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了断

林之妍哭笑不得，道：“妈，家中的鸡这么大，两只吃得掉吗？我们家可只有三个人……”

        “吃不掉也要吃，红烧一只，再清炖一只……”张美玉恨恨的道：“免得便宜了别人，哼……”说着她还不客气的扫了一眼林明，林明老老实实的闷头去了鸡舍。

        “妈……”林之妍拉着张美玉的手坐了下来，道：“你也别迁怒于爸，他也是为人子的，没办法……”

        “我都知道……”张美玉的眼圈又红了，道：“就是有点不甘心，罢了，不说这个，以后你若嫁人，一定要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了，别走妈的老路，不光要看男人，家中的妯娌和婆婆公公也要看……”

        林之妍心中一酸，道：“妈怎么说这个？我还小呢……”

        “对，你还小呢，你至少还得念七年的书，急什么，以后干脆嫁个独生子，哼，凭我女儿的条件，还怕嫁不好了……”张美玉恨恨的道。

        张美玉单纯的以为独生子之家就太平了，其实真的不见得，婆媳大战也是够伤人的。

        独生子之家，更是对儿子十分的依赖，怎么样还两说呢。

        不过林之妍也没提这个话题，这一生，她自然不再去想依赖任何人。绝不至于落到这般的境地的。

        林之妍一笑，道：“妈，两只鸡真的吃不掉呢……”

        “吃得掉，”张美玉道：“天虽然热着，但是我们家有三口人，中午加晚上两顿还吃不掉啊，吃不掉我们就不吃饭，光吃鸡……”

        林之妍笑了起来，抱紧了张美玉的腰。

        “小丫头还撒起娇来了，你越来越大了，前段时间还挺叛逆的，没想到出去一趟就乖了……”张美玉笑着道。

        “我想爸爸和妈妈了……”林之妍低声道。

        “小丫头白了点，但却瘦了一些……”张美玉心疼的看着她，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发现上面有些茧，她几乎吃了一惊，道：“小妍，你的手怎么回事？！”

        林之妍脸色一僵，妈妈真的是太敏锐了，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张美玉这下就急了起来，道：“小妍，你刚刚说是有事与妈妈商量，怎么了？！在学校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你快说，别让我发急……”

        林之妍顿了顿，叹了一口气，道：“妈，我说了，你也别生气，别骂我，静静的让我把话说完，你要保证……”

        张美玉此时虽急，可却也不得不听她的话，急忙的点了点头，心中的关心和脸上的关切，林之妍能感受得到，她心中微暖，道：“……妈，最近学校里我没怎么去，最近在摆小摊子呢……”

        张美玉急的要命的很，一听就生气了，怒道：“你好好的书不念去摆什么摊子，家中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要让你去赚钱，你还想不想好了，你还想不想念书了，家中又不是让你这样来糟踏的，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白白的浪费了念书的机会，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重点高中，你若是跟不上了，这可咋办啊？！啊……林之妍，你，你真是气死了，我以为你只要你肯念书，一定会离了这村子的，没想到，没想到你竟自甘堕落……”

        张美玉被林奶奶刚刚气着了，而现在却是急气攻心，一时间脸色有些发白，道：“……多少人想念书都考不上啊，你却，你却……你是真的想要气死我啊……”

        林之妍不说话，等张美玉发泄完了，她才站了起来，她一直低着头，让张美玉心中又有点发酸，觉得自己很是无用，才让女儿这般的吃苦赚钱，她一时间又气又急又怒，号啕大哭起来。

        林明吓了一跳，进来看着这场景，还有点怔怔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之妍苦笑一声，道：“爸，你去杀，我哄哄妈……”

        林明明茫茫然的走了，还以为张美玉还是为林奶奶的事，张美玉想喊林明一起来骂醒林之妍也没来得及。

        林之妍无奈的道：“……妈，你说过会听我说完剩下的话的，你是一家之主，爸他人老实又木讷，实在不是奶奶和小叔的对手，所以我后面提的需要你来决断，我们一家人，可就系在你身上了……”

        张美玉本想骂她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看林之妍表情郑重，便责备又无奈的看着她。

        林之妍什么也不说了，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存折，道：“……妈，你看看上面有多少钱？！”

