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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这一句话让温仪身上像是落了一千根针,钻心刺骨。漫漫岁月里她强迫自己忘记的一幕又在脑海中浮现。

        她不由嗤笑一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竟然比不上所谓的清白。”

        听到此处,众人都沉默。

        “当年他到底说了什么?”傅九娘问道。

        “大抵他是厌弃我甚至只愿隔着门说。”温仪缓缓闭上眸子,“他说,他们家不会要我这个淫/荡的娼妇。”

        就算是有千般不是,他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何况温仪本就是受害者。这话若是寻常人口中说出,她或许能一笑而过,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样的话竟从最爱她的人口中说出。

        千算万算,她独独算漏了他。

        众人听完发出一阵唏嘘,这事若是发生在他们身上,或许也和温仪落的个差不多的下场,都纷纷忘记了温仪伤害他们的事儿,开始同情这位可怜的同村女子。

        若是按照温仪所说的时间,那她的这位青梅竹马应该还在喜来村,傅九娘又问道“那你这位青梅竹马到底姓甚名谁?”

        温仪苍白的脸绷的十分紧,像是做了十分重要的决定,慢慢吐出三个字。

        “徐文生。”

        徐大夫?

        喜来村的四人打死都不愿意相信,他们心目中高风亮节,德高望重的徐大夫年轻时竟有过这样这一段往事。可是又想想徐大夫如今四十许的年纪还是个孤家寡人,也许当真是因为温仪。

        韩瑜说道:“徐大夫至今还未娶亲,也许是因为你。”

        温仪眼睛徒然一亮,她这些年一直呆在莲花坞里,盼着徐文生能来一次,可惜始终不见他身影,如今听到他至今未娶,心中如死灰复燃,生出点希望来。

        “你可愿见他?”傅九娘柔声问。

        “愿意。”

        徐家医馆。

        徐文生一身粗布麻衣,正在院中晒草药,见傅九娘,李玄清,陆长珏站在门口,连忙招呼着进来。

        傅九娘也不想和他客套一番,直接问道:“徐大夫,可还记得温仪?”

        这两个字足够让徐文生震惊许久,幽深的眸子里暗藏着波涛汹涌,“她还活着?”

        “死了。”傅九娘平静回道。

        “是我对不起她。”徐文生摇摇晃晃摆弄着草药,语气有些哽咽,手上的动作颤颤巍巍。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来找你只是想替温仪的魂魄完成心愿,顺便帮她超度。”

        徐文生本就是不相信鬼神一说的,可是他脑海中闪过当年的情景,以及沈翠浓头上戴着的珍珠发钗,正是当年他送给温仪的礼物,又加上最近村子里的怪事,他不得不相信这一番话。

        莲花坞。

        李玄清身着蜀山白衣,两袖随着夏风飘荡,岸边的残荷凋零许多,一片荒芜景色,金色阵法在李玄清脚下生成,散发着夺目光辉。

        此阵法能让鬼魅现形,李玄清两脚站在阵法中央,纤细手指飞速结印,水面激荡出层层涟漪。

        等所以异象消失后,水面上缓缓出现一道虚影,凝成了温仪的模样。

        徐文生见着温仪还是当年年轻的模样,心中一紧,昔年所有的记忆都浮上心头,顿感慌乱,连身子都变得轻飘飘。

        她活生生就站在面前,却恍若隔世。

        二十年确实很久,自从温仪从喜来村消失后,对徐文生来说是日日煎熬着,无论做什么总能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也放纵过一段时日,可是这个徐家医馆不能没有他,他也只能振作起来。

        徐文生喉头哽咽,气提在嘴上却开不了口,倒是温仪声色平静,“徐文生,你老了。”

        是的,他老了,他头上最近长了不少白发,连眼角的皱纹也多了几条,而眼前的温仪还是少女模样,皮肤细腻光滑,更是衬得他老态尽显。

        徐文生一时手足无措,半响才回道:“你还是当年模样。”

        “人死了就会定格在死去的年纪,这样其实也挺好。”

        在这二十年间,她预想过无数次和徐文生见面的情景,可是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天她的心异常平静。

        “是我害了你。”

        “这是我的命,做鬼的这些年,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你当年为何要抛弃我,你明明知道那是我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温仪的一直注视着徐文生黝黑的眸子,就像是要看出点什么。

        徐文生向后踉跄两步,嘴唇发白,“若是知道会走到这一步,我就应该早一点替你把牛祁杀了。”

        温仪听到此话震惊不已,当年她一直以为徐文生是害怕惹上恶霸才畏畏缩缩,不肯带她走。

        却不想十五年前杀死恶霸一家的竟然是徐文生。

        温仪却自嘲的笑了笑,“若你当真是为了我杀人,为何又要说出狠话来羞辱我?”

