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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情生意动


鸳鸯帐暖,李鲜拥着红昭仪,睡得沉沉。红昭仪伽美洛从他宽厚的肩膀上,睁开一双春波荡漾的眼睛,起身望着她的男人,那春波渐渐泛滥,盈满她的眼眶。她褪去瞳孔的黑色伪装,红色的双眸中淌落清泪两行。

        “我爱你。我用九千年的生命爱你,用翻天覆地的力量爱你。若要我踏入虚空的无尽,我宁愿与你奔赴一场注定的终结。哪怕它于我而言,近在眼前……”

        她红唇紧闭,只在心中回响着这些话。闭上眼,她又躺到他的肩头,让循环往复的回忆带她进入梦乡。

        彼时她被乌缇娜封印于天霁山雪原的地洞中,动弹不得。然而乌缇娜不知,天霁山原本是一座火山,但伽美洛却能感知到这一点,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用点滴念力唤醒地底沉睡的岩浆,终于惹得岩浆沸腾冲天,将凛霜冰的封印彻底击碎。正如水魔乌缇娜不会被水淹死,炎魔伽美洛也不会被岩浆烧死,她享受这滚烫的沐浴,心神荡涤之后,又不愿马上让乌缇娜发现这一切,在眼下她不备之时又来封印她。所以她反手又将刚刚喷发,还未落地成灾的岩浆压回山底镇住,封死了喷发口。

        她不愿回魔界,执意要找到乌缇娜再战一场。她本就在人间寻觅乌缇娜多时,知悉她插手了人类的皇权争斗,眼下虽无处寻她踪迹,但她早晚要回到皇宫。于是她化身为后宫的宫女,躲在宫廷的某个角落,只待乌缇娜的到来。

        但很快,她就遇见了李鲜。

        他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地行走于漫长的宫巷中,满天月色似乎只照着他一人。

        伽美洛在他身后长长一队的宫人中,本无意多看他几眼。他纵是无人之巅的至尊,也不过区区凡人,形同蝼蚁。

        但一扇宫门开后,她的心却起了波澜。

        宫门内走出一个妆容精致,珠光宝气的女人,娇滴滴地朝李鲜笑着。

        李鲜也笑着向她走去。

        伽美洛看不懂这样的笑容,为何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见,会令他们如此欢欣。后来她发现,这个地方所有的女人,都只为一人哭,只为一人笑,李鲜就是她们的天与地。她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景象。而她身边,所有的宫女,无不翘首盼着李鲜能多看她们一眼,仿佛他的目光就是琼浆玉露,是通向永生的捷径。而李鲜不来,她们就毫无生机。

        她在这些女人日复一日的悲悲喜喜中,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残酷的渴望:若有一个女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她们梦寐以求的一切,再杀了李鲜,将她们的梦想全部碾碎于脚下,该是何等痛快!她身为魔的残酷本性,和她永不知疲倦的好胜心交织成一股强烈的冲动,占满了她的头脑,一时甚至令她忘了,自己来皇宫是来找乌缇娜决斗的。

        终于,她足够幸运,不过短短的时间,就碰上了三年一度的御前选秀。她用化形术为自己添上娇媚的妆。她本就有着异于凡人的绝世容貌,用法术化出的妆容,精致非常,和凡人的庸脂俗粉,不可同日而语。她施法让宫中认识过她的人都忘了自己,不留后顾之忧,转身走进秀女的队伍。

        一排又一排的佳丽被筛下来,失魂落魄地走向皇宫晨曦的尽头。不知不觉已轮到她那一排,她看着落选秀女远去的脚步,其中不乏倾国倾城者,估量着容颜或许不足以满足这位帝王挑剔的胃口,好在她不是凡人,可借幻术左右他的选择。

        就在她藏在长袖中的手指勾起红色的光芒时,李鲜却比她的法力先一步注意到了她。

        他指着她,转头对身边的内侍说道:“严内侍,让她过来。”

        严无极毕恭毕敬地走向伽美洛,行过礼后,让她跟在身后,走向李鲜。

        李鲜的确挑剔,容貌绝不是他唯一的择偶标准。唯独伽美洛能仅凭容貌,就打消他其余的要求。

        李鲜目光威严,却目不转睛,开口问严无极这个女人的来历。

        伽美洛早已打通各个关节,伪造出一个身份,恰到好处,滴水不漏——严无极口中,她是晖烈大贾程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庶女程红韵。

        她学着其他女人那样低眉顺眼,在李鲜身边欠着身。只见他望向剩下的女人,道:“到此结束吧。”说罢便在侍从的包围中走入殿中——并未带着她。但她知道,这只是这里的规矩,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她从一众佳丽嫉妒的目光中走过,内心胀满得意,全然忘了,她若要在凡人面前得意,仅凭她原本的身份,就已足够。

        严无极带她来到她的宫苑,她的宫苑是李鲜亲自安排的,华丽非常。当晚,他就来到她宫中。而她却准备着收割他的性命,就像先前计划的那样。

        可她最后却作罢了。

        用餐时,她借敬酒之名靠近他,一手举杯,一手已蓄满杀人的法力。就在碰杯之后,李鲜仰头饮尽杯中酒时,她那只蓄满法力的手,冲向他暴露无遗的咽喉,却在中途,不慎碰翻了烛台,滚烫的烛油倾倒在她手上,又碰到烛火,瞬间她的手熊熊燃烧起来,将掌心法力发出的红色光芒全部掩盖住。

