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牙子

“少家主！”

        后面跟上的侍从南知，看到前面的顾庭晔突然停下，不解问道：“怎的了？”

        顾庭晔没有回应他，只是注视着拽住他缰绳的师夷。

        师夷心里着急，没等顾庭晔回答，用力扯住缰绳，挎上马坐在顾庭晔身后。

        “公子，失礼了。”

        师夷双腿夹住马身，用力一夹，一声“驾！”，马匹就载着两人飞奔而去。

        后边的南知只看见自家少家主身后莫名多出个人，而两人就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慌忙喊道：“少家主？！”

        师夷带着顾庭晔骑了好长一段路，天色都隐约亮了起来。

        等师夷觉着，肯定不会再有人追上后，她才慢慢将马停下，翻身下了马。

        一路上顾庭晔都没有出声，师夷有点怀疑他是哑巴。

        天边的亮色让师夷看清了顾庭晔的面容，她不由有些惋惜，好好的一张俊脸，可惜有天残。

        师夷抬头看向顾庭晔，开口道谢，“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在此多谢公子，以后不便再见。”

        话毕，她就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不再回头。

        被劫持一路的顾庭晔没有拦住师夷，也没有看清师夷的长相。

        额头上是黑烟熏出来的几道黑痕，下半张脸又围了面纱，唯独只有眼角的红痣清晰可见。

        就当是场艳遇。

        顾庭晔没有多做停留，策马就往回走。

        --

        离开官道的师夷不认得路了，但也不敢返回官道。

        一夜过去，士兵肯定会沿路寻她，往官道走必定会正面遇上。

        边陲小地人烟罕至，师夷走了许久也不见一户农家。

        天光大亮，野林已藏不住人影。

        林间小道上驶来一辆马车，驱车的是两人，一女一男，一老一少。

        师夷往一边闪躲开，给马车让道。

        然，马车却在她身边停下，老妇人从车下跳下走到师夷面前。

        她甩下手里的绢帕，眉目慈善，笑道：“小娘子，怎一人在这荒山野岭？”

        边说着，犀利的视线在师夷神来上下打转。

        看这小娘子的打扮，八成是从哪家大户逃出来的。

        老妇人的视线移到师夷脸上，清楚看见了师夷的一双眼。

        她心中不由感叹，这双眸子只能在绝世佳人的脸上看见，再邋遢的打扮也遮不住这眸子的清艳。

        ”小娘子，这地方离最近的城镇少说也有十里地，怕是走到天黑也到不了，老妇正巧也要去城里，不妨捎小娘子一程，路上也好有个伴。“

        老妇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眼里的精明也一点都没藏住。

        路上白捡的货，会放过那肯定是个傻子。

        师夷淡定望着她，心里冷笑。

        倒是送上门的工具。

        她故作娇弱，低声回道：“小女子本是要寻亲的，但不慎在这迷了路，幸而遇到了夫人，多谢夫人好意，可是小女子亲人不在城内，怕是不能与夫人同路了。”

        话毕，师夷还不忘怯弱地轻拭下眼角莫须有的泪珠。

        听她这般说，老妇人内心有了定论，心里轻哼下。

        寻亲？这荒原百十里地就没一户农家，瞧这小娘子的样貌穿着，还有头上的金钗，八成是被贬来这边关充作官妓逃出来的官家小姐，不愿进城怕是被抓吧。

        她赵婆子阅人无数，能看不透这毛还没长齐的小娘子？

        “小娘子！”赵婆子惊呼，“你怕是找错地了吧，这百十里都没一户人家，你亲人定不会在这，你可跟老妇说说要找哪户人家，老妇进城帮你打探打探，这段时间小娘子就着老妇我吧。”

        “可是……”师夷故作犹豫，“我，我怕是不方便进城。”

        赵婆子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笃定自己遇上了窜逃的官家小姐，今日定是能大赚一笔。

        “小娘子不必担心，跟着老妇的马车，进城方便的很。”

        师夷顺势没有推脱，回道：“那便麻烦夫人了。”

        “小娘子不用多礼。”

        赵婆子见她答应，直接上手拉住她，把她带上了马车。

        车内，赵婆子坐在师夷对面，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仿佛看到金子一般，两眼放光。

        在这犄角旮旯里还能捡到极品货，转手一卖，少说也能赚个十金八金的。

        师夷没有在意赵婆子不怀好意的打量，而是留心这马车。

        马车除了长座，就没有任何摆件，长座绕了车内一圈，至少能坐下八九十号人，若是进来的都是身形娇小的女子，还能装上十余号。

        看来，是这婆子运货用的。

        师夷佯装羞怯，浅抬眼帘，回看赵婆子，余光轻扫过她的穿着。

        绢帕、锦缎，颜色虽然花哨，但都算得上是好料子。

        这婆子做的买卖应该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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