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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四十八刀


贺氏国际的顶楼餐厅是法餐餐馆,苏琳琅一到菜就上来了。
虽然是法餐,而且餐厅的招牌就是烤鹅肝,但贺朴廷没有点鹅肝,点的是她爱吃的牛肉和焗烤蜗牛,法棍烤的特别酥脆,蘸牛肉汤简直美味。
窗外是一览无余的香江夜景,餐厅里雅雀无声,苏琳琅也只好放低声音。
季太太张美玲,季霆轩兄弟的母亲,她丈夫名字叫季德,是季氏的董事局主席。
张美玲是豪门的当家太太中苏琳琅比较喜欢的一个了,也早听说过她有乳腺癌,是被丈夫气出来的,但传言不足以信,她想问问贺朴廷,看是怎么回事。
正问着,冰雁忽而说:“好听!”
又指远处的乐手:“阿嫂,那是,什么音乐!”
苏琳琅也才注意到餐厅的音乐,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而且她一听就莫名熟悉,一时说不上来,但越听她就越喜欢,她于是看丈夫。
贺大少似笑非笑:“你竟然听不出来?”
音乐正是高潮段,该形容呢,苏琳琅没听出来,但浑身的汗毛就像随风起舞的稻田,麦浪一样,她骨子里有喜悦,蓦的她眼前一亮:“《一条大河》!”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船公的号子……这首歌是刻在华人基因里的。
到了星际时代,华国人也依然喜爱这首歌。
奇异而新鲜,在殖民地资本家的会所里,苏琳琅听到了最大陆风格的音乐。
冰雁从小学钢琴的,以为阿嫂会弹这个,说:“阿嫂,教,教我弹!”
这就麻烦了,苏琳琅百般兵器样样精通,飞船潜艇样样会开,但不会弹钢琴。
“教我吧阿嫂,我要在,在,在感恩节弹它。”
冰雁举着刀叉,一脸期盼。
感恩节学校有联谊活动,小宝贝想弹这首歌,怎么办?
于拥有强大钞能力的贺大少,这当然不是难题,他招手侍应生过来,吩咐说:“让钢琴师和许秘书联络,以后负责给冰雁小姐教钢琴,最近专教这一首。”
冰雁开心了:“谢谢阿哥,哥!”
贺朴廷回头看妻子:“阿妹要想学,我买架钢琴,你和冰雁一起学。”
“和阿,阿嫂一起弹!”
冰雁开心的说:“我爱,爱阿嫂,阿哥也爱!”
贺大少两只清澈的眸子笑的温温的,一脸赞许,看来这句话是他教妹妹说的。
苏琳琅叉起法棍蘸上牛肉酱汁,看丈夫,笑问:“你不问问我回大陆的情况?”
话说,贺大少给妻子专门漆了个粉红色的屋顶,还通知她一定要去看。
现在又放她喜欢的音乐,其实跟贺朴旭穿着紧身衣色诱,承诺送粉色屋子一样,都是一种讨好,而男性讨好女性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利益,也是为了征服。
统过十万兵,绝大多数是男性,苏琳琅是见识过花样百出的雄竞的。
她看得懂贺朴旭的拙劣伎俩,既不戳穿,但也不帮他。
因为她天生厌蠢,尤其是自作聪明的蠢货,就喜欢看他们吃瘪。
相比之下,贺大少就要高明多了,既没问她喜不喜欢农场变成个大love,也没问她喜不喜欢餐厅里放的一条大河,只淡淡说:“谈季家的事吧。”
又说:“季太太想离婚,一桩百亿离婚案,她求上咱们了。”
这就得说说表面端庄大方,在外应酬得体的,季太太张美玲的私生活了。
据说在两年前,她丈夫季德本来是悄悄包养着李凤嘉的,也一直瞒的很紧,但某天夜里,李凤嘉先是拨通张美玲的电话,然后故意引诱季德骂她是黄脸婆。
男人在女人的床上是没有底线的,季德在情妇的床上,大骂妻子是黄脸婆。
李凤嘉的父亲据说是大英的驻港军人,母亲是做皮肉生意的,混血出身,肤白貌美,也喜欢恃靓行凶,那么做的用意当然是逼张美玲跟季德离婚,要上位!
