就会越来越重。
前方黑暗中站立着一个人。
视线太暗了，傅九娘看不清楚。大晚上的是谁在哪儿？
傅九娘走上前去。
那人竟然是李玄清！
少年已在这里等候多时，如玉的脸庞流露出清冷，狭长的丹凤眼不笑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眼下布满了阴霾。
他冷冷说道：“白狐儿，你又跑了。”
“你怎么找到的？”傅九娘不敢置信，她已经跑了两个时辰，明明离小道士已经够远了，却还是追上来。
“若不是我在你身上布下追踪术，你是不是就要永远离开我？”少年的语气十分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道士，你怎么能如此！”傅九娘看着面前的少年，坦坦荡荡的小道士，竟然做出了如此龌龊之事。
“说好了会陪着你回家，我便不会食言。”少年顶着月色，大步走上前，抓住了少女的手，“跟我回去，明日我用御剑术带你回家。”
“不要！我不要！”傅九娘一下甩开少年的手，她惊异地退后几步。
掩香丸失效了！她要离小道士远一点，不可以让他闻见身上的妖气！
“听话好吗？”李玄清目视着因害怕后退的少女，“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要过来！”傅九娘伸手阻止，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布满小巧的脸蛋，”小道士，我求求你了，只有现在不要靠近我。”
月光下，少女的脸逐渐暴露在视线中，洁白的脸，因为哭泣慢慢变红，绯色的眼角一大串的泪珠落下，无声的哭泣，更惹得人怜惜。
“白狐儿，别伤心了好吗？”李玄清想伸手弹去少女脸上的泪水，这才发觉少女离他有数米远。
傅九娘肩膀上下浮动，抽泣着说道：“我不伤心，我……我只是不想让小道士看见这样的我。”
少女情绪一不稳定就语无伦次，“小道士，我不是要扔下你……我只是怕你生气，怕你不原谅我。”
“我没有生气。”
“那无论我做了什么小道士都会原谅我吗？”少女抬起闪着泪光的狐狸眼。
“会。”李玄清斩钉截铁道。
听见少年这样说，傅九娘松了一口气，啜泣声越来越浅，依旧不敢贸然靠近少年。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少年已经缓缓走到了她身边，一把勾起她柔软的腰支，纵身而飞，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
傅九娘依偎在少年的怀中，垂着眸子，细细思考。
掩香丸已经失效了，为何她离小道士那么近，都没有被识破身份。
她疑惑地盯着少年优越的下巴，并未察觉到任何的古怪。
得到的答案是，小道士没有发现！
哎！方才她一直担惊受怕，现在想想真是尴尬至极，实在觉得丢人的少女，一下把脸埋在少年怀中。
李玄清感觉到少女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向上弯。
这是一处断崖，有千丈之高，崖山是一片绿茵，开着随处可见的紫的，红的，蓝的野花，春意盎然。
两人站在断崖之上，入目是迢迢星河粲然，天空是少见的暗紫色，带着点浅粉色，梦幻飘渺。
傅九娘没忍住感叹道：“这里好美！”
绚烂的星光，落入少女眼中，李玄清安静的看着少女。
世间仿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野花香，万物复苏，虫鸣不止。
少女扬起了明媚的笑容，让李玄清觉得没有来错地方。
“小道士，你知道北斗七星吗？”少女指了指天空，寻觅着。
李玄清回复道：“知晓。”
少女像个乖宝宝一样，仔细听着少年讲解。
“最上面的那一颗叫天枢，也是常人所讲的贪狼星，下面那一颗叫天璇，靠左边的叫天玑，剩下的分别叫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古籍《鹖冠子》记载：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傅九娘托着腮认真听着，少年如泉水般浸润的声线，侃侃而谈。
少女仰望着银河，思忖着，大喜过望，指着那斗柄，摇着少年的手，道：“小道士！我知道啦！”
“这个北斗指着东边，所以现在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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