        “不是我想说的,是我母亲,她说若我执意要和你远走高飞,她就当场喝下毒药,我不能对不起我母亲。”

        “那你就要对不起我?”温仪眼眶红润,强忍着一口气。

        “我不想的。”徐文生跌坐在岸边的草地上,神情恍惚,“我真的没有办法,温仪,我知道当初是我负你,我为你杀人也只是想减轻负罪感罢了。”

        几只白鹭从残荷间飞起,白洁的翅膀飞舞,伸长脖子惊叫数声。

        温仪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嘴角微微向上,眸色清澈。

        “当初若是你母亲不拦你,你会和我走吗?”

        “会。”徐文生斩钉截铁说道。

        这一刻,温仪明白了,她从始至终所有的怨气,都是因为徐文生,她怨他把她拒之门外,怨他说狠话羞辱她,怨他不念情分,甚至怨他胆小如鼠。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这其中的种种误会。

        他愿意同她走,当年他是爱她,知晓这一点就好。

        霎时间,温仪身上的煞气缓缓从身体中窜出,并消失于天际。

        心愿达成,怨气已消,若在拖下去,错过超度时间便不好了。

        李玄清看了一眼温仪,淡淡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同他说?”

        “没了。”

        温仪笑的很温和,面色竟不似纸般苍白,反而愈发红润,通体都散发出白色光芒,随着时间流逝,脚底呈半透明。

        李玄清双脚踏地,手中结印,口中念着: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这超度经文,须得念三遍,才算成功。

        当年的是是非非都已成定局。

        能让温仪超度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来世只愿她能有一个好的人生,别再受着凡尘俗世的困扰,一辈子开开心心。

        温仪的魂魄化作白光升天而去,徐文生久久才回过神来。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了温仪,两人喜结连理。

        傅九娘见徐文生像是被夺舍一般,走上前来把人扶起来,“徐大夫,温仪能重入轮回道,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你别太难过。”

        “谢谢你们,替她超度。”徐文生重重叹了一口长气,所有的选择都是他一手做的,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

        “对了,她的尸身还在莲花坞里面。”

        当日徐文生便借了花婆婆的小船,划到傅九娘指认的位置,捞起了二十年才重见天日的尸首。

        他在后山给温仪立了坟,墓碑是石头做的,上面用刀刻着:吾妻温仪。

        温仪被成功超度后,被她捉来的魂魄都各自归位,喜来村的鬼怪事件才算是真正的解决。

        橘色的夕阳正浓,湖面被染上了色,破碎的莲花丛中,几只烂透的莲蓬耷拉着脑袋,露出有些发黑的莲子,岸边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正盛,香味四溢。

        颓败的莲花坞已不复盛夏的惊艳,透露着静谧的死气。

        傅九娘和李玄清立于岸边,两人被秋风吹起的长袖相互交织在一起。

        “肩膀上的伤还疼吗?”

        “不疼,小道士给的药很管用。”傅九娘晃动着肩膀,以展示痊愈。

        李玄清轻轻点了点头,墨色的眸子中有一丝暖意,眺望着莲花坞。

        傅九娘眨了眨眼睛,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问道:“小道士,若你是徐文生,你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吗?”

        李玄清显然不知道傅九娘会问这样的问题,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小道士身姿挺得笔直,白衣迎风飘舞,他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语气透露出凉意。

        “世上安得两全法。”

        傅九娘心尖在听到回答时,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小道士果然很理智。

        在傅九娘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世上的两全法实在很难。

        在她还未出生前,她的母亲本该是下一任狐族的族长,却为了父亲叛逃,放弃了母族。

        姥姥快被气的半死,动用了狐族一半的力量才将人绑回来,可那个时候母亲已经身怀有孕,为了她,母亲只能放弃叛逃,在生下她的时候,扔下她,又逃了出去。

        似乎母亲这一辈子都在做选择。为了狐族的未来,还是为了爱的人。有抑或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父亲。

        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她从未怨恨过母亲抛弃她抛弃狐族。

        只是她同她母亲一样虽都有逆骨,可她比母亲贪心得多。

        傅九娘狐狸眼儿中倒映着莲花坞颓废的景色,本该是一片浑浊,却竟能透出点光。

        “若是我,两样我都要。”

        就这一瞬间,李玄清感觉自己体内像是烈火燃烧,翻涌着浑厚的气息,久久无法平复。

        甚至就连颓败的秋日景色,在落入傅九娘狐狸眼时,萌生出春日的朝勃。

        原来还有这样的答案。

        可是要怎样做才会有两全法?

        李玄清在这莲花坞岸边楞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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