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风回故人归1
“大魔头，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界渠里，龙葵越想越不对劲：“你一开始就是冲水灵珠来的，早就打算救神女取灵珠，却故意误导我、骗我！”
黑暗里传来重楼漫不经心的戏谑：“是你求着本座，本座提的条件也是你上赶着承应，现下事情都遂了你的意，何来‘骗’字一说？”
龙葵气极：“来时你可从未提过水灵珠，我只当你是借看水镜的！”
重楼哂笑：“怎么，你师父教你慈心于物，难道没教你人间险恶，不要滥发好心吗？”
“师父自然教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骗我！”
这个“你”字咬得很重，听得出语气幽怨，龙葵委委屈屈道：“你是兄长的好友，我本是相信你的，可这已是你第三次骗我了。”
界渠太黑，重楼看不清龙葵的表情，脑海里却自然而然浮想出她红着眼睛的模样。
重楼难得良心受累。他入得海底才感觉到水灵珠的存在，虽不算早有预谋，但利用一线牵骗她也是事实。他沉默一瞬，道：“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
“当真？”
“当真。”
“那……”
既然如此，龙葵忍住雀跃，伸出手指：“可以再立一个红线誓吗？”
重楼：“……”
说话间两人出了界渠，落在龙葵房中。人间天色已大亮，重楼这才看清小影子脸上哪有半分委屈之色，眼睛里透着狡黠，竟是自己上当了。
龙葵翘指以盼，巴巴望着他，重楼一掌包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扣回去：“想都别想。”
“义父，姑姑！”
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候让重楼和龙葵僵硬转头，只见景小楼、唐雪见、花楹，还有笼子里的臬刹，不知何时来到门口，三人一鸟整整齐齐，八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
景小楼问得满脸纯真：“你们在玩猜拳吗？”
雪见是一大早来寻的龙葵，本想说些临别前的体己话，不料发现龙葵不在房里，房门大开，被褥落了一地，吓得以为出了事，领着小楼花楹里里外外一顿好找。
见他们一起凭空出现，雪见不由神色微妙，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龙葵忙撒开重楼的手，欢欢喜喜向雪见跑过去，要同她讲昨夜的奇遇：“嫂嫂，我们昨夜去了一趟东海的海底城，见到了神女夫妇，还换得一颗水灵珠！”
“海底城……”雪见想了想，喜道，“是溪风和水碧吗？水灵珠竟回到了他们那里，怎么样，他们这些年过得好吗？”
“原来嫂嫂也认识他们，唔……昨夜初见时他们还不太好，不过往后应当会过得很好了。”
“怎么回事？快同我说说！”
雪见也算是水碧和溪风爱情的见证者，这一打岔便忘了刚刚那点微妙，只拉着她要听神女复生的事，景小楼和花楹立刻附耳过来八卦。
臬刹困在笼子里，巴巴瞧着他们飞不过去，好生羡慕，便转移目标同重楼吵嘴：“喂，你准备困老子到什么时候？你那好义子最近看老子眼神不对，我怀疑他要害我。”
重楼凉凉道：“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臬刹翻了个白眼，他这具身体显然被动过手脚，能想起来便怪了：“你管我是谁，妖和魔本来互不干涉，你困我，便等同整个妖族为敌！”
“整个妖族？”重楼嘲讽一笑，“妖族这般尊你，这些天怎一只来救你的妖都没有？莫非路途遥远，你的妖兵妖将还在路上？”
臬刹：“……说话倒也不必如此刻薄。”
妖本性私利，他这个挂名妖王的号召力其实一直寥寥无几，重楼属实嘲到了他的伤心处。
他撇着鸟嘴挽尊：“那是老子没联络他们，老子再不济也是妖王，这一副鸟样被囚着算怎么回事，被妖界知晓，脸往哪搁？”
重楼觑他：“你本就是九头鸟，有何丢脸？”
臬刹道：“那不同，混到我这种级别的大妖，怎能轻易露出原型。”
绝对的力量面前，臬刹不敢造次，便努力同重楼协商：“我瞧你们在找灵珠，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放我自由，我跟你们上路，助你找剩下的几颗。”
重楼很欣赏他的提议：“你是觉得本座废物到找不到几颗珠子？”
“不不不，我绝非这个意思，”臬刹冒了一滴冷汗，“只不过妖族混居人界，在人间的眼线颇多，上到皇城下到乡野，寻人追物这点小事，只要我安排一下，何需魔尊亲自劳神。”
重楼背着手，假作认真思考了他的话，道：“你倒还算有用。”
其实困着臬刹本也无甚打算。重楼心知肚明，臬刹的身世成谜，背后必有人操纵，从锁妖塔开始，接近自己只是那人第一步，接下来定还有动作，不如将臬刹放在明面上，引蛇出洞也好，将计就计也好，总是占据了先机。
他扭头看一旁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龙葵正说到海城新生的过程：“当时大魔头单手抵着石柱，喏，就像这样，往里面注入法力，海底城立刻刮起一道大风……”
小影子学他的样子，连比带划，尤为滑稽。
重楼不觉弯了嘴角。他想了想，拂了一袖，化去鸟笼，朝臬刹眉心甩进一道魔印，道：“放你可以，但今后你须听龙葵的话，任她驱使，保她周全。”
臬刹猝不及防受了这道印，气得跳脚：“你让老子堂堂妖王受一个人类小丫头驱使？”
“随你，”重楼无所谓，“逆她一次，打回原型七日，你若喜欢这副鸟样，大可不听她的。”
“……算你狠。”
臬刹被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离了囚笼也无甚喜色，何况他眼下恢复的力量还不足以化回人形。倒是景小楼直嚷嚷可惜，他刚买了一只母鹦鹉，本打算同臬刹凑一对的，现在算是白买了。
替景小楼寻土灵珠还有两日出发，重楼留下龙葵和臬刹，便不知去了何处。雪见拉着龙葵到处买买买，恨不得两日逛遍渝州，买下全城的衣服首饰点心；景小楼则每日追在臬刹后面，爬屋上树，上蹿下跳。
待到第三日重楼现身时，方踏进永安当，就和慌不择路的臬刹撞了个满怀。
臬刹狼狈如斯，见他如见天神降临，满腔委屈未语泪先流，瞬间涕流鸟面。
重楼疑惑抬头，却见景小楼追在他身后，提了只花枝招展的母鹦鹉，那鹦鹉搔首弄姿，学的是景小楼的声线，发出一声格外妩媚的娇喝：
“聂哥哥～休要舍弃奴家！快来欣赏妾身的舞姿吧！”
重楼：“……”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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