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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真亲生 三分肤浅


  芭蕉脚下绊了一下,无奈地看着江央的背影,心道江央小姐是真的看不上郁二公子啊。

  “哎?凌之呢?在哪个屋?”江央跑去正屋看了一眼,却见帐中无人,便远远问芭蕉道。

  芭蕉回神,扬声答道:“江央小姐,您去东厢房,昨夜少爷歇在小少爷房里了。”接着就听到江央跑进东厢房的声响。奇怪的是,接下来却没有动静了。

  芭蕉进了东厢房,见江央就站在门口,还没问她怎么了就见江央和床上的糯糯同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糯糯还小声“嘘”了一下。

  芭蕉看看床上的宿倾,笑了一下。昨夜宿倾伏案作画,足足画了十几幅画才停下来。芭蕉看了那画,全都是糯糯的画像,不同的是场景和神态动作:瑜城白府里的,糯糯荡秋千的画像、骑白虎的、睡觉的、吃饭的等等;从瑜城到星邑城这一路,糯糯坐马车的、坐在宿倾怀里骑白马的;星邑城中吃花菜的、把玩十二生肖砚台的……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江央也注意到桌案上的一沓画像了,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翻看了好一会儿,回头对糯糯投以羡慕的眼神,还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糯糯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道:“因为我像爹爹嘛。”

  江央听见了,却没听懂。她羡慕糯糯好命认了宿倾这么个爹爹,可以被她放在心上,而糯糯却说这是因为他和宿倾长得像,这是什么因果关系?

  芭蕉楞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再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地,捂着肚子跑去了院子里。

  江央看看芭蕉又看看糯糯,最后问糯糯:“什么意思?”

  糯糯往床边挪了一下,江央会意,也赶紧走过去弯腰附耳过去,只听糯糯压低声音道:“央央姨姨,爹爹昨夜也尿床了哦。”

  “啥?!”江央大惊之下,没控制住音量,直接惊呼出声了。

  宿倾被她惊醒,茫然睁眼,看看瞪着大眼睛捂着小嘴巴的糯糯,再看看震惊失色一脸“啊原来你是这样人”的江央,疑惑出声:“怎么了?”说完才发觉嗓子有点儿哑,她掀被子坐起,低头穿鞋想要下床喝水,脚刚放在鞋子上眼前就出现了一只茶杯。

  宿倾抬头,见是江央忍着笑递了杯隔夜茶给自己。

  宿倾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道谢接过茶水,一边饮了一大口一边穿鞋。她漱了口,又用竹盐抹了牙,后又漱了口,这才放下那杯茶。

  芭蕉拎了滚水壶进来,加在今早准备的新茶里,斟满一杯放在宿倾手边,然后拉了想要说话的江央出了东厢房。江央一出门就大笑出声。

  宿倾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摇摇头,喝了杯茶,走到床边坐下,看看两眼小星星一般看着自己的糯糯,笑道:“怎么了?今天起这么早?”

  糯糯抿了下嘴,小酒窝浅浅的,道:“糯糯昨夜睡得早呀。”

  也倒是,昨天傍晚他就睡了,细算下来,这一觉足有五个时辰了。宿倾从一边的衣柜上拿过糯糯的外衣给他穿上,随口问道:“你和你江央姨姨说什么了?她怎么那么开心?”

  糯糯扭着身子回头,兴奋极了,对宿倾道:“爹爹,我是你亲生哒!”

  宿倾:……???

  她看着糯糯外衣上被她错手打了结的衣带,一边解着一边奇道:“这话从何而来?”

  糯糯道:“昨夜我和爹爹都尿床了啊!”

  宿倾:!!!???

  ***

  院子里的江央与芭蕉。

  芭蕉笑得脸酸,但还是硬撑着解释道:“昨夜小少爷尿床了,我给他换衣物,过程中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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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糯糯先是茫然,然后伸手摸了摸热气腾腾的被褥,再然后愣了愣,最后瘪瘪嘴无声哭泣起来。

  芭蕉知道这是害羞了,她生怕这孩子因此落下什么毛病,连忙安慰道:“小少爷不哭啊,这很正常!”

  糯糯哭声顿了一下,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了芭蕉一眼,虽然这个芭蕉姨姨面上都是真诚,可是他也不是傻孩子,他知道,这叫“善意的谎言”……呜呜呜……

  “真的!”芭蕉急切说道,“你不知道,小孩子都这样。再说这也不怪你,今儿个咱们走的路多,你小孩子家家受不住,又听了那么激昂壮烈的曲子,不尿床才是怪事!”

  糯糯:……所以还是只有我尿床了。我不想当小孩子……呜呜,以后我不要睡觉了。

  糯糯完全就是喜形于色的,芭蕉哪里看不出他心中所想,顿时暗道不好,忙又绞尽脑汁想法子,嘴里却脱口而出开解道:“糯糯你想多了,不是只有你这样,是大家都这样。这很正常,不是什么害羞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连你爹爹,他也经常这样。”

  “爹爹也尿床了么?”糯糯惊呆了。

  芭蕉:什么?为什么?