但季德又不傻,发现情妇玩心机后就火速切割,回归家庭了。
张美玲也为了孩子们选择了原谅丈夫,虽然得了乳腺癌,还切了□□,但并没有离婚,而且虽然抱病,却一直在操持内宅,对外交际,是个妥妥的贤妻。

相比于贺朴铸的急躁暴虐,顾凯旋的无法无天,季霆峰就被她教育的很好。
哪怕他是个纨绔,但是个有礼貌有家教的纨绔。
真正让她要离婚的,是季德后来又包养的一个,名字叫刘佩锦,虽然也美,但不像李凤嘉会恃靓行凶,嚣张跋扈,在被包养后就进了季氏,给季德做秘书了。
那是一个比孙琳达都通透的女人,虽然做了季德的情妇,但各方面平衡的特别好,从来不抢张美玲的风头不说,在工作中,季德和季霆轩父子一旦有争吵,意见不统一,她也会从中调和,时间一长,整个季家就默认她是二太太了。
据说她还会主动从八卦媒体手中买自己的爆料,也从不让季德在她家过夜。
身为情妇,她堪称完美的无私奉献,也完全没有上位的心机。
但当初恃靓行凶的李凤嘉都没能让张美玲离婚,因为刘佩锦,她要离婚了!
她娘家是个船商,陪嫁了她一条大型渡轮,目前归在季氏名下,做洲际钢材运输,现在她准备把渡轮质押给贺氏,换三千万,以备起诉季氏时,离婚所用。
毕竟季氏资产也上百亿,要打离婚官司,光律师费就要上千万的。
季德听说后大动肝火,勒令季霆轩来找贺朴廷,就是不想让贺朴氏接手渡轮。
贺氏有个庞大的海运公司,一条老渡轮而已,其实也没必要接手。
目前大家正商量,要联手拿跑马地的开发权,为此,季氏还愿意让出冠名权。
至于张美玲,季德哄也哄了,劝也劝了,还把情妇送去国外进修,只偶尔出国见一面,总之态度做得特别足,就是为了打消张美玲想要离婚的念头。
但张美玲贤惠半生,却突然发疯了一般,非要离婚,干脆劝不下去。
贺朴廷一顿饭都在讲这件事,等饭吃完,事情也刚好讲完。
几人要回家了,刚要起身,冰雁突然说:“阿嫂,快,快看,好漂亮喔。”
苏琳琅回头一看,维多利亚港一幢高层上飘着好大一个iloveyou的灯带,香江的夜景已然无敌,那么一行由灯组成的字母,也确实美。
她簇眉看丈夫:“这又是你搞的?”
要再是他搞的,她就要给他两拳头,让他尝尝社会主义的铁拳了。
但还好,贺朴廷说:“不是我,应该是某人给李凤嘉打的。”
港府近年金融变革,涌起一帮既不讲道德,又有钱的暴发户,喜欢捧戏子,包养美人,美人也喜欢被捧着,各种媒体上,经常有人给女明星打广告示爱。
如今风头最劲的就属李凤嘉了,她自己也常说青春无价,就要恃靓行凶。
贺朴廷已经发现了,妻子不喜欢这些东西,是都要否认,何况这回真不是他。
好吧,他的小妻子两道浓密的眉头簇的凶凶的,却也没冲他发火,反而因为冰雁喜欢,陪着她看了好半天的灯。
出了酒店,苏琳琅才又问:“所以呢,你是怎么考虑的,要不要接船?”
单以船只来考虑,贺氏没必要接的。
因为他一家吃不下跑马地,但要联手别人,季氏愿意给冠名权,让利最大。
这事目前也还没送到贺朴廷手里,是海运公司的梁董在负责。
贺大少已经完全不需要依赖拐杖了,步行上车,看妻子:“我可以帮张美玲,也可以帮季家,但是苏主席,这件事由你来做决定吧,毕竟你才是主席。”
冰雁坐在哥嫂中间,突然就笑了:“阿嫂是主席,管,管阿哥!”
贺大少摸摸妹妹的脑袋,笑的眉温目和:“当然啦,阿嫂比阿哥更厉害嘛。”
苏琳琅也不由的笑了笑。
好吧,相比又蠢又骚包的贺朴旭,贺朴廷足够精明,殷勤献的浑然天成。
关于张美玲,哪怕季霆轩都想不通的,觉得老妈关键时刻闹离婚是胡闹,在阻碍他们季氏的发展,但试问,连儿子都能接受小妈,丈夫还要情妇往她身边送,要张美玲再继续忍下去,她那乳腺癌就该复发了,命,估计也就不长了。
在苏琳琅看来,张美玲不是在离婚,她是在求生,为自己求生路。
而聪明如贺朴廷,让她决定这件事,不用说,又是在打他的算盘珠子了。
回到家,苏琳琅要跟婆婆和冰雁听贺朴铸讲大陆,他去洗澡,开会了。
等他开完会,她也已经躺下了,此时贺朴廷才又问:“苏主席考虑好了吗?”

