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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觉影潭 愚公移山


  宿倾慢慢站起身,没有走过去,听见那声“哎哟”声的时候,她便知道竹林间的人是谁了。她站在石碑旁等着,看林中慢慢走出两个人来……赫连瑾城与加布江央。

  宿倾微微蹙了下眉头,心中暗忖:怎么会是他们?

  “凌之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和她一起来的!”赫连瑾城紧走几步,摆着手说道。

  江央斜斜瞟了赫连瑾城一眼,鼻子中冷哼一声,道:“赫连你不要太自恋。”

  宿倾笑了下,看着他们身后的竹林道:“七师兄贵人多忘事,你现在用来隐秘行踪的内功,可是出自百里岛。”

  宿倾称呼“七师兄”的时候,赫连瑾城和江央还一脸莫名其妙,等她说完,江央没懂,赫连瑾城却明白了,不仅如此,竹林中的郁聆因也反应过来了。

  郁聆因从林中出来,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羞窘,表情倒是兴奋的,他急急走到宿倾身边,欣喜道:“倒是忘记了,咱们是百里岛的同门师兄弟啊!”

  宿倾只是笑,并不再说,其实她也是方才感知郁聆因气息的时候才想起郁聆因还是自己在百里岛的……师侄呢——毕竟按照真实情况,宿倾的师父百里宵是郁聆因的太师父,只是对外所说的版本却是,宿倾与郁聆因同属一辈。

  “既如此……”郁聆因倒是丝毫不觉尴尬的,继续问道,“小师弟,你有没有见面礼要送给我?”

  赫连瑾城没想到自己表哥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送见面礼,你作为人家师兄,你有什么见面礼送给人家了吗?!他看向宿倾,想要弥补一下……至少要将自己与郁聆因隔离开,表明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才是!只是出乎意料的,宿倾却点头了,只听他道:“自是有所准备的,其实自从在安京初见的时候,师弟我就给七师兄准备了见面礼,只是一直未曾得闲送与师兄罢了,还请师兄勿怪。”

  简直是天上掉金元宝!郁聆因没想到这个小师弟这么上道!顿时喜不自胜,忙道:“是什么?不好叫师弟破费……”他拖着长音期待地看向宿倾。

  宿倾弯腰捡起地上的酒壶,一边倒酒一边随口回答:“是几幅字画,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等郁聆因抓耳挠腮将心中的喜悦释放出来,宿倾却转折了,“只是现在嘛,我不想送了。”说完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这是为何?小师弟,你莫不是在耍我?!”郁聆因狐疑地看着宿倾,盯着他面上的神态变化,可是却见他一直坦然,理由更是现成,他道:“七师兄行事诡谲,藏头露尾的,不是此间凡人,在下字画,想来不能与师兄匹配。”

  “你……”郁聆因郁结,这时方后知后觉明白宿倾是在报复自己偷听了,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字画的?难不成是……他的目光在赫连瑾城身上逡巡一下,见他是意外之中带着好笑和欣赏,只得承认不是自己表弟出卖了自己。

  “抱歉。”郁聆因不情不愿地拱拱手以示歉意。

  宿倾仍是毫不在意的模样:“无妨。”然而言外之意却是显而易见——呵呵,这样毫无诚意的道歉就像把这件事揭过去?少年你好天真。

  可是郁聆因哪里肯再恭敬些道歉,他自来都是站在道理上风的,而今罕见得输了气势,本就是少有的经历了,他年轻气盛的,不肯在对手面前折了面子……另一方面,虽然于情于理他们偷听都是不对的,可是,不知为何,郁聆因就是不想低头,哪怕有求于宿倾也不想低头。单纯是因为贞娘与自己大哥郁耾因的事情吗?不全是吧。郁聆因想道。

