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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小宫女 皆不瞑目


  呵呵,不是。宿倾将呛住的那一口茶默默顺下去,尽量委婉又不伤人自尊地回答:“抱歉……”没说全就见乌木傃倚长长舒了口气,双手合十,不停祈祷道:“谢天谢地,佛祖保佑。”

  宿倾:好想再吓唬他一下……但是为避免自己再被他呛着,还是算了吧。

  那边的蘅芜正在研究那个被血迹浸染的荷包,满脸新奇,举着荷包问宿倾:“那个血袋是怎么放进去的?我怎么没看到?”说完看皇上,见他也是一摊手表示没看见,两人一起看向宿倾。

  宿倾摊开手做了个两指夹住又松开的手势,道:“我手快啊。”

  蘅芜羡慕道:“二公子您可以当小偷,哦,就是飞贼!多厉害!”

  众人都是一脸无语:为什么当小偷很厉害……

  见蘅芜还是满怀期冀地等着宿倾的回答,宿倾清清嗓子,答道:“蘅芜,麻烦你去宫门口接两个人怎么样?”说完将紫夭堂堂主归渊和白夭堂堂主白英的特征形容了一下,蘅芜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走几步又回来喊道:“二公子,您一定要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啊!”

  三人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宿倾看皇上精神还好,便道:“把人带上来问一下吧。”

  乌木傃侑:“包括侍卫?”见宿倾摇头,便吩咐人去将那个死而复生的小宫女带来。

  这时乌木傃倚也不玩笑了,压低了些声音,问道:“为什么不把侍卫都带来?”

  宿倾眉头微蹙,语气很轻地说了句:“忠奸难辨。”侍卫中,被关押的和负责看守的,都是忠奸难辨,很需要清理一番。

  “那个头领呢,叫成弟的?”顿了一下,乌木傃倚自言自语道:“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皇上猜测:“是不是他们家想要儿子,这个终于是男孩儿了,才会叫做‘成弟’?”

  宿倾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戏谑道:“清越很清楚民间的那些风俗习惯吗?”

  乌木傃侑故作高深,并不解释。没想到刚摆出姿态来就被乌木傃倚拆了台:“你可千万别信他,你让他背书作画他肯定是行家,要说了解民俗那就是不懂装懂了。他能知道的也是蘅芜话唠讲给他的!”

  乌木傃侑很是不服:“你骗人!我知道很多的,民间有招娣、来弟、多弟……这些都不是蘅芜说的。”

  宿倾看他们堂兄弟开始唇枪舌战,感觉有趣得很,等他们吵完一个阶段,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乌木傃侑反而扭捏了,呵呵两声企图转移话题,只是还没想起什么话头就被灵光一闪的乌木傃倚给揭穿了谜底:“啊!我想起来了,以前我皇伯父和皇伯母,就是他的爹娘,一直想要个女儿,听说他的名字就是为那个小妹妹取的。”

  乌木傃倚摸着下巴努力回想儿时的传闻,那边乌木傃侑一直伸手捣他,试图干扰他不让他想起来,乌木傃倚一边往后躲一边拍着脑门回想,突然两手一拍,笑道:“啊!想起来了!傃侑,‘侑’这个字嘛,[yòu],是‘相助’的意思!”

  乌木傃侑的“侑”竟然用了这么个表面含义,宿倾只能感慨,乌木家真是宠女儿啊。

  “呵呵,就好像你这个‘倚’不是‘倚仗’的含义似的!”乌木傃侑毫不留情也拆穿了乌木傃倚。

  乌木傃倚斜着眼看他:“至少我有妹妹啊,你没有,唉,好可惜。”

  乌木傃侑就要炫耀自己有弟弟,还没开炫,就听有人回禀:“陛下,人带来了。”

  乌木傃侑狠狠瞪了乌木傃倚一眼,给他一个“稍后再和你算账”的表情,对外面道:“带她进来。”

  两个小太监架着小宫女进来了,让她跪在蒲团上,行礼后退下了。

  乌木傃侑看向宿倾:你来还是我来?