  糯糯:你果然是在骗我。

  芭蕉:好吧……“是这样,你爹爹也……嗯……也这样。”她艰难说完,忙补充道,“你可不许问他哦,他会不好意思的!”小祖宗喂,你要是问她,你芭蕉姨姨就命不保已!

  糯糯又是一呆,然后就欢喜起来:按说爹爹这个年纪不应该尿床了呀,按说,我这个年纪的大人,也不应该呀……两个不应该都发生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和爹爹和别人不一样啊?我是爹爹亲生哒!

  芭蕉听了他的推理,简直要跪了:还能这样?你的意思是说,你这尿床是少爷传给你的吗?小少爷,您是不是知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谚语?要不然您是怎么推导出你和少爷的绝技是尿床的?

  “不行,我头疼,还憋笑憋得肚子疼。”芭蕉自言自语道。

  ***

  江央听完芭蕉的讲述,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芭蕉姨姨,爹爹叫你呐!”糯糯扒在门框边上,对扶额大笑的芭蕉招招手,脆生生唤道。

  芭蕉走过去。

  糯糯仰着脸,笑眯眯赞感谢:“芭蕉姨姨您真好!谢谢您!多亏了您,糯糯才知道,爹爹果然是我亲爹爹!”

  芭蕉笑容僵住了:“你……你问少爷啦?”她见糯糯乐不可支地摇着小身子使劲儿点头,顿时欲哭无泪了,“姨姨不是嘱咐你不许问的嘛?”

  糯糯还是开心:“糯糯忘记啦!”

  芭蕉:我不开心。

  “芭蕉,进来。”宿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芭蕉苦着脸一步一挪地进了屋子。

  宿倾正在整理画像,她一幅幅卷好,用纸筒卷好,然后系上丝带,回头看芭蕉讪笑着往这边挪,不由得叹道:“你这丫头,乱讲话!”且不说她没尿床,单说亲生不亲生这件事,糯糯当了真,势必会去问他娘亲,那叫他以后如何面对吴玥?

  芭蕉“嘿嘿”笑了两声,努力辩解道:“少爷,奴婢也没法子啊,您也知道奴婢哪里看过孩子,小孩子又心思敏感,当时哭得那样厉害,奴婢心里着急,就说秃噜嘴了。”

  宿倾手下一顿,又是一叹:“这是哪门子说秃噜?好像我真的尿床了似的!你怎么不说你也这样,你也是大人嘛。”

  “小少爷崇拜您啊,说我有什么用。”芭蕉理直气壮。

  “你……”宿倾一噎,最后无奈摆手道,“算了算了……话说回来,该给糯糯找个小厮了,你照看着总是不方便。”

  芭蕉点头:“正是正是!”她倒不会多心,觉得这是宿倾惩罚她。事实上,这是他们家里的规矩,小姐身边跟丫头,少爷身边是小厮——正如自己是宿倾的大丫头,宿信的小厮是药芹一般,糯糯身边还是跟个小厮为宜。

  “去准备些饭食,咱们用了就走。”宿倾吩咐道。

  “不等郁二公子了啊。”芭蕉极利落地收拾着桌案上的笔墨,嘴里说道。

  “对了,也不知道他和那位老者说了吗,你过去问问。郁聆因在哪个院子?你知道吧?”宿倾卷好最后一个画卷道。

  “郁二公子去山寨当压寨夫人去了。”芭蕉还在想着糯糯的趣事,答得漫不经心。

  宿倾:“什么?”

  芭蕉回神,忙一拍脑门,急道:“江央小姐说的!她方才还急着找你说这件事呢!”说完她就跑出门去,将正蹲在地上和糯糯做鬼脸玩的江央拉起来,提醒道:“江央小姐!您不是来说郁二公子的事么!”

  江央也是后知后觉,连连点头,跟着芭蕉跑回了东厢房,进去就大声道:“凌之,你知不知道郁二去哪里了?”

  宿倾正将画卷放进一个长条匣子里,听见这话抬头,道:“不知道啊,他不在自己院里?早起练武了?”

  江央一直摇头:“昨晚我就去他院里找他,想着和他说那个于老头儿的事儿,那时候他就不在。”当时她还想,郁聆因是不是因为被谷梁右说了觉得下不来台所以出去散心了?

  “我在他院子里等了好久,后来累了睡过去了,今早起来还是不在。”江央继续道,“我去看了他的被褥,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昨夜没回来。”她说完跑去宿倾桌边,两手按着桌沿,猜测道,“凌之你说他能去哪里?会不会离家出走了?还是羞而自尽了?”

  “怎么可能……”宿倾揉着太阳穴,无奈道,“他性子活泼,哪里就这么想不开。”

  江央捡了把椅子坐下,托着下巴故作失望地说道:“那他能去哪里,还约了于老头儿作画呢……啊!凌之,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于诵了!”