对上一个需要卖陪嫁物打官司的女性,就为她自己的乳腺考虑,苏琳琅也要支持张美玲的,她说:“告诉梁董,也告诉季家,我做的决定,买船!”
“好,我明天就通知他们。”
贺大少说着,关掉了自己一侧的台灯。
苏琳琅要猜得不错,这位精明的资本家愿意帮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又专门找她做人情,就又该提他的要求了,或者说,要指向于性了。
她对性其实并不排斥的。
只是星际时代的她需要凌驾于所有男性之上,才会一直单身。
贺朴廷还算不错,虽然有有钱人的各种臭毛病,但还算道德,也不算太油腻,她也已经准备好了,也只有一个问题,贺朴廷只要答对,就可以更进一步。
不过贺大少毕竟是冒充瞎子,生生骗了她一个月的男人。
他突然起身,又翻身,但就在苏琳琅准备问问题的时候,他却只是关掉了台灯,并说:“如果是我母亲要离婚,我会毫不犹豫支持她,但如果是你……”
苏琳琅准备的问题就是,如果他是季霆轩,财富与母亲的幸福,他会怎么选。
这家伙很精明的,直接把答案给了她,同时又抛给她一个全新的问题。
苏琳琅果然被勾起兴致了:“如果是我呢,你会怎么办?”
等半天不到男人答话,她靠了过去:“朴廷哥哥,说呀,你会怎么办?”
要她在他事业的关键期闹离婚呢,他会怎么办,学季德,动用各种关系来阻止她,即使感情破裂,也要为了财富不被分割而维持表面婚姻?
灯灭了,房间一片漆黑,贺朴廷揽过妻子:“想知道答案?”
事关离婚,她一个已婚女性,当然想知道。
贺大少呼吸渐急,鼻尖在妻子耳根寻蹙,但她才挣扎,他立刻松开:“睡吧,改天等你有耐心听的时候,我会跟你讲我的态度,并给你一份协议的。”
他从不喷香水,身上也没有怪异味道,最近有了肌肉,靠着倒是很舒服。
苏琳琅挺佩服他的,在一起几个月了,她确定他没有别的女人,同床共枕,血气方刚,看得出来他也憋的厉害,但他虽然怕她,竟然愣是挺着不分房睡。
算他有种。
但他居然想就离婚时的财产分割,来跟她签一封协议?
那应该是一份能保证即使她和他离婚,也不会影响到贺氏公司的协议吧。
他是会玩心机的,这成功吊起了她的好奇心。
毕竟在贺朴廷的认知里,她是p的特工,是来共产他的,他的协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被拳头打服的资本家,面对国家时的态度。
听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苏琳琅遂问:“要不我上楼去睡?”
贺朴廷猛然声粗:“为什么?”
又说:“不行,你走了我会失眠的!”