        张美玉有些疑惑，打开看了，心中便乱跳了起来，道：“……一，一万五，你，小妍，你哪儿来的钱？！”

        “我赚的，里面五千是你当时给我的，这一万是我赚的，只用了一个多月，每天起早摸黑的，连学也没时间上，只想着先赚钱再说……”林之妍笑着道。

        张美玉脸色有些发苦，怔怔的看着女儿，眼泪就下来了，想到女儿吃的苦，便道：“……你，你在外面摆什么摊？！”

        “妈，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话了……”林之妍低声道：“我努力摆这个摊摆出一个样子来就是为了让你和爸去接手的，这样我以后就可以专心的上学，而你们也不必天天在这里受气了，这个摊现在固定一天进帐五六百块钱，除去成本，一天净赚三百左右……”

        “这，这么多……”张美玉吃了一惊，道：“你爸他辛苦一天，顶多才三十块……”

        “爸那个钱还会被拖，我这个可都是现钱，不存在赊欠的……”林之妍笑着道：“妈，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现在你和爸去了，生意还能多做一点，若是做的好可以摆两个摊，我原本以前在学校门口摆的，后来开学没什么生意，就去市里那条路上摆了，但是学校门口中午和晚上，周末的时候生意也特别好，我实在忙不过来，若是你们去都给摆上摊，一天多的时候赚个一千块也不值什么……”

        “一，一千块……”张美玉怔怔的，仿佛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是天方夜谭，张美玉一生哪见过一天能赚这么多钱的，村上有人在外面厂子里打工的，一个月挣个五六百都高兴的不得了了，天天的炫耀。

        林之妍知道张美玉被吓住了，她笑着道：“妈，这只是一部分，以后你会看到更多的钱的，你看我的手，一直在熬酱，摘菜，忙的焦头烂额的，以后你们去了就好了，这一次就是让你们去的……”

        张美玉心疼的不得了，立即道：“妈去，妈去替你，以后你专心读书，不管挣多少，一天哪怕一百块收入，也比家中强……”

        “我都安排好了，去了就有地方住呢……”林之妍低声道：“妈，跟我出去吧，爸也不做木工了，地也别种了，这年头种地，真的发不了财，我也不忍心让你在村子里日日的受这闲气，我们去做点小生意，比在村子里听些闲言碎语的强得多了，城里人都忙，每天没这么闲，他们也从没时间说三道四，去了那儿，我们生活的会轻松一点……”

        张美玉的眼泪立即就下来了，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却还要处处为自己打算，她若是再不争气，岂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张美玉是又感动，又难受，拉着林之妍的手眼泪直流，心中自是也有了决断。

        林之妍低声道：“……妈，以后我会给你和爸过上好日子的……”

        “妈相信，妈都相信……”张美玉这一次哭是欣慰的哭了，道：“……你落下的功课……”

        “我晚上有看书的，不碍事，我本来成绩就好……”林之妍笑着道：“学校领导也好，知道我们家贫困也不强求什么，我们是遇上好人了……”

        她也没有与张美玉说这么多，林之妍怕张美玉想得太多。

        “妈去了以后，你可要用功一些……”张美玉低声道，“读书才是根本……”

        “我知道……”林之妍笑了笑，知道张美玉是怕这些钱迷了自己的心智。

        张美玉这才放心了一些，前后一想，竟然又喜悦起来，道：“……这下子，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再也不用时时受你奶奶的气……”

        “妈，这些钱这些事先别跟爸爸说，你也知道爸爸他是个极心软的人，万一这事被透露给奶奶知道了，只有无尽的麻烦……”林之妍道。

        张美玉冷笑一声，道：“这是我女儿辛苦赚的钱，放心，我不会说的，以后去了城里，我也会防着他些，不让他与你奶奶联系，免得贴了钱，还不说我们好，只有淘气的……”

        “爸性子老实，你与他说去城里找工作也好……”林之妍低声道：“别说的太满，就说放心不下女儿，要去照顾，不管扫大街也好，一个月挣个两三百也足够了……”

        张美玉眸中精光微闪，道：“……放心，乖女儿，妈心中有数，这些事我还是会防的，”

        “妈……”林之妍低声道：“我的意思是，要断就趁现在断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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