  江央腾地站起身来,宿倾也是手上一顿,眉头不经意间就蹙了起来。

  江央本还没想什么,看宿倾皱眉却是心中一凛,忽又想到什么,忙问:“凌之昨夜你说不喜欢于诵的眼神,这是什么意思?他提起亡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眼神?”

  宿倾看看面色有些发白的江央,安慰道:“你莫要多想,我并没有说于老伯是坏人。个人气场不同,有的人一见倾心,仿佛故人重逢;有的人则是相看两厌,好像前世仇人。这两种“极端情况”皆没有道理可讲。我和于诵,应该就是后一种。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坏人啊。”

  江央略微放松了几分,但还是不赞同地说道:“若换做别人,我就信了,可是,凌之,如果那人是你,我只能相信你的直觉。”

  宿倾一滞,只能实话实说:“他提起亡妻的时候,言辞恳切、双目含泪,尤其是看向园子的目光,追忆而爱怜——此番作态着实感人,我说不喜,是因为他的眼睛,痛切不及眼底、追忆过犹不及。”那个时候,于诵的眼神的确感人,但十分里却有三分肤浅。

  “我不晓得他为人如何,只是单纯不喜欢装模作样之人。”宿倾道。如果于诵真心追忆亡妻,痛彻心扉情难自已,那也倒罢了;如果他对那个所谓的亡妻只有三分情意,提起时也不过是淡然一笑不以为意,那也是人家自由。可是错就错在,于诵对亡妻只有七分追思,表现出来的却是十分,这就叫人很不爽了。

  “他……他想做什么?”江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比方才还白了几分。她见宿倾盯着自己看,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凌之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郁二嘴了?他……他是想将郁聆因关起来做禁脔!”

  “啊?”宿倾呆了一下,实又是震惊又是头疼,实在无法理解这个逻辑是如何形成的。

  江央却觉得这个解释肯定八-九不离十,她一五一十解释给宿倾听:“其一,那老头儿言过其实地推崇自己对亡妻的感情,不就是想要将自己营造成为一个痴情男吗,凌之你想啊,郁二嘴涉世未深,一听这话岂不要对他心生好感?!”

  宿倾:我真心不这么想。

  “还有还有,其二,他那么称赞郁二嘴,明摆着是想获得他的欢心,什么诗画大家,什么风流才子,一听就是虚假的客套话,也就是郁二那个傻子会当真!”江央又道。

  宿倾抬手止住她的“其三”,郑重道:“江央,流粟这人,在书画方面还是很有造诣的。他可是天下八雅之一。”宿倾着重在“天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表明这并不是哪一国或是那一方土地所推选的,而是天底下文人雅士所公认的。

  江央显然吃了一惊,颇为意外地说道:“他这么厉害?”然后便若有所思起来。

  宿倾这边也陷入了深思,她当然不会因为于诵那几分浮于表面的作假而妄自揣测这人心怀叵测,只是心下还是难免担忧郁聆因的处境。

  “啊!那更说得过去了!很明显于诵是慕名而来,他早就相中郁二嘴了,这才卖力吹捧他以求抱得美人归!”江央捶胸顿足,“哎呀!好歹毒的心思!”

  宿倾:怎么忽然发现江央和随口就能唱大戏的蘅芜很有一拼呢?!

  “芭蕉……”宿倾沉吟道,“这样吧,芭蕉你去取半个月份的五咳散来,我去于诵那边看看。”

  芭蕉点头去了。

  糯糯站在桌边,拉着宿倾的袖子,仰着头问道:“爹爹,你要去哪里呀?”

  宿倾用桌上的湿布巾将手擦拭干净,摸摸糯糯的小脑袋,答道:“爹爹去附近一位老爷爷家,很快就回来。”不等糯糯说要一起去,宿倾又补充道,“爹爹不能给糯糯喂饭啦,这可怎么办呢?”

  糯糯被转移了注意力,急忙踮着小脚回答:“糯糯可以自己吃饭哒!爹爹你要相信糯糯呀!”

  宿倾做出惊讶之色来,赞叹道:“真的吗?太好啦!那等爹爹回来,糯糯是不是已经吃好饭了?”

  “嗯嗯!是哒!”糯糯连连点头。

  芭蕉这时也回来了,她将一大包草药放在桌上,领了糯糯的手,道:“小少爷,那咱们去吃早饭?”

  糯糯道:“好!芭蕉姨姨,咱们快些走哦,等爹爹回来不,糯糯要吃完饭哒!”

  ……

  二人走了,屋子里只剩下看药包的宿倾和一脸感慨的江央。江央道:“凌之你很会哄孩子嘛!”

  宿倾低头检查药包里的药材和分量,听见这话随口回答:“我有个弟弟啊。”

  江央追问:“你们一样大吧!”

  宿倾摇头。

  江央心下一惊:不是双生子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

  宿倾:“我比他大了一刻钟。”她说完站起身,提了药包往外走,边走边道,“江央你去用饭吧,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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