好吧,苏琳琅倒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
大陆公安部在处理张华强一事上震惊了全世界,因为他们真把他公开枪毙了。
毫无悬念,按部就班,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给枪毙了。
而且大陆公安在审案中还原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让张华强供出了他的律师,那位马露西小姐,大陆公安也往港府发了函,虽然两国之间没有引渡协议,但涉及一个美利坚人,港府政府迫于美方的压力,把马露西的律师执照给吊销了,人,也被抓捕了。
在这整件事情中,孙嘉琪跟贺朴旭一样,傻人有傻福,没有被追究到。
但苏琳琅得让陆六爷知道整件事的,所以她把孙嘉琪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了陆六爷,哪怕法律不追究孙嘉琪,苏琳琅也要让陆六爷欠她这个人情的。
而这个人情,恰好就可以换贺朴旭回港。
“六爷,既然嘉琪是您女儿,有时间也教育教育她吧,她再这样做事,早晚要吃亏的。”
苏琳琅说。

陆六爷其实也很郁闷。
因为孙琳达嫌他丑,没地位,自来瞧不起他,宁可把女儿给黎宪养,也不给他。
她又从小给女儿灌输了一大堆的歪观念,孩子就走上歪路了。
“行吧,贺朴旭想什么时候回港都没问题,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他说。
就这样,六爷总算吐口了。
但苏琳琅暂时还压着,没有通知贺朴旭。
因为他最近被省里当成劳动模范了,据说还上了报纸。
他自己也乐于出名,搅大酱搅的更起劲了,苏琳琅也就暂时,先不让他回来了。
而另一边,一声枪响,换来顾氏一份价值三千万的采购大单,不但有国营农场的,还有一个海鲜干货类的大订单,作为交换,顾氏的产品也将全线登陆大陆。
不过老爷子最近折腾的厉害,身体也不好,回来之后就去瑞士休养了。
在瑞士的贺致寰反而恢复不少,听麦德容说都能走路了,计划感恩节后就回来。
季老爷子身体也很不好,估计也想去休养,但儿媳妇闹离婚,他就走不了。
而随着贺氏质押了张美玲的船,她应该也着手离婚官司了。
当然,季氏攻关了媒体的,外界没有丝毫风声。
再说关于斧头帮的事。
苏琳琅好歹是首富太太,声名在外的的。
上回托陆六爷给梁松打完招呼后,虽然梁松并没有赴约吃饭,但这段时间报纸上明显没那么多关于尸体招领的告示了。
就证明他虽然打了陆六爷,但也忌惮贺家,再对上大陆仔,就不敢下死手了。
既这样,苏琳琅找不到由头,也不好直接上门削人。
转眼就快要到感恩节了。
冰雁和贺朴铸都在瑞德公校读书,届时会有汇报公演,小冰雁的钢琴学的很快,就那首歌,《一条大河》,她会代表幼儿园大班上台,还是独奏。
许婉心不喜见人,考虑到孩子头一回登台演奏,专门委托儿媳妇,让孩子彩排时她跟着去盯一盯,算给孩子加油打气。
正好最近公司也没苏琳琅什么事,头一回公开排演,她就去学校了。
话说,顾凯旋很有些受虐倾向的。
他和贺朴铸,季霆峰几个也有节目,但只是团体唱诗,彩排完就该走了。
而且他在农场被苏琳琅狠狠收拾过,按理再见她就该躲的远远的。
实则不然,乍一看阿嫂来了,顾凯旋跑的飞快:“阿嫂好!”
又凑过来笑问:“咱们抽时候再去趟农场吧,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苏琳琅大感意外:“你还想捡粪打猪草?”
顾凯旋伸手指:“嘘,嘘!”
又说:“阿嫂,其实我在农场可开心了。”
贺朴铸也趁势说:“阿嫂,我们再去就不捡便便了,只打猪草,可以吗?”
“好。
下回我猎兔子给你们。”
苏琳琅笑着问季霆峰:“你要不要一起?”
另两个齐声说:“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快点答应。”
季霆峰早知道自己吃的不是便便了,但他有洁癖,当然不想去,而且他坐到苏琳琅身边,来了句:“阿嫂,不要对贺朴铸太好了,因为你们永远不是一家人。”

贺朴铸生气了,搡季霆峰:“她是我阿嫂,不跟我一家,难道跟你一家?”
这三个孩子里季霆峰性格最软,也比另两个要成熟一点。
他被搡了,倒也不生气,一声冷笑:“好了我该走了,再见!”
“站住,我妹妹刚上台,听她弹完钢琴再走。”
贺朴铸拿苏琳琅做威胁:“不然我阿嫂会生气的,你知道的,她生气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季霆峰倒是坐下了,但耸了耸肩,一声无奈的苦笑。
此时正好冰雁上台了,给阿嫂挥了挥手,就乖乖坐在台上,开始弹琴了。
苏琳琅问季霆峰:“有心事的话,要不跟我聊一聊?”
季霆峰摇头:“没有。”
又说:“阿嫂,谢谢你!”
