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伺候
清晨，天光朦胧，师夷被隔壁一声推门声惊醒，警觉睁开眼，起身下床。
她入睡时未脱衣，下床便打开了门。
隔壁出来一位白衫女子，看着与昨日的鸳莺一般大，样貌清秀文静。
白衫女子也瞧见走出来的师夷，友好点头示意，“早，可是辛夷？”
师夷眉不点而翠，唇不画而黛，羽睫与眼角红痣相称，这等样貌必然是新进顾府的，所以未曾见过。
师夷淡声“嗯”了下，嘴角平直，看上去是个性情冷淡的娘子。
柳萦微微一笑，诚挚邀道：“一起上值？夫人应当快醒了，鸳莺昨日应交待过吧，夫人最不喜迟到的。”
师夷眨下眼，特意提起昨日的丫鬟，面前这娘子说话倒是颇有深意，她顺着回道：“说过了。”
柳萦闻言，弯起的嘴角收敛了下，但马上又恢复如初，“这都是府里的规矩，辛夷知道便好，我们走吧。”
师夷点头应下，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纤弱的背影，她心念道，不过是个丫鬟，心机挺深，看来这顾府不是那么容易走出去的。
顾夫人卧房前，已有侍女端水端盆候着，昨日见到的鸳莺正站在侍女最前头。
房门一开，一排人有序进了房。
师夷被留在外头，因新来怕冲撞了主子们。
待顾夫人移步正厅，师夷才跟着鸳莺和柳絮后头，站在厅旁。
笔直的腰身，没有丝奴颜屈膝的样子，师夷在厅内很难被忽视。
顾夫人一眼便瞧见了她，余光又一次落在她身上，她开口唤道：“辛夷。”
师夷不急不慢踱步走出，没有屈膝行礼，只是站在厅中，等候顾夫人再次发话。
看她这般木愣的样子，鸳莺和柳絮眼里全是幸灾惹祸，只有王嬷嬷急了。
这毕竟是她引荐来的人，如是出了岔子，倒显得她办事不力。
王嬷嬷赶忙开口，呵道：“辛夷，还不上前伺候！”
话毕，转身又朝顾夫人解释道：“夫人勿怪，辛夷刚来还不懂规矩，难免没有分寸。”
一旁的鸳莺嘴角是止不住地上扬，巴不得师夷惹出事来，好把她赶出去。
而柳萦的表情更为收敛点，维持这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心里盘算着如何出手，拉一把师夷，好让她对自己感恩戴德。
然，还未等她出手，师夷自己移步上前，步履轻悄，将丫鬟端着的托盘上茶壶添上新出的春茶，用莹白的手背轻触水壶，确定好温度再将热水倒入壶中，滤出一道茶水后，又重新填满，最后才将茶壶端至桌案上，把茶盏斟至七分满。
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让家生子出身、自小长在府里的鸳莺都自知不如。
顾夫人瞧着她这手法，就知她出身不一般。
不亏是上京来的，把她身边一众侍女都给比下去了。
师夷斟好茶后，也没停在原地，挪到一旁老实低头，隐去自己的存在感。
王嬷嬷见此，心里松了口气，这娘子没找错，虽然野心大，但这身本事也是配得上的。
她端起师夷斟好的茶盏，递给顾夫人，“夫人请用。”
顾夫人扬唇轻啜，给王嬷嬷使了个眼色，表示赞许。
王嬷嬷心里暗喜，这次师夷给她争了次脸面。
－－
整一日下来，师夷未曾说过一句话，也未有人与她搭过话。
鸳莺不待见她，柳萦也不会在人前给鸳莺不痛快，其他侍女亦是如此。
师夷倒是清静得自在，暗暗观察顾府内院。
夜里，待顾夫人歇下，师夷便自行回了房。
刚回房没多久，王嬷嬷就来敲门。
“辛夷，是我，嬷嬷。”
师夷打开了门，王嬷嬷正站在门口，她侧身准备让王嬷嬷进来，但嬷嬷摆了摆手，直接开口道：“今日表现不错，日后继续努力，夫人那可是你唯一的盼头。”
语气亲和，但话间却夹杂着言外之意。
师夷表面顺从，恭敬回道：“自是明白。“而后又转口问起，”只是嬷嬷，那公子那儿？“
王嬷嬷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训诫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想一步登天，机会自然会来，以后勿要再问此事！”
“是。”
师夷听她这般说，心里有了谱，看来自己还有时间。
王嬷嬷见她老实，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简单交待几句也就离开了。
师夷也便准备关上房门，然，一只手突然出现，阻了她关门的力道。
她抬头一看，一脸怒气的鸳莺就站在门口。
刚刚王嬷嬷与她交谈的一幕全然被住在不远处的鸳莺看在眼里，顿生怒气横生。
要知道王嬷嬷可是夫人身边的红人，随夫人一起入府的老人，多的是丫鬟侍卫想要巴结，但王嬷嬷一直也没见亲近过谁。
可这辛夷一来，王嬷嬷便来找她，这辛夷着实不简单。
她怒声问道：“王嬷嬷与你说了什么？”
师夷漫不经心回道：“没什么。”
鸳莺怎么会相信，硬生逼问：“不可能，不然王嬷嬷来找你做何？”
师夷：“不过是教我些规矩，不要惹恼了夫人。”
“真的吗？”鸳莺半信半疑，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师夷点头，“自然，我不过一个新来的丫鬟，还能做什么？”
鸳莺思忖了下，这话说的也没错，不过一个新来的丫鬟，怎么可能就攀上王嬷嬷。
她放下挡门的手，离开前恶狠狠地警告道：“不要有任何歪心思，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师夷不慌不忙点头应下，就立即关上了门，留下一脸不爽的鸳莺愤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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