  两个人,一个云淡风轻却显然动了真怒——想来在宿倾心中,时长汀的墓地应该是清静幽雅不被人知的存在,郁聆因潜入进来却不肯真诚道歉,宿倾不愿一笑而过;另一个若有所思明显神思不属——但是根据赫连瑾城对郁聆因的了解,他不是敢做不敢当之人,而今不愿低头该是还有别的缘由……

  “凌之,对不住,我们早上醒得早了,一路闲走,冒昧闯来了这里,实在是无心之失,请原谅则个。”赫连瑾城恭敬后退一步,鞠躬赔礼道。

  此时宿倾手中的酒壶已经见了底,她晃晃酒壶,眼中有失望般的落寞一闪而过,听见这话也不过是对赫连瑾城点了下头,像是揭过了这一页去,只是赫连瑾城和江央两个都蓦地心慌起来,江央待要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却听宿倾问她们:“诸位见了如是山,想来还不曾见过觉影潭吧,我请诸位一观。”说完前面带路,自顾自往山下走去。

  赫连瑾城三个对视一眼,想要交流什么却觉得话语哽在喉间说不出话来,尤其是郁聆因忽生悔意,心中凉飕飕——宿倾……是不是看出自己不是闲庭信步走到此地的了?!他……

  不等郁聆因想清楚,赫连瑾城已经催他了:“表哥,走吧。”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宿倾的身影已经只剩一半大小了,江央也已经远远追了过去,他深深呼吸一口,吐出一口浊气,垂着头跟上几人的脚步,一路来到了山下。

  ***

  如是山的山脚,与寻常山峦没有不同,都有青翠掩映,也都有怪石嶙峋,只是这里的青翠与怪石,总有几分别有韵味……

  “有的地方,远看才是园林,而有的地方,近看亦是风景。”赫连瑾城轻轻说道,“就是这种感觉了,如是山整体上是小山一座,远望青翠缭绕、山峰厚重,近看却觉得低估了它,它该是……细腻的,层次的。”如同宿倾此人,初看此人,你会说他淡定安然、洒脱随意,可是相处久了却如饮酒一般,一颦一笑都是精彩,叫人欲罢不能。

  三人站在后面,看向前面的宿倾。他站在山前,他们以为他会转一下什么机关,他们也看到他将手分摊,搭在山石上的动作了,心道,此处机关果然非同寻常,竟然需要两处同时用力方能启动……呵呵,脑补不是个好习惯——赫连瑾城对自己说,谁能想到呢,这“机关”这么蛮横,竟是“愚公移山”之道。

  愚公移山——宿倾直接运功,将山石硬生生挪开两人并排左右的宽度。这一挪,并不曾震耳欲聋,只是山石底座与地面摩擦的些微沙沙作响。江央瞬间趴在地上,贴着地面看了,那山石竟是飘移过去的……

  ***

  前院。

  松音和蓝辞对坐用膳,松音夹着下一只灌汤包,忽然停住了咀嚼的动作,鼓着腮帮子含混道:“瞻茗,凌之心情不好?”

  蓝辞捧着碗往旁边挪了挪,不叫他把汤包喷在自己碗里,同时果断否决道:“怎么可能,每次她去祭拜完时长汀之后,心情都是好的……她带走了霁月酒不是吗?喝了霁月,与长汀聊聊,再坏的心情也会云开雾散了。”说完自己夹了一条腌萝卜条,刚咬了一口就听松音问他。

  “那为什么粗暴对待如是山?”松音道,“你没听到吗?哦,是了,你不会武功,听不到,我方才听见,凌之移山的时候用了四成功力。”松音伸出四根手指,郑重道,“她用三成就绰绰有余了,若用上四成,那山底是要摩擦地面的,她怎么舍得?当做前门的那座小山可是她一块一块石头捡回来拼接而成的!”

  蓝辞将萝卜条放下,欲要确认一下,就见芭蕉进来了,芭蕉还抱着糯糯,她进来后先四下环视一周,随后才道:“我带了糯糯去隔壁院子,叫几位客人前来用饭,却发现他们不在。”她以为他们先来了,过来却发现这里也没有。

  蓝辞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们……不会是上山了吧?”