他的心事不好说出来。
当然是因为他妈,一个一直以来温柔端庄,人人羡慕的好女人突然宣布要离婚,大哥认为他妈是故意要自己不好过,爷爷认为她是生活太安逸舒适了,想要追求刺激,叔伯婶婶们全在指责他妈,他爸则坚信他妈是出轨了,雇了私家侦探在跟踪调查,还在跟律师商量保全财产,总之,全家上下一片风声鹤唳。
季霆峰是唯一同情他妈的一个,也骤然意识到,一旦女性要离婚,夫家所有的人都会联合起来,会恨不能扒光她的衣服再将她赶出门去。
但他当然不好跟外人说,甚至,为了继承权,他都不敢站出来公开支持妈妈。
只是想起自己的叔叔们是怎么对他妈的,再看贺朴铸,他就觉得很讽刺。
台上冰雁已经弹完了,台下零零散散的观众交头接耳,在说这首曲子好听。
在大陆流传那么经典的曲子,但港人全都是第一回听。
因为冰雁是头一回上台,弹的不太好,老师把她留了下来,还要再来一遍。
而这时,苏琳琅以为至少在今年,她找不到由头收拾斧头帮了。
但就在冰雁跟老师交流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李珍打来的,她语气特别焦急:“苏小姐,您能帮个忙,给我们话个事吗?”
苏琳琅问:“出什么事了?”
“包香香惹了李凤嘉,被斧头帮的龙哥带走了,人在富丽华酒店,听说龙哥带了相机,要给她拍照片,你懂的吧,就是那种,裸照,真被他们拍了,登上报纸,香香以后就没发在港混了。
富力华是季氏开的,您帮忙跟季家话个事,让龙哥把人放了吧。”
李珍说。
苏琳琅没有问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这年头的港府,人们有事都不找警察,而是找话事人的。
社团太猖獗了,报警只一时管用,但惹了道上的人,是会被跟踪报复的。
顾凯旋和贺朴铸还在听冰雁弹琴,季霆峰已经悄悄离开了。
苏琳琅起身出门,边跑边说:“李珍,给我富丽华的地址。”
富丽华是季氏旗下的酒店,她没有住过,不知道地址。
“在尖沙咀,但是苏小姐,你只要话个事就好了,不用来的。”
李珍犹豫。
苏琳琅已经出校园了,正好碰上季霆峰要趁车离开,她拍上窗户:“霆峰,告诉你哥,如果不想富丽华变成一家凶店,立刻赶过去,马上!”
季霆峰愣了一下,但还是一把抓起了车载电话。
苏琳琅的车上没有武器的,但既然是斧头帮,她也不需要带武器去的。
在路上她给保镖打了个电话,让负责接冰雁,然后再拨给李珍,问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

在不拍风月片后由贺氏投资,龙虎影视就开始拍正经片子了。
女孩子们也会出席各种娱乐活动搞宣传,而就在前几天,包香香参加一个活动时踩了一下李凤嘉的裙子,李凤嘉就不高兴了,转而告诉了梁松。
结果就在今天,有人冒充导演给包香香打电话,约去了富丽华。
酒店有个前台原来也是南区人,认识包香香,进门后俩人聊了几句,然后包香香上楼了,过了会儿,来了几个斧头帮的人,拿着相机,也签了同样的房间号,这可是尖沙咀,最乱的地方,前台越想越不对劲,而女孩在这方面总是愿意互帮互助的。
所以她发现不对后就悄悄给六爷报了个信。
这年头,有很多女孩子会被帮派胁迫着拍裸照,然后借裸照控制她们,尤其是风月片姑娘们。
但风月主打的是性感,是不露三点的,裸照不但全露,而且还会给某些位置拍特写,再说了,都拍裸照了,能没有强奸?
一路飞奔,到了富丽华楼下,不止李珍,六爷也带了几个人在等
六爷逼姑娘们赚钱,但没强奸过她们,也没拍过裸照,而且哪个姑娘跟他好,他知道自己人丑还老,姑娘不图他人,图的是他的钱,钱他会给到位的。
包香香曾经是他堂口罩过的人,而且她是因为她爸的赌债才拍风月的,人姑娘是被迫的,这事他就必须出面。
一见苏琳琅,他明白她的意思了:“那就打吧!”
别人已经骑头盖脸了,这种情况下,不打也得打了。
……
听说房间里共有三个人,倒不算多,而且他们带的人多也不好进酒店,就六爷和苏琳琅俩先上楼。
看她赤手空拳的,穿的西服和半裙也不像能藏武器的,六爷把自己的枪掏了出来,打开保险,说:“你拿着?”
又说:“道上规矩,不能当场死人,尽量不要打要害!”