  宿倾将茶杯放下,示意她来。她站起身走到小宫女的面前,在她惊恐的眼神中伸手搭了一下她的手腕,而后在她困惑意外的表情中说道:“不出三个月,你的伤会完全恢复。也就是说,三个月后,脖间的伤口会愈合,声音会恢复。”最后在她狐疑畏惧的目光中,补充道:“可是那个小宫女,再也活不过来了。”

  “她们不是一伙的吗?”乌木傃倚以为两个小宫女都是刺客,用了苦肉计,一个死了让情况变得更加逼真,为眼前这个没死的争取了更多的信任。

  宿倾摇头,那个小宫女原本挺直的肩膀有些松垮。

  “她很信任你,或者说,是把你当姐姐的。你辜负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一份感情。”宿倾道,她说得平安无波,但殿中的几人都听出了话中的怜悯与惋惜。

  你怎么知道的?那小宫女用口型问。

  宿倾坐回座位,指了指外面的竹林,解释道:“你们从殿中出来的时候,我正在竹林中。你不知道今天我会来,她知道,她和你说今天有贵客,陛下才会容忍蘅芜的话唠。你从她口中套出了这句话,知道今天的行刺可能会有变故,于是在转角处就提前执行了任务。”见她不相信就这么简单,宿倾问傃倚:“一般人,正常人,知道今天有客要来,会如何做?”

  傃倚迟疑道:“什么客人?”

  宿倾点头:“对,你应该继续问来的贵客是什么客人,但是你没问,因为用不着问,时间不允许,不论今天来的是谁,都会对你们的计划造成干扰,倒不如趁着人没来,先解决了傃侑。”

  小宫女不死心,继续问:你怎么看出我的?——她没有武功,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为什么会被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

  “你认字,很可能还会写字。”宿倾答。

  这下子莫说小宫女了,就是傃侑和傃倚也吃惊了——这倒不是说宫女认字是多么出奇的事情,而是说大家都没想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平平凡凡负责换烛盏的小宫女会念书写字。

  小宫女紧紧攥住了身下的棉垫子,额头有些见汗。

  宿倾这次是问的傃侑:“劫走昭阳公主的,是睿王府还是护国公府?如果听见这话,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你想说对方是睿王府会怎么做?”

  乌木傃侑也是先想到睿王府在左,护国公府在右,便指了右边。

  宿倾摇头:“她常年深居皇宫,应该不知道两个府邸的位置关系。就算是听人说过或是见过图纸,也只是一个印象,不会在脑海中形成准确而清晰的影像。所以不会在危急时刻率先想到。”

  傃倚想到之前小宫女的表现,明明指着右边,但要表达的却是左边,奇道:“她那是什么意思?”前一个?这和会识字又有什么关系?

  宿倾起身走到书桌旁,在桌案上的奏折上点了几下:“写字的时候,自然是先写左边再写右边啊。”而另一方面,这小宫女深居皇宫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外人勾结,很可能就是通过写纸条来传递消息,毕竟错身而过的时候递纸条总比咬耳朵要更加不引人注目一些。

  几人恍然大悟,小宫女低头沉默不语,之前已经松垮的肩膀更加低垂。

  殿中静默一会儿后,宿倾突然道:“带她下去吧。”

  小宫女嚯地抬头,用很是嘶哑的声音艰难做着口型:不问我奉谁的命令吗?

  宿倾摇头:“幕后之人不会让你知道这个,在你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你是弃子了。不论你是为了恩情还是为了爱情,都无所谓了,你毁了友情,想要刺杀的是大宁朝的安宁,不忠不义,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孩儿,我是不会想要和你讲话的。”

  她还毁了一句美好的诗词——那是在宿倾见到二人时产生的第一感觉: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杜牧《七夕》)。

  直到此时,那个小宫女才真正瘫软下来,脸色灰败。后悔吗?当时她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不够后悔,因为她心中有看上去更高尚的追求,而此时才明白什么叫做后悔,才明白自己的那个追求不过是笑话一场。

  她和她,从民间一起入宫,一起在皇宫中努力学习规矩,夜里睡在相邻的被窝。如同一般人家的姐妹花,她们也会在冬天依偎夜谈,也会在夏日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地一起捉蚊子……她以为已经成为回忆的过去,那些被她昧着良心刻意忽略的过去,此时却清晰如昨。

  她和她,前一刻还手拉着手,后一刻她就脖间溅血倒在了她身边。

  没有资格祈求原谅,也没有机会。她令她死不瞑目,而她自己也将会为她死不瞑目。

  在小宫女被带下去之前,忽然停住脚步,对着宿倾的方向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她说什么?幕后人的名字?”傃倚问。

  宿倾眼神放空,看着窗外的竹林,轻声道:“她想和她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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