  松音也结巴了:“不……不会吧……”昨天他们方知,宿倾将时长汀的衣冠冢设在了如是山顶,如果是这样,按照宿倾对时长汀的在意,那么如是山顶必然是机关密布,那三人……不会误入机关出事吧?!

  蓝辞突然面带诡异地说道:“怕就怕在……他们安然无恙。”

  松音气得不行,心道这时候你开什么玩笑,可是不等自己嘴上反驳,心里已经反应过来了——如果三人完美避开所有机关,那么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更进一步讲,宿倾方才心情不好,也就师出有名了。

  “芭蕉姨姨,我想找爹爹……”糯糯小声对芭蕉说。

  松音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咱们也去吧?”

  蓝辞虽然不觉得宿倾能把那三人怎么样,可是心下也有些担心闹出误会来伤了感情,便也答应了。三个大人带着糯糯走出前院正屋,还没往后山走呢,就见影壁那边转过一伙人来。

  走在最后的芭蕉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大有?你还真来了?”

  大有还是一如既往的青衫,老实的容颜,略厚的双唇,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淳朴憨厚来。他笑着上前与众人见礼,眼神却在四处打量,见宿倾不在,眼中明显失望了几分,勉强笑道:“门主……可是又出了院门?”

  芭蕉摇头,朝后面努努嘴,道:“在如是山呢。你来可是有事?”

  大有瞬间开心起来,轻快道:“正是,之前门主叫我寻的那户人家寻到了,今日特意请他们前来见过门主。”

  “什么人家?”蓝辞问松音,松音也是不解。芭蕉也知道的并不详尽,只是说了个大概:“具体不知道,昨夜少爷倒是吩咐我说,倘若今天大有来了,要留他稍等的。”

  大有赶忙点头:“那是自然”又笑,“即便门主不说,小的也是不肯就走的。”

  蓝辞探头看看他身后人也不少,前院总要留人招待,便主动安排道:“逸饶,你去后山告诉凌之一声。芭蕉……糯糯也没用早饭,你带他用一些,等吃了再去后面吧。”

  芭蕉也担心带了糯糯去宿倾会顾不上,便同意了这个安排。她带糯糯去西厢房用些饭食,蓝辞留在正厅招待大有和那户人家。

  ***

  如是山山腹。

  宿倾指了凹陷处的一方水潭,道:“这就是觉影潭了。”

  三个人略往前走了两步,紧接着又退了回来,盖因那水潭寒气袭人,寻常人承受不得。隔得远一些往水潭看去,就见潭水上方悠悠荡荡飘着寒气,水面也是凝结成冰的,厚度不可估摸,却是肉眼无法一视到底的。

  满打满算,这水潭也就半亩见方……赫连瑾城在安京时是听说过如是山半亩方塘的,今日方知,原来这水潭还有个“觉影潭”的名号。

  “何为‘觉影’?”江央问道。

  宿倾没有回答,却示意众人看她。她一跃而起,白鸽一般飞到潭水上面站定,来回走动几步,最后站在距离众人最近的地方,问道:“可看清了?”

  众人齐齐摇头,他们方才只顾得上看宿倾那一起一落的动作了,哪里还记得她叫他们看什么呢。

  宿倾面上微露笑意,看向郁聆因的眼光也不再冰凉而又陌生,挑起脚尖在冰上轻轻一敲,道:“这潭水冰层极厚,人站在上面,仿若踩在地面,同时……潭水上也是有人影的。”

  众人顺着她的指点看去,果然就看到她脚边的位置上,紧紧贴着一个清晰的人影——若不是宿倾说了,他们乍一眼看到那个人影难保不会惊呼出声——实在是太逼真了,那影子平平整整贴在冰层下面,与冰上之人等高,恍若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冰封在潭水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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