苏琳琅已经出电梯了,她也没接枪,一路小跑找到房间,先侧耳听。
这种场景她见的多了,因为哪怕到了星际时代,绑架,强奸也不会消失的。
那是绝对性的性别霸凌,也是女性骨子里最害怕,也最抗拒的事。
听了片刻,听到隐隐有女孩的哭声,她脱了西服外套拿在手中,敲门了。
话说,另一边,季霆峰当时给他哥打了电话,季霆轩恰好离这儿不远,自家的酒店,又听说是苏琳琅喊他来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立刻赶了来,看到前台有登记,写的正是苏琳琅,上了12楼,他遂也坐电梯,直达12楼。
然后,他将亲眼见证奇迹,或者也可以说,被吓死!
……
敲了好半天门的门,才开了一点缝,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干嘛?”
他说话时有很明显的臭气,看来这位就是斧头帮的二把手了,家族遗传的口臭。
苏琳琅穿着白色吊带背心,一字西服裙格外端庄,但她手臂搭墙,露出v沟再勾唇一笑,柔声问:“大哥,想爽一发吗,价格很公道的喔。”
开门的人正是梁松的弟弟梁龙,斧头帮的二把手。
得他大哥授意来欺负个女孩子,手里有现货,他就不要上门推销的了。
但看门口这个女孩有几分面善,虽然清纯可爱吧,话说的又很到位,他一笑,另一只手就松了:“小姐,留个电话,大哥改天上门照应你……”
但他才在说话,女人也还在笑,她却一把猛搡门:“你确定?”
梁龙是混道的,当然敏锐,发现对方要攻击他,立刻卡脚关门。
但是,晚了!
苏琳琅的断子绝孙脚已经踹出去了,顺势再肩膀一个狠顶,冲进了屋子。
她看到包香香了,赤裸着,手脚被束,嘴里塞着毛巾,蜷在床上。
门口太窄,六爷举着枪,但挤不进来,只能在门外。
而且他以为的是,先上来打探情况,话事。
可苏琳琅比上回去打他的龙虎堂时还猛,她赤手空拳的,就冲进去了。
这情形,六爷都懵了!

既是斧头帮的人,带的当然都是斧子,而且就别在腰后。
梁龙裆下剧痛,急到顾不上哼叫,下意识去抽斧头,但手才摸到腰上,就见一柄斧子已经迎头盖面,劈过来了。
有点遗憾,这不是大英皇军的战术斧,不值钱。
但它也是专门锻造的,一体成形的钢斧,比苏琳琅农场的土斧头顺手多了。
她天生爱和平,迎面劈过去,用的是斧背,duang一声敲在梁龙的太阳穴上。
当然,总共三个人,她攻击了一个,还有两个也是打惯架的,也出手了。
只听刷刷的风声,一柄斧子旋转着迎面劈来,狭窄的走廊上,苏琳琅听到风声起,斧背朝向梁龙的另一鬓角,他脑袋被砰的砸歪,恰好迎上飞驰而来的斧子。
这是闷声的打斗,满场只有飞旋的斧子和刷刷的风声。
但又是咚的一声闷响。
梁龙今天命不该绝,这斧子只是斧背砍在他头上,旋即就砸出个窝来。
连着三斧头了,全在头上,两斧还是在太阳穴,梁龙已经废了!
另有一个瞄准苏琳琅,用剁的方式扔出斧子,斧子直勾勾的,朝着她迎面剁来。
六爷都没见过这阵势,想要进门的,但看到斧子飞来,只好先躲避。
季霆轩听到砰的闷响,毕竟自家的酒店,怕出事,带保镖过来查看,眼看空中飞来一把明晃晃的钢斧,保镖连忙将他扑倒,扑向了走廊。
这玩艺儿,打架的时候比枪还管用,拿它剁人,在道上就是无敌的。
这是一柄直戳戳而来的飞斧,带着男性一身的力量,眼看就要照头劈下。
但苏琳琅提斧一挥,就好比打棒球,差点剁上她的斧子被她一斧劈开。
刷的一声,它精准剁在梁龙的肩膀上。
梁龙一声闷吼,这回终于站不住了,闷声倒在了地毯上。
另两人还没见过这么狠的准头,有一个坐到地上了,另有一个还不死心,这回耍了个斧花,刷的斧子刷刷作响,好半天才甩出来,但苏琳琅只是提斧一怼,斧头飞旋着倒转回去,这人还想躲来着,却被回旋的斧子精准削到脖颈,血瞬间狂飚。
是的,他都不敢相信,但他被自己剁出去的斧子一个回旋镖,给砍到了。
已经满房间的血了,但苏琳琅的斧头尚且干干净净。
一步步走近,她看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个,伸手:“相机呢?”