        李鲜脸色微变,利落地扯下桌布,将她的手包住,熄灭火焰。霎时间满桌佳肴倾倒满地,碗盏杯盘碎裂之声砰砰作响,引来侍卫冲入房内拔剑四顾,却只见李鲜怀中紧紧抱着一团锦布,秀女一只手裹在其中。

        连岩浆都伤不了她分毫,遑论区区烛火。

        李鲜冷静依旧,表情却已掩盖不住忡忡忧心。看着她的手,终于忍不住将她紧紧搂进怀中。他声音雄浑,对侍卫道:“传御医!”

        御医赶来,宫女小心翼翼地解开裹着她手的桌布。解到一半突然被李鲜叫停,他令所有宫人和侍卫都出去,关上门,只留御医和他们两个。

        “他们不会有机会窥见你的隐私,出去乱传闲话。”他低下头,只有她能看见他的神情——不知何时他眉眼间的坚冰已融作似水温柔,他在她耳边轻语:“有朕在。”语落,将她搂得更紧。

        伽美洛在他的臂弯中,他的体温透过她后背传入她的心脏,她沉浸在这汩汩的暖流中,发着楞。

        李鲜以为她是被吓得失魂落魄,却不知,他这一举一动,是她在魔界,从未见过的。

        她并非三界无敌,九千年来受过的伤不算少。但从来不会有人为她紧张,疼她所痛。即使是她的部下,也因她的暴脾气,对她敬而远之。在魔界,谁人过的不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谁人不是屡次经历浴血之后孤独而痛苦的疗程。但直到此刻,伽美洛才知道,受伤流血从来不是理所应当,疼痛也从来不是天经地义。这世上,原来会有人,也应该有人怜惜她流下的每一滴血,心疼她感受到的每一寸疼痛。

        御医将桌布解开时,她已用化形术化出了五指肿胀,满手血肉模糊的模样。

        “严无极!”李鲜突然暴发帝王之怒。严无极跑入房中,只听他声若雷霆:“将今夜此殿当值的宫人全部处刑!桌上置灯,竟无灯罩!致主子重伤!”

        伽美洛在李鲜怀中,心脏怦怦直跳,这两声怒喝,一下下敲击她的胸膛。第一次,她不逞强,甚至稍稍示弱,竟能获得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将她的心填得满满当当,令她扎扎实实地感觉到胸膛中有这颗心的存在。

        于是之后的“疗伤”过程,她极力表演痛苦,再不肯离开李鲜的怀抱,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李鲜的手。他手心的温度如丝如缕,从她掌心淌入,盈满她整个魂魄。

        李鲜最终陪了她一整晚。

        夜半,她自李鲜枕畔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双颊的潮红令她几乎不认识镜中的容颜。九千年,唯一映红她脸庞的,只有自己的火系法力发出的红光,却原来,脸上的红色是可以由心而发,透出肌肤的。她笑了,那笑容也似从未见过,一双黑色的瞳孔,比她原本的红瞳更美丽动人,李鲜的满目柔水,似也在她眼中泛着粼粼波光。

        但后来她才知,她并非唯一一个让李鲜倾心眷顾的女人。后宫妃嫔多如星辰,她一世无双的容颜,的确使李鲜对待她,比对待其他女人要更好一些,但这多出的一些关爱,却远远不能让她知足。她始终还是,那个在魔界战天斗地,处处争强,处处不肯落于下风的伽美洛。她对胜利的渴望,最终转移到了后宫,转移到了女人的战场。

        在日复一日的人间生活中,她很快发现,那些即使失宠,却仍能拴住李鲜,一年中多少能让他赏光几次冷清宫苑的妃嫔,都有子嗣伴身。

        盛宠如她,若能如法炮制,那盛宠,岂非要成为独宠?

        她是这样想的,后宫众人也是这样想的。她向来睥睨的那一众凡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滋生出了幽暗而汹涌的嫉恨。她有所耳闻,却未放在心上。她异于常人的力量,使她无视人类,而她满心满眼,都是李鲜。而她对他彻底的沉迷,则也令她彻底盲目。

        她越沉浸于李鲜,越沉浸于火云殿的温暖,也就越揪心,越惆怅。身为魔,使她拥有异常美丽的容貌,获得了李鲜的倾心,但也使她,永世不可能拥有人间的子嗣之缘。

        她苦思冥想,要想出个办法来,终于,她想到了乌缇娜。宫中从未有过不透风之墙,她几番探查打听,很快便确定,乌缇娜的目的,就是混元石。而混元石身为三界力量之合,定有一条路,能使她在人类的外形之内,再拥有人类的实质。

        乌缇娜催动混元石之力时,她就再无回头之路,而她前路的尽头,近得几乎触手可及。她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是九五至尊,却也不过凡人一个。但就是这凡人,不用一兵一卒,就令她心甘情愿向他投降,毫无反抗之力,心中却荡漾着无限欢欣。“哪怕只有百年,我也不愿让你一人度过。”她红色的双眼,仿佛能从这短暂的百年中,看到比九千年更遥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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