这人指床上,照相机不在他手里,在床上。
陆六爷终于进来了,拿被子把包香香裹了起来,把相机里的胶卷取了出来,当场曝光,再将相机扔到地上,狠踩了几大脚。
不过三分钟,地上躺着一个,头凹陷了,肩膀血流如注,那是斧头帮老大的亲弟弟梁龙,还有一个脖子在不停飚血,另有一个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干净利落,这事儿苏琳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示意六爷先扶人出去,她观察那张床,看起来是干净的,没有什么脏东西,证明她来的还算及时,包香香也还没被他们欺负过。
说来也是唏嘘,这帮被刻意放纵的恶人,无恶不作,但是在底层的女孩子们,酒店前台,风月小姐,却会彼此互帮互助。
苏琳琅问高举双手的那个:“是李凤嘉授意你们这么干的?”
一个女人能用斧子砍人就不可思议了,而斧头旋转起来,跟别的兵器是不一样的,它有头有柄,想在半空中击打,让它精准的砍向某个地方,就更不可思议了。
斧头帮的梁松就可以,所以他才能称霸九龙。
他是新界人,从小跟着老爹砍柴,练出的一手好斧头功。
但这个穿着吊带,半裙,看起来像上班族,白领的女人,她轻轻松松提着一把斧头,水平竟然不差于梁松?
地上这人已经被吓傻了,老实说:“是我们二当家看包香香漂亮,想尝尝味儿。”
李凤嘉也是女性,还是个女明星,看来还没有阴暗到让一帮社团的人去强奸另一个女孩。
她气不过被个风月女星踩了裙脚,就想让社团的人帮忙教训一下。
而斧头帮这帮人,想到的欺负方式就是拍裸照,强奸。

好吧,如果是李凤嘉授意的,苏琳琅会撕烂她的脸,但既是斧头帮的人自己要这样干的,那就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苏琳琅嘘了口气,再问这人:“你有姐姐,有妹妹吗,有妈妈吗?”
脖子在飚血的那个已经没斧子可用了,但他悄悄拿起了烟灰缸,想砸人。
不过他才举起烟灰缸,本来在床沿上坐着的苏琳琅突然躺平又一个腾挪,已经在这人身后了,毫不犹豫,她横斧就是一敲。
跪着的这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伴的头上多了个坑。
“我问你有姐姐,有妹妹吗,有母亲吗?”
苏琳琅不耐烦了,再问。
这人看得出来,对方想杀他,也知道想活命就要博得可怜和同情,连连点头:“有,有,求你放了我吧,我妹今年才十六岁,还需要我来照顾。”
“你妹在读书吗,在哪儿读书,读几年级了?”
苏琳琅问的认真,像是在话家常。
“她在卖鱼蛋,哦不,读……”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女孩笑了。
这是个脸蛋圆圆的,双颊有酒窝的,比他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
她笑了。
然后她说:“看来你很聪明,也知道妹妹不该当鱼蛋妹,而是该去读书,对不对?”
……
“可你明明在社团里混着,等级应该还不低,却让妹妹去当鱼蛋妹了,对吧。”
苏琳琅再说。
鱼蛋妹在九龙就是鸡婆,妓女的另一种称呼。
明明知道小小的妹妹该要读书的,却让她当了鱼蛋妹,这种人岂不更该死?
……
在季氏的酒店里,斧头帮的人搞绑架,拍裸照,未遂不说,还被人给削了,麻烦当然是季家的。
他家,摊上事儿了。
而现在,三个古惑仔被自己的斧头敲坏了脑壳,全昏迷了,躺的酒店房间里,横七竖八的。
季霆轩走了进来,一个个的看过去,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因为贺氏在离婚官司上帮了他妈,最近一段时间冷着贺朴廷,合作的事也暂停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屋子里明明有四个人,三个人在围攻这个女人,而现在只有她站着,就可以想象发生过什么了吧!
他弟弟霆峰经常神神秘秘的跟他吹牛,说贺家阿嫂有多牛,多厉害。
但季霆轩没想过她能三分钟,闷声放翻三个提斧的古惑仔。
他觉得他要是贺朴廷,跟这样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晚上肯定要做噩梦的。
贺大少有这样一